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今日叫兒臣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顏芷見韶華面色冷峻,心中也稍有不快,仍是強忍著,“自是為了這件事,你將青鸞無名無份留在宮中,這事已經在天界傳得沸沸揚揚,我這當為娘的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管。”
韶華心中不禁好笑,最初母后橫加干涉,并不愿孟靜姝上天界。現在見事成定局,卻又開口詢問名分之事。
“那依照母后的意思,我該給孟靜姝什么樣的名分?”
顏芷是萬萬沒想到韶華會這樣反問,這話放在以前,韶華是一定不可能做逾越之事,更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韶華,你怎可這樣跟母后說話?”顏芷的聲音不禁拔高一度。
“既然母后叫兒臣前來,兒臣今日便將所有的疑惑問出來。”韶華并不肯低頭,他心中彌散著對母后的失望之情,“前幾日到冥界之中對孟靜姝下手之人可是母后派去的?”
顏芷瞬間愣住,但很快反應過來,剛準備反駁就被韶華再度開口的話打斷了,“連同當年母后阻止我下界,而趁這時剿滅妖界的事可是母后做得?”
他的厲聲詢問讓顏芷不知如何作答。
“母后,你讓兒臣好失望啊!”在此之前他從未懷疑過這些事情跟母后有關。
還是今日讓彭宇追查孟靜姝被人下毒之事才牽扯出來,當年青鸞下界學醫巧遇龍焱,兩人的消息便是由天后宮中所出。
“韶華,你可知你到底在說什么?”顏芷不禁站起身,她心中滿是憤怒,被最心愛的兒子質疑,顏芷對青鸞的恨意又加了幾分。
“兒臣真得不明白,您的眼中為何就容不下孟靜姝?她已不是當年的青鸞,您還不肯饒了她嗎?”
顏芷瞬間怒吼,“就算她是甲乙丙丁,那也是流著荼云那個賤人骨血的人!”
“母后!”韶華驚叫,“您是天界之后,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尊貴天后。您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我執迷不悟?”顏芷不禁伸手指著鼻子,隨即仰天大笑,“我看執迷不悟的人是你才是!那個賤人從始至終心里根本就沒有你!如若有那么一丁點在意你,當年便不會跟著龍焱鬼混,更不會置你于不顧下界墮入魔界,與龍焱生死與共!”
說到這里,顏芷看到韶華臉色蒼白,心中略微有些不忍,“兒啊,你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那個賤人心中只有龍焱,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那又能怎么樣?”韶華咆哮著,都說天界乃是神仙之地,可在韶華看來卻滿是罪惡和黑暗,算計無所不在。
“怎么樣?你跟你父親一樣執迷不悟,就是喜歡得不到的東西和人!”顏芷指著韶華大聲斥責,“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韶華的眼眸瞬間暗淡下來,今日他想得到的消息已經全部證實。
如若真不是母后所為,她定然會開口狡辯,但是母后對他提出的事情不曾有一絲異議,那就只能說明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由母后所為。
“那便如母后所愿,權當沒有韶華這個兒子。”韶華說完這句話,神情黯然地轉頭向門外走去。
顏芷瞬間愕然,她從未想到有一天,她跟韶華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原以為她傾力地去愛,去為他謀劃就足以說明她有多愛韶華,可這一切的努力在他看來是那么地礙眼,那么地不需要。
“你有本事走出天后宮,你我母子情誼就此斷送!”顏芷高聲嚷著。
韶華的腳步略微停頓,但很快堅定地邁開向宮外走去。
只剩顏芷一人頹然坐在椅子上,“白眼狼,我養了一只白眼狼。”
稚子入宮時就瞧到失魂落魄的天后,口中不斷囔囔先前的話。
自此韶華再不肯踏進天后宮一步,甚至在大殿之上目光也不再停頓在母后身上。他們之間仿佛一夕之間邊做了陌生人。
而在蛇山之上,經過三個月的調理,一直被守候的龍焱終于睜開了眼。
胡沁月歡欣不已,她已經在石板床前守了三個月。
魔界里的事務也全權交給長老們打理,她只一心盼望著龍焱能夠醒來。
“已經三個月了。”胡沁月開口對身旁的人說道。
牧柯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垂首侍弄著指甲,“著急什么?”
“當初你帶來的神醫可是說了,三個月他準能醒來,昨天就已經滿三個月了。”胡沁月回首,言語之中多是責備。
牧柯這才抬頭看向胡沁月,順帶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中卻是一陣冷笑,這心脈和元神都碎了,如果這能復活,那簡直是太神了。
正思慮著,牧柯突然看到龍焱的睫毛在顫動。
他不禁眨了眨眼,以為是看走了眼,隨即將目光移向放在兩側的雙手上。
出乎意料地他又看到龍焱的手抽動了一下,“他醒了。”
胡沁月一眼就看到毫無表情的牧柯說這樣的話,“你又在騙我!”
緊接著牧柯吃驚地伸手指向床榻,“我沒騙你,他真得醒了。”
這話還沒落,胡沁月立即轉頭,她不斷眨眼睛,視線在龍焱的五官之上不斷打量。在看到龍焱不斷睜開的雙眼時,仍是一驚。
“龍焱?”胡沁月低聲喚他的名字。
龍焱聞聲看向胡沁月,可表情間盡是不耐煩。
他掙扎著要起身,卻因為牽連了胸口的傷口,復又倒了下來。
直到這時,龍焱才注意到自己胸口的傷口,“我這是怎么了?”
“還能怎么著!”一旁的牧柯開口調侃,“被心愛的女人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給你咔嚓了!”
“牧柯!”胡沁月開口叫停。
牧柯一邊輕拍著嘴,一邊走向遠處。
盡管如此,牧柯所說得話仍是讓龍焱心口一悸,臨死前的情境像是放送電影一般。可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仍舊是毫無波瀾。
“龍焱,別想那么多,如今把身體搞好是最重要的。”胡沁月在一旁安慰。
龍焱看向她,不再追究先前的事情,隨即閉上雙眼,“好。”
只簡短的一個字讓胡沁月有些錯愕,但很快在回憶到神醫所說的話之后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