那時的顏芷并不知道,此次離開便是永別。
若她早知道這一別就是跟父親天人永隔,顏芷定然會跟他心平氣和地說話,與他嘮嘮家常,而非在最后的時光仍舊不如他的意。
抵達天界隔天,仙劍山就被人屠了。
江湖中傳言,有人覬覦制勝秘籍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另還有傳言說制勝秘籍被仙劍山中的人盜取,已消失不見,掌門去世前命門下唯一幸存者此生都要追尋制勝秘籍的下落。
待顏芷重回仙劍山,那里早已成廢墟一片,絲毫沒有仙劍山曾經(jīng)的模樣。
游蕩半日,顏芷才在后山看到爹爹的墓地,想來時間匆忙只草草葬下用一塊木頭簡單草書“恩師肖云逸之墓”。
顏芷當(dāng)即跪倒在墓前,聲淚俱下,“爹爹,女兒錯了,女兒不該丟下你離開。”
一道身影將顏芷籠罩,她緩緩抬起頭。
“節(jié)哀順變,岳丈一生正直,今日遭此大難也是為守護仙劍山。”穹蒼的手輕輕搭在顏芷的肩膀上。
顏芷當(dāng)即將他甩開,“爹爹為何而死,你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穹蒼,對方很快避開她的視線,“如今岳丈已死,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將禍亂仙劍山的人捉拿歸案,好給岳丈在天之靈一個交代。”
顏芷怔怔地看著墓碑,對于穹蒼的話不知如何作答。
“我已派人打探,尤太和程澤未死。”
一聽這話,顏芷的臉上不禁揚起一抹笑容。
“有傳言尤太勾結(jié)江湖中人意欲盜取制勝秘籍才導(dǎo)致這場悲劇,師父臨死前交代程澤追蹤尤太并將其以仙劍山之命殺死。”
穹蒼冷淡的聲音讓顏芷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她不由自主地開口,“這不可能,師兄不是這樣的人!”
聞言,穹蒼緩緩轉(zhuǎn)身看向顏芷,“顏芷你年歲尚小,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都被尤太蒙蔽了。”
顏芷怔愣著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尤太師兄乃是仙劍山大弟子,他是最早來到仙劍山求學(xué)的人,也是與顏芷相處時間最久的人。
雖然他個性略差,卻也并不是什么壞人。
顏芷仍不斷搖頭,一旁的穹蒼已經(jīng)開了口,“關(guān)于此事,我已命六界隨時關(guān)注尤太的動向,他一旦出現(xiàn)便繩之以法送上天界。”
顏芷猛然扭頭看向穹蒼,卻是欲言又止。
于她而言并不相信尤太師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穹蒼這樣說,她也無力反駁。
今日再回憶起這些,顏芷的唇角不禁流轉(zhuǎn)著一抹苦笑。
她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純情少女,這些年蒼穹到底是怎樣的人,又做過什么樣的事她也略微知曉了一些。
有些人,她終究是等不到。
“我吩咐你的事情即刻去做。”顏芷開口后便不再看稚子。
稚子自地上爬起,拖著傷痛的身體出了天后宮。
出門后,他回眸瞥了一眼身后,頓時覺得心涼了一大截。
原來在顏芷的心中,他的命與這天界所有下人們的命絕無二致,一樣地下賤猶如螻蟻。先前他還幻想能借此機會向顏芷提出求娶鳳尾。
如今看來,他若真得說出口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挪動著受傷的身體一步步向?qū)嬍易呷ィP(guān)于顏芷所說將浮萍處死的事情,稚子還未想好要如何動手。
“稚子?”一道聲音將他的理智換回,稚子下意識地加快腳步躲避來人。
仍是被鳳尾擋住了去路,她彎腰試圖看清稚子臉上的傷痕,“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勞公主費心,屬下無礙。”
鳳尾的手穿過稚子的發(fā)絲,很快他臉上的傷痕一覽無遺,“誰做的?”
稚子抬眸,眼神變得慌亂,“公主莫要為屬下費心了。”
鳳尾不禁皺眉,印象中稚子是個極開朗的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每每見到她便一副躲避的姿態(tài),不禁有些氣結(jié),“我這般讓人討厭嗎?每次一見面便是這副神態(tài)。”
稚子連連抬頭,“不是,在屬下的心中,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
聽到這話,鳳尾臉上的冰霜稍微消減,“那個,聽說你去過仙界,見到池雍了嗎?”
這話一出就讓稚子的心像是掉進冰窟中,他很快整理心情轉(zhuǎn)身欲離開,卻被鳳尾拉住了胳膊。
“你怎么不說話?”
“稚子自知身份,還望公主自重。”
稚子的臉色讓鳳尾不自覺地松了手,待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之后才略微疑惑地開口,“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而另一邊回到隴西宮的韶華只稍作停頓便要出門。
“殿下,適才有人前來通報,天帝有事召見。”浮萍欠身稟告。
“何時的事情?”
“來人還在隴西宮外等候,看樣子很是急迫。”
韶華本想即刻前往仙界,可此刻卻被天帝召見。
“可有說是什么事?”
浮萍的頭更低了,視線有些閃爍,“奴婢不清楚。”
煩憂上心頭,韶華快步出了門。
直到這時浮萍才緩緩抬起頭,眼眸之中有著一絲竊喜。如今韶華會被召見,定然是因為青鸞的事情。只可惜,青鸞已經(jīng)進了鎖妖塔,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了。
正如浮萍所料,韶華才剛走進大殿就聽到天帝的詢問。
“本帝聽聞傳言,仙界鎖妖塔出事了?”
韶華心中忐忑,他還未想好怎樣將這件事情告訴父帝。
“回稟天帝,確實如此。”
“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如今天界人心惶惶,人們終日竊竊私語。”
無奈之下韶華終于開了口,“回稟天帝,青鸞誤入鎖妖塔。”
“你說什么?”天帝猛然從位子上站起身,一臉驚恐地看向韶華,“何時發(fā)生的?”
“已有段時日,兒臣也是近來才知道的。”
天帝緩緩坐下來,“青鸞年少時曾在仙界求學(xué),如何不知鎖妖塔的危害,怎會誤入鎖妖塔!”
韶華始終低垂著頭,雖然心中對母后有萬般不滿,但仍不愿意在此刻據(jù)實以高。那樣只會讓父帝和母后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緊張。
穹蒼緩和了半晌,再次開口詢問,“現(xiàn)狀如何?”
“兒臣已去往仙界一次,仙帝對此也并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