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季青樓下？是宿舍樓下面還是爸媽家樓下？

季青顧不得去研究了，拿著手機匆匆走出房間，一面往玄關走一面說：“爸，媽，有朋友找我，我先走了。”

“媳婦兒，你去哪兒？我送你啊。”林建康急吼吼地說。

季青怕他真的追上來，不及換鞋便跑出門去。

忙慌慌地沿著樓梯往下跑，樓道里不甚安靜，有人說話聲，有房門打開傳出的電視聲和笑鬧聲。

季青聽見自個的心跳聲，跳得那樣急那樣快，仿若下一秒就會蹦出了胸腔。

站在樓道口，季青看到那輛銀灰色的c70停在幾米遠的一棵大榕樹下，她平復了起伏的心緒，慢慢地走過去。

拉開車門季青坐進副駕駛位，他轉頭看季青，幽深的黑眸亮了亮。

在這一刻在這一秒，季青深信，他眼底迸濺的火花，忽然轉亮的黑瞳是因為她，只是因為她。

安靜的車廂里響起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季青來不及捕捉，他已經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里。

季青環住他的腰，將臉深埋進他滾燙的胸口。

他的心跳有力而沉重，鼻端是他熟悉而久違的味道，莫名的喜悅和酸澀漸漸化為眼角的一抹濕意。

他堅毅的下巴在季青發頂摩挲了很久，突然放開了季青，不及品嘗離開他懷抱的空虛感，他已經俯臉吻住了季青。

季青們正吻得難舍難分，突然聽見車窗被重重敲擊的聲音。

季青趴在他懷里不想動，意識和感官還沉浸于剛才的熱吻中，聽見他含怒的質問聲：“你干嘛？”

“我干嘛？你摟著我的媳婦兒在干嘛？”

季青聽出是林建康的聲音，驚得坐直了轉過頭去。

車窗外的光線很暗，林建康又背著光，他的表情看不清楚，眼底卻是磅礴的怒意。

“姓葉的，你還真不要臉，你自己有女朋友，跑來纏著我媳婦兒干嘛？”

“你和她不是已經離婚了嗎？”葉南城冷冷地說。

“我和她離婚了也輪不到你。”林建康怒了。

“她現在是單身，她愿意和誰在一塊兒是她的事，你管得太寬了吧？”

“她是我老婆，我肯定要管她。”林建康從車窗里一把拽住季青，“青青，下車。”

“你放開她。”葉南城厲聲說。

“她是我媳婦兒，我憑什么要放手？不錯，我和她是離婚了，可離婚了還可以復婚啊，你算哪根蔥？敢對我和她的事指手畫腳？”林建康揚聲說。

這個點兒上家屬院的人比較多，很多晚飯后出來散步的人，季青又是從小在這兒長大的，很多人認識季青，如果事情鬧開了肯定會引來人圍觀，萬一傳到老爸老媽耳朵里，季青怎么向他們解釋？也解釋不清。

“我讓你放開她。”葉南城隱忍的怒氣怕是下一秒就會爆發。

“她是我林建康的媳婦兒，我不會放手。”林建康氣勢洶洶地踹了踹車身，“我警告你，你趕快開鎖讓我媳婦兒下車。”

季青擔憂地看了眼葉南城，他臉色鐵青，眼底烏云翻滾，顯然快到了臨界點。

“叫你開鎖讓她下車。”林建康又往車身狠狠踹了幾腳。

季青趕緊抓住葉南城的手，用力握了握，又轉過去對林建康說：“我回頭再向你解釋，你現在放手好不好？這院子里這么多人，你是不是想鬧到我爸媽都知道？”

“我不放，你下車。”他固執的。

“林建康。”季青提高了嗓音。。

“青青，你可以不理我，可你為什么和這個人在一起？為什么？他能給你什么？他能給你婚姻能娶你嗎？”他死死盯著季青，一迭連聲地追問。

葉南城發動了引擎，不遠處，已經有熟人探究的目光向她們瞥來，

“林建康，你放手。”季青難堪極了。

他終于松了手，季青坐回皮椅長吁了一口氣。

“開車吧。”季青說。

c70緩緩開動，林建康緊抿著唇臉色極其難看，垂在兩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季青收回視線從心底嘆息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葉南城一路不說話，只是目視前方沉默著開車。

繁華的夜景飛快向后倒去，季青發現并不是去那套小躍層的方向。

“我們去哪兒？”季青忍不住問。

他不回答，伸手去打開了車載音響。

唯美的音樂靜靜地流淌著車廂里，是他喜歡的法文歌，季青不由自主想到他和米姿正是去了法國。

“法國很好玩吧？你們一定去了巴黎，對吧？米姿是個很有品味的女人，她曾經說過，去巴黎購物，去香榭大道喝咖啡是她的夢想。”話一出口，語氣里的酸意令季青有些尷尬，掩飾地將目光投向窗外。

他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開車。

c70漸漸駛離了市區，快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我們要離開海市嗎？”季青吃了一驚，“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將車窗降下一點，風從縫隙處呼呼地灌了進來，季青縮著脖子不吭聲了。

季青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把車停在這個鬼地方，周圍是荒山野嶺，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季青有點兒害怕，偷偷窺了窺了他，他面色如常的漠然，手向后放低了座椅。

“喝水嗎？”他忽然側頭看季青。

“嗯。”

他把手剎旁邊的保溫杯遞給季青，半躺在座椅上。

季青莫名其妙地覺得緊張，葉某人今兒很詭異嘛。

保溫杯里是咖啡豆磨制的咖啡，香醇可口，季青小口啜著不知不覺喝了大半杯。

“咖啡還沒有冷吧？”他忽然問。

“溫熱的。”季青把保溫杯放回了手剎旁。

他關閉了車燈，下車后拉開后車門坐了進去。

“到后面來。”他向季青伸出手。

季青懵懵的，卻依言將手放到他的掌心，由他牽著坐到了后座。

“你上次說的車震，我今晚想試試。”他雙臂圈緊季青，俯臉吻住季青的唇。

車震？季青忽地想笑，敷衍地和他吻了一會兒后貼在他耳邊說：“葉大總裁，你不知道什么叫車震嗎？”

“我上網去查過了，今兒我們試試。”

季青忍不住笑出聲來，咬住他的耳垂揶揄道：“葉大總裁，你可真老土，連車震是什么都不知道，還得上網去查。”

季青迷迷糊糊地醒來，暗夜里只看到一點忽明忽暗的紅芒，身上搭著葉南城常放在車上的一件外套，有淡淡的煙草香和他特有的味道，季青輕輕動了動。

“醒了？”他問。

“幾點了？”

“快凌晨兩點了。”

“哦，我睡了這么久？”

“快三個鐘了。”

“你不累嗎？”季青輕聲問。

“不累。”他回答，又問，“你睡好了嗎？”

“唔。”

“我送你回去吧，我明早有個會議要主持。”他彈掉了煙頭。

“好。”季青心里說不出的失落。

季青有個隱秘的小小希望，這么久沒見他了，她很想今晚能夠躺在他懷里直到天亮。

“把衣服穿好吧。”

“好。”季青嘴里這樣說，卻一動也不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幾件衣服扔到了她身上：“你的t恤牛仔褲。”

季青不得不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我下午剛到海市，從下飛機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有點困了。”他似在向季青解釋。

“哦。”

不知道為什么，季青很難過，說不出的難過，想大哭一場的沖動。

很奇怪的想法對不對？她受不了葉南城在激情后對自己如此的淡漠，季青寧愿他像過去那樣，對她兇巴巴的，甚至狂怒的想要掐死她。

回城的路上，季青一直情緒很低落，她不清楚自個是怎么了？

她很清楚自己和他只是交易的關系，他有米姿，她心里亦有吳昊。

可現在她似乎越來越接受不了葉南城僅僅把她視為發泄的工具，這種被人輕慢被人忽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c70停在了教師家屬院門口，他開了車鎖，季青往車窗外看了看，搖了搖頭：“送我回宿舍吧，太晚了，我怕吵醒爸媽。”

“要不你過去住吧，這么晚了，你還得沖涼，不怕吵醒你同事？”他調頭把車開走了。

“我回宿舍。”季青說，默了默，又低低地道，“房子太大太空了，我害怕。”

“好。”他簡單回復。

車窗外霓虹的光影在他模糊的面容上游走，季青轉頭睨了他很久才轉開視線。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他走了這20多天，季青偶爾會想起他，有時候正在畫設計圖或者是她的設計小組正在開會，想到他季青便會走神。

季青甚至會聯想到他和米姿現在在法國的哪座城市，他和她正在做什么。

每當想到這兒，季青會煩躁不安，再沒有心思做事。

季青知道他的手機是全球漫游的，有幾次季青撥了他的號碼，又一個個地消掉。

季青痛恨自個這種無厘頭又幼稚的行為，每一次會反復告誡自己，再不準有下次了。

他現在在哪兒？和米姿在做什么，不是你應該去關心的。

季青，你得擺正自個的位置千萬別犯傻惹他笑話。

“到了。”忽然聽見他說。

季青往窗外瞄了眼，這才發覺車已經停在了宿舍樓下。

他下車很紳士地替季青拉開車門。

“進門了給我打個電話。”

“你也早點休息。”季青下車沖他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