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乘電梯上了十五樓,剛走出去,立即有服務(wù)員迎上前來詢問:“小姐,請問你住哪一號房?”
“我找人,1508號房的吉少南。”
“好的,請跟我來。”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走到前頭引路。
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走廊兩側(cè)墻上掛了幾幅加長的畫卷,十分精致,連垃圾桶和裝飾品都和8樓的不一樣,走廊比較寬,隔幾步還有一張放了煙灰缸的小臺和座椅,小臺的下面有一個裝報紙雜志的布藝小框。
季青心生疑惑,這層樓的風(fēng)格太怪異了吧,完全不像是酒店的裝修風(fēng)格,太過于奢華過于細節(jié)了。
在精工裝飾工作四年,也接觸過不少酒店裝修,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看來是季青太孤陋寡聞了。
再一則,酒店講究得是私密性,哪有客人一出電梯,服務(wù)員就上前去迎接的?
走到1508號客房門口,服務(wù)員替季青按了門鈴后向季青鞠躬:“祝你生活愉快。”
季青嘴巴差點張成了“o”形,這服務(wù)也太周到了吧?就算是六星級酒店恐怕也做不到。
門開了,穿著酒店浴袍的吉少南一把將季青拽了進去。
“你干嘛叫我來這兒啊?”季青急急地問,“有什么火燒眉毛的事嗎?”
“當(dāng)然有,還是大事兒。”他把門輕輕帶上,拉著季青往房間走。
季青簡單梭巡了一下這間應(yīng)該是客廳的房間,豪華是豪華,可也沒有覺得有什么驚人的地方。
“快說,什么事?”季青注意到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像是剛洗過澡,身上散發(fā)出沐浴露的香味。
“你——能不能為我保密?”他的臉微微紅了。
季青是個急性子,他唧唧歪歪的半天不進入正題讓季青幾欲抓狂,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你跟我來。”他轉(zhuǎn)身走到一個房間門口,往里推了推門。
“難道你房間里藏了個大美女?”季青順口調(diào)侃。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表情別別扭扭的。
季青大喇喇地走上前去猛地一推門,里面是一間睡房,燈光幽幽暗暗的,寬大的床上躺著一個年輕女人,因為她蓋了被子又隔得遠,所以看得并不真切。
“哇,還真有美女,還是個睡美人呢。”季青笑嘻嘻地玩笑道,“能進去欣賞一下嗎?”
他的表情很尷尬,捂住嘴假咳了幾聲:“你進去吧。”
季青輕腳輕手地走到床前,彎腰一看,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
“你——你,她怎么會在你的床上?”年輕女人竟然是安心,季青能不吃驚嗎?
“下午四點鐘左右我接到了她的電話,也沒說什么事,只讓我去溫泉山莊的貴賓區(qū)門口接她,我去了,看到她穿了套男人的衣服在那兒等我,我也不好多問,就領(lǐng)著她來酒店,結(jié)果一進房間——”他漲紅了臉,忽然不往下說了。
“結(jié)果她抱住了你,你們就滾床單了?”季青笑瞇瞇地問。
“我開始不肯來著,后來——”他扶額喟嘆,“我沒能抵擋住誘惑。”
“她睡了挺長時間了吧?”季青揚揚腦袋,嘴巴朝床上努了努。
“是我——我把她打暈了。”
“啊?你干嘛要打她?”季青吃驚地問。
“她完全像瘋了一樣,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呃,估計是安美人滾完一次床單不夠,還纏著吉少南想滾第二次,第三次,他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終于——
季青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住笑,一本正經(jīng)地問:“你沒把她打壞吧?”
“應(yīng)該沒有,只是用拳頭猛擊她的頭部,才一下,她就暈了。”
季青大腦飛速轉(zhuǎn)動,等安心醒了,從她口里套話,問問她是怎么進的貴賓區(qū),v02號別墅的門卡她是怎么得來的,她事先知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葉南城。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兒?”真是個純潔的孩紙,這種事情別人隱瞞還唯恐不及,他居然還把季青叫過來坦白。
“是,我剛才和她那個了,你說她醒了會不會纏著我要我負責(zé)?”他擔(dān)憂地問。
“在溫泉池那會兒,你不是說她挺好的嗎?纏著你讓你負責(zé)你應(yīng)該感到很高興啊。”季青故意逗他。
“青青,你別開玩笑了。”
“沒事兒,你放心好了,她絕對不會纏著你更不可能要你負責(zé)的。”季青往他胸脯上擂了一拳頭。
“你這么肯定?”他疑慮地反問。
這孩子純潔得讓季青很抓狂,于是岔開了話題:“你的問題我們等會兒再研究,呃,這客房是你開的?”
“季青本來想開房來著,結(jié)果去服務(wù)臺一問,客房全滿了,這間——”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是我哥的長包房。”
“你哥?”
“是啊,這個酒店十五層和十六層全是長包房,基本不做散客生意。”
“吉少南,我?guī)湍愀愣ù采咸芍倪@個女人,我保證她睡醒后不會糾纏你,你也幫我做一件事算是報答我,怎么樣?”
“什么事?”他好奇地問。
季青把想從安心那兒知道的事給他說了一遍,又叮囑道:“你千萬不能說是我問的,明白不?”
“行吧。”他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走了,等她醒了記得幫我問。”季青拍拍他的肩膀。
剛走到門邊,驀然聽見吉少南在后面說:“你答應(yīng)我的事兒別忘了。”
“知道了。”啰嗦!幫你搞定安心還不容易,她死穴在哪兒我太清楚了。
“哦,對了,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在電梯里看見吳總裁了。”
季青的心猛地一跳,轉(zhuǎn)身撲過去揪住他的衣服:“你說的是不是海天國際的吳總裁?”
可能是季青的表情太猙獰了,吉少南推開季青后退一步才說:“對啊,是海天國際的吳總裁。”
季青深吸一口氣,緩緩問:“你是什么時候見到他的?”
“我和安心坐酒店電梯上15樓,出電梯的時候見他進了另一部電梯,當(dāng)時我還感到奇怪呢,行政部的小張不是說海天國際的高層住在清溪大酒店嗎?”
“你確定是他?”是啊,沒理由啊,他到這個酒店來干什么?吉少南剛才不是說15層和16層都是長包房嗎?
“應(yīng)該是吧。”他遲疑著說,“我想?yún)强偛迷S是來看朋友的。”
哦,這個理由比較有說服力。
季青馬上又產(chǎn)生了疑問,既然是來看朋友,那么來之前應(yīng)該會聯(lián)系好,他如果真的沒帶手機那怎么聯(lián)系?就算是他把朋友的電話熟記在心,可沒理由記不住季青的手機號碼啊。
“青青,你剛才為什么讓我問她那些話?”他忽然問。
“我能不解釋嗎?”
“當(dāng)然可以,我只是擔(dān)心她不會告訴我,或者是不會對我說實話。”
“這個你不用操心了,是不是實話我能判斷。”頓了頓,季青又問,“你剛才說吳總裁是進電梯?”
“是,我看到他的時候,電梯門正巧關(guān)上了,我留意了數(shù)字鍵,電梯是往下開的。”
那么,吳昊是已經(jīng)離開了這間酒店。
現(xiàn)在是晚飯時間,他會不會正在清溪大酒店的餐廳里吃飯呢?
想到這兒,季青對吉少南說:“小吉,我回房間了。”
“好。”他微垂頭,神情很沮喪。
見他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季青不禁好笑,只是一不小心和一個女人滾了床單而已,用不用怕成這樣啊?
“哎,其實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對這種事情已經(jīng)看的比較開了,你也不必老是耿耿于懷,放輕松點,咹?”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不是這么順便的人,如果不是兩情相悅,我絕對不會輕易和一個女孩上床。”他抬頭,極認真地說。
這年頭,這樣潔身自愛的年輕人已經(jīng)很少見了,季青不禁對他心生好感,勸慰道:“情況比較特殊嘛,又不是你主動的,任何男人面對這樣的情形怕是都很難控住自己,何況安心長得那么漂亮,身材又這么性感,你可是個青春鼎盛的熱血青年,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是吧?別想這么多了,我能理解的。”
他悶聲說:“我感覺我趁人之危。”
什么趁人之危啊,小帥哥,你誤打誤撞成了安心的一劑解藥,她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那個——你別再胡思亂想了,等她醒來再說吧,我真的要回房間了。”季青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回頭問他,“吉少南,你還沒吃晚飯吧?”
“沒有。”
“酒店有叫餐服務(wù),你自己打電話去叫點東西吃吧,餓著肚子怎么幫我辦事呢?”
“嗯。”
“有什么事記得打我手機。”臨出房門之前季青又不放心地交待一句。
自個都覺得自個婆婆媽媽的,可吉少南著實讓人放心不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在男女情事上像個雛兒。
走出酒店,季青坐出租車去了清溪大酒店,心中有太多疑問,今兒不找到吳昊同學(xué)問個一清二楚,季青想她今晚也休想睡覺了。
不管有什么驚天的陰謀,也不論幕后有多少只黑手,季青和他之間一定要是坦坦蕩蕩無所保留的。
走到服務(wù)臺季青報了吳昊的名字詢問,服務(wù)小姐禮貌而客氣地說:“對不起,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很抱歉不能幫到你。”
她的態(tài)度早在季青意料之中,季青微笑著繼續(xù)問:“請問一下,你們酒店有多少吃飯的地兒?”
“小姐,那邊的樓層分布圖上標(biāo)注了我們酒店所有餐廳的位置,麻煩您過去看一下。”她含笑向大堂的樓梯處指了指。
“謝謝。”
季青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樓層分布圖,數(shù)了數(shù)起碼有7,8家餐廳。
唉,一間一間的找吧,如果吳昊他們在包廂里吃飯她可就束手無策了。
季青首先去了二樓的粵菜廳,只能說季青的運氣還不錯,剛走進餐廳就看到了葉南城和海天國際的一干高層坐在臨窗的餐桌上吃飯,相鄰的一桌有孫秘書等幾個總裁助理,吳昊的助理范靜宜也在。
季青知道她這樣堂而皇之地去找吳昊很不合適,可是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季青徑直走向助理們坐的那一桌,先和孫秘書打過招呼后,又問范靜宜:“范助理,我找吳總裁有點急事,你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兒嗎?”
范靜宜抬了抬眼皮,很冷漠地說:“吳總裁不舒服,現(xiàn)在在客房里休息。”
“你能告訴我他在哪一間客房嗎?”
“對不起,無可奉告。”
“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找吳總裁真的有緊要的事。”季青低聲下氣地央求。
她絲毫不為所動,索性不再理會季青,自顧自地低下頭喝湯。
孫秘書為人一向比較謙和,因為酒店大堂的那個項目,季青和她時常有交接,季青只好救助地看著她。
她對季青略一點頭,轉(zhuǎn)過頭去對范靜宜說:“范助理,季小姐可能找吳總真的有急事,要不你先給吳總的房間去個電話,如果吳總愿意見季小姐,你再告訴她房間號,你看這樣行不行?”
范靜宜放下湯勺,用紙巾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說:“海天國際的高層豈是閑雜人等想見就能見得到的?吳總平時工作繁忙,難得有機會出來旅游散心,如果每個人都來要求見吳總,那他豈不是比上班還忙?”
孫秘書不再說話了,只是很無奈地看季青一眼。
季青驀然想起范靜宜剛才說吳昊不舒服,于是便向她問道:“吳總裁是不是生病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季青:“這個好像不關(guān)你的事吧?”
飯桌上其他幾個總裁助理或不解或輕蔑地看著季青,季青的勇氣一點點地喪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卻不愿意離開。
“你領(lǐng)她去吳總的房間吧。”相鄰餐桌突然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
季青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葉南城,一時辨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各種情緒紛至沓來,卻惟獨沒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