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啊, 這人的條件好得很,你女兒要是嫁過去了,那就是去享福的。”張媒婆拉著桃花村的林嬸子說著。
林嬸子的女兒今年都二十三歲了, 還沒說人家,家里都挺著急的,她一聽張媒婆說條件好, 眼睛都亮了:“你光說好,到底哪里好你也得給我說說啊, 快說說看。”
“對方可是個營長, 手底下管著百十號人呢,而且愿意出二百塊的彩禮, 這條件還不好啊?”張媒婆道。
“營長?還給二百塊的彩禮?張巧嘴, 你別不是蒙我吧,這么好的條件他干啥找我們家妮兒啊。”林嬸子聽了這話, 又有些不相信了。不是說她家閨女不好, 她閨女模樣長得還行,干活也利索, 但也是因為干活利索, 他們想留她在家里多干兩年活, 這不就把年紀給拖大了。
人家一個軍官,條件這么好, 就算是要找,肯定也得緊著年輕的找啊。
張媒婆這才說道:“我蒙你干啥, 我吃飽了撐的用這種事情蒙你啊。這個沈營長條件是好,就是有一點,他之前結果一次婚,還有三個孩子, 頭一個堂客生老三的時候難產死了,死了都一年多了,兩個大的不用操心了,小的那個帶兩年也大了,用不著操什么心。”
林嬸子一聽果然有貓膩,她就說嘛,這么好的條件,怎么就找上他們家了。
“不行不行,條件再好,我也不能讓我閨女嫁個二婚頭啊。什么用不著操心了,你們這些當媒婆的人,為了說好一門親事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感情不是你閨女嫁過去給人伺候一大家子啊。”林嬸子哼了聲,扭頭走了。
張媒婆‘欸’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臉拉下來,啐了聲,嘟囔道:“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也不看看自己閨女多大年紀了,這都不肯嫁過去,我看你以后能找個什么樣的,搞不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林慧本來在找自己昨晚上掉的那根紅頭繩,倒是把張媒婆和林嬸子的話聽了一耳朵。
此時她也顧不上找頭繩了,說不定早就被誰給撿走了。她走過去,笑著跟張媒婆打了聲招呼:“張嬸子。”
張媒婆的臉色一變,立馬閉了嘴,也不知道剛剛自己說的那些話被她聽到了沒有。
林慧聽是挺到了,但她可不管張媒婆說林嬸子什么,至于林嬸子家的閨女能不能嫁的出去,更是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她所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張嬸子,剛剛我聽你跟林嬸子說,有個什么營長在找堂客?”
張媒婆一聽這話,心里頓時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上下打量著林慧:“你是誰家的閨女來著?也到了該說親的人家了是吧,怎么?你看上了?我跟你說,這個沈營長的條件那是真的好,一個月能有百來塊津貼,雖然有三個孩子,可人還年輕,今年才三十歲都不到,長得也俊,濃眉大眼的,標志!”
“我是村東頭林常山家的閨女,不過我不是幫我自己問的,我是幫我堂妹問的。”林慧說道。
“你堂妹?人長得怎么樣?”張媒婆問。
林慧笑了笑:“長得可俊了,包你看見了滿意。”
雖說林慧這么說了,但說親這種事還是得跟家里長輩說,同時張媒婆也不明白,怎么還有人給自己堂妹說親的,還是給說個死了老婆帶三個孩子的男人……咋不說給自己呢。
當然了,張媒婆把這些話都放進肚子里,沒有說出來。她管林慧是什么心思,只要她說的這個林桃附和沈家的標準,那么這件事就成了,沈家的那個軍官說是修了探親假回來,總共就一個多星期的假期,可經不起耗。
林慧回到家里,便立馬去跟林老太說了這件事情。
“奶,二百塊錢呢,對方還是個軍官,一個月還有百來塊的津貼,這條件多好啊。”林慧拉著林老太的手說道,心里卻是在盤算著,等林慧嫁去了沈家,這二百多塊錢,怎么也要分她一些才行。
張紅英在旁邊聽著,說道:“這條件好是好,可不是說還有三個孩子嗎?林桃她還是個黃花閨女,能愿意嫁過去給人當后媽嗎?”
林老太瞪了張紅英一眼,她就是瞧不上張紅英這個勁,還是林慧這個孫女像自己,做事情能狠得下心來,她說道:“你管她愿意不愿意,我先去把彩禮錢拿到手再說,家雖然分了,可我還是她奶,她敢不聽我的?”
又問林慧:“阿慧啊,你說的那個張媒婆,是叫張巧嘴吧?我改明兒去找她,跟她說說這事。”
林老太掉進了錢眼里說干就干,第二天就去找了張媒婆。
有了林老太這個長輩來作保,張媒婆就沒想那么多了,說好了到時候先讓兩人見個面,這事就算成了。
林老太和林慧商量的事情,林桃一概不知道。
此時林桃剛從大隊上下了工,又順便去了家里的自留地里摘了兩根茄子和一把嫩嫩的長豆角,這種嫩嫩的豆角用來做酸豆角再合適不過。
茄子用來做紅燒茄子,再把前陣子腌好的玉米粉辣子拿出來煎一下,兩個菜今天晚上吃一頓,明天還能帶著去上工,正好夠吃。
只要不是爸爸放假回來的日子,林桃就吃這些菜。只有等爸爸回來了,她才會拿上肉票去城里的供銷社割一些肉回來燒,爸爸每回開一趟長途,少說都要半個來月,往多了說,一兩個月的都有。
她的爸爸是退伍軍人,后來去了運輸廠當工人,每個月有工資還發糧票肉票,可他們的日子也就是比村里人好過一些而已,天天見葷那是不可能的。
林桃剛回來,就看到林老太坐在院子里,眼瞧著是在等她:“回來了?”
林桃的這個奶奶,因為她棺材子的身份,打小就不喜歡她,更別提關心了。這會兒特地等她,估計也是有什么別的事情了。
林桃心里琢磨著,面上不顯,只問道:“嗯,奶,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有事。”林老太抬頭,打量著自己這個孫女。
別說,她雖然很不喜歡林桃這個喪門星,可不得不承認,這丫頭長得還真是標志,要不是她棺材子的身份,只怕有不少人來上門提親吧。怪就怪她那個媽不爭氣,懷著孩子走幾步路都能摔了,摔了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孩子給生出來了,這不是晦氣么,害得這些年來她在村里都抬不起頭。
還好現在把林桃嫁給那個軍官,她還能拿到彩禮錢,也算是不虧了。
“你今年都快二十了吧,也該說個人家了。你爸是個男人,還能等著他來給你操心這些事情?還不得我這個當奶奶的替你操心這些。”林老太一臉我都是為了你著想的樣子,“我給你說了戶好人家,對方可是個軍官,家住沈家莊,一個月有百來塊津貼。過兩天你們兩個見個面,然后就把親事定下來。”
林桃并不相信林老太會有這么好心,從小到大,林老太一直視自己為眼中釘,恨不得她去死了才好,會給她介紹什么好人家?
又是軍官,又是有百來塊津貼的,這么好的條件,還能輪得到她?
林桃不著林老太的道,說道:“奶,婚姻大事,還是等我爸回來了再說吧。”
“你爸?你爸是個男人,他懂什么?你爸天天去上班掙錢還不夠,你還讓他操心這些事情,你想把他累死嗎?”林老太沒好氣。
“奶。”林桃見林老太氣得瞪她,也不怕,繼續說道,“我爸再不懂,可他不會害我,不會把我帶到山上要把我喂狼,會替我好好找個好人家。”
這話氣得林老太臉色難看,把林桃帶上山上想把她丟那兒喂狼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嗎?
“你就嘴硬吧,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身份,我給你找個條件這么好的你還挑三揀四的,到時候你年紀大了嫁不出去就等著當老姑娘。我們林家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孽障,真是丟人啊。”林老太嘴里沒一句好話。
林桃早就習慣了林老太的嘴毒,這些話她早就無所謂了。
她開始去洗菜,并且對林老太下了逐客令:“奶,你看家里也沒什么好菜,就兩個茄子,肯定不如大伯家的伙食好,我就不留你在家里吃飯了。”
林桃這不痛不癢的模樣氣得林老太牙癢癢,林老太氣哼哼地走了,林桃嘴角一抿,淡淡一笑。
紅燒茄子里面放點自家種的辣椒,湘城人便是如此,不管燒什么菜,總是要往里面放點兒辣椒,吃著才有味道。
吃過了晚飯,林桃便去了一趟方姨家。
方姨正在收衣服,見了林桃,笑著招呼了聲:“阿桃來了啊。”
“嗯,吃過了晚飯,走一走消消食。”林桃笑著說道,見院子里還放著一簍子毛筍,便說道,“方姨,你今天找到這么多筍子啊,我來幫你。”
筍子要剝了筍衣,然后腌起來,這樣能夠存放的比較久。
“嗯,今年山上到處都是。等會兒弄好了,你也帶些回去。”方姨說道。
相比較李家大房一家人,林桃和方姨以及林蔓蔓更像是一家人,她也不跟方姨客氣,點頭道:“嗯。”
兩人剝筍衣的時候,林桃便把今天的事情跟方姨說了:“說是個軍官,姓沈。”
方姨一聽就明白了,說道:“阿桃,這事你可不能同意,這個沈國斌我知道,他的確是個軍官,但是個死了老婆的,底下還有三個孩子,你這嫁過去了,可是要當后媽的。后媽難做,你才二十歲不到,你奶就想讓你嫁過去給人當后媽,可真是鉆進錢眼里了。”
林桃自嘲一笑,她說呢,林老太還能真給她介紹個條件好的對象?林老太壓根就沒把她當親孫女看,只把她當做喪門星,她能找到機會把喪門星嫁出去,還能拿不少的彩禮錢,心里肯定樂意了。
“方姨,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奶不喜歡我,早就防著她了,沒答應這事,就說這事要等我爸回來再說。”
“對,等你爸回來再說,你爸是心疼你的,肯定不能同意你去當后媽。”方姨點點頭道。
等到林常海回來,林桃便跟林常海說了這事。
對于閨女去給人當后媽,林常海是一百個不支持。回到家里之后,林常海在林老太面前放了狠話,說林桃是他閨女,誰也別想越過他打他閨女的主意。
只是不知道林老太是怎么跟沈家人那邊說的,兩天后林常海去上班了,而林桃在大隊上干活的時候,沈國斌還是來跟她見面了。
大隊長找到林桃:“林桃,你過來一下。”
林桃走過去,問道:“大隊長,怎么了?”
“有人找你。”大隊長也沒有跟林桃多說什么情況,等到林桃到了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村門口的桃樹下,穿著一身軍裝的沈國斌。
沈國斌呆呆地看著逆著光走過來的林桃,她烏黑的長發梳成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天氣有些熱,她白皙的額頭上沁出了汗水,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前和脖頸上的汗水。
看到他的時候愣了一下,那雙眸子好看極了,沈國斌就看了一眼,在海島上多年風吹雨打被曬得黝黑的臉就紅了。
沈國斌原本只是想給三個孩子找個能照顧他們的人,但他好歹是個營長,找死了男人的寡婦說不過去,于是打算找個沒結過婚的。張媒婆一直跟他說找的這個姑娘模樣長得特別俊,可是他都沒有聽進去,畢竟媒婆的嘴,最會說騙人的話了。
但是當他看到林桃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真的長得俊。
一時之間,沈國斌楞在那兒,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而林桃見到沈國斌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通過沈國斌身上穿的軍裝,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是誰。
原本以為她爸跟林老太說清楚了之后,林老太已經歇了這個心思,沒想到林老太不聲不響的,就把人給叫過來了。
“你好,我是沈國斌,你就是林桃吧。”沈國斌到底是個副營長,片刻失態之后很快反應過來了。
“你好,沈營長。”林桃點點頭。
沈國斌覺得林桃不光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軟軟糯糯的,聽著真叫人心里頭舒服,就跟吃了蜜一樣。
他對林桃十分的滿意,之前只是想要找個伺候他那幾個孩子的想法立馬改變了,于是提議道:“咱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吧,你現在有空嗎?要不我帶你去城里看個電影?”
他朝四周看了看,村門口,人來人往的,說道:“這兒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
林桃聽沈國斌這話,就知道他是誤會自己是來跟他見面的了,便解釋道:“沈營長,我不知道我奶是怎么跟你們家說的,不過我是覺得我年紀還小,怕帶不好孩子,當不好后媽,也沒想過要當后媽。這些話我也跟我奶說過了的。”
“對了,要是我奶拿了你們家的錢或者東西,她要是撒潑耍賴不肯還,你們就去找大隊長,她對公社的領導還是有點怕的。”林桃說完,又道,“那我繼續去干活了。”
這回也不管沈國斌的反應了,說完之后就走了。她把該說的都說了,別的她也管不了了。
直到林桃走,沈國斌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張媒婆來問他:“沈營長,怎么樣啊?見到人了吧?長得漂亮吧?”
“嗯,好,很漂亮。”沈國斌點點頭。
“成了啊?”張媒婆臉上就是一喜,瞧著沈國斌這話,這事是成了啊。沈國斌出手在鄉下來說還算是大方的了,只要這事成了,那她的介紹費也就到手了。
沒想到沈國斌卻搖頭道:“沒成,她不同意。”
“這還好?”張媒婆氣得腦瓜子嗡嗡的,這事可是他們林家先提出來的,一開始說的好好的,說要把林桃嫁過去,怎么又不同意了?
沈國斌心想是啊,這不好,可是她不愿意嫁給他,不愿意當后媽,還能有別的辦法嗎?
另一邊,林慧來到了機械廠的相親會。
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下,臉上還擦了一點白白的粉,身上穿的是上回新買的裙子,有她嫂子周梅芳的介紹,她很容易就進去了。
一進到大堂里,她就快速尋找著趙躍進的身影。
與此同時,二樓靠窗旁,兩個男人正在對話。
“成蹊,你說你也真是的,你張阿姨想把她侄女介紹給你,你就算不喜歡,也好歹去見上一面。這不你張阿姨把狀都告到我這里來了,小姑娘一個人在咖啡廳坐了好幾個鐘頭等你。”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李成蹊輕嗤:“她倒是會告狀,在我爸面前說了還不夠,還找到你這兒來。這事我打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是她自作主張。”
江洪才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李成蹊:“我們廠里的這些小姑娘們,你都沒有看得上眼的?”
李成蹊笑道:“江叔,我來你這里就是為了躲嫌,可不是真為了來相親的。”
說完又頓了一下,掃了一下樓下的場景。這場相親會,不少人都挺拘謹的,唯獨其中兩個人,湊在一塊兒的時候,男同志放在女同志腰上的手并不規矩。
李成蹊說道:“江叔,不過你們廠里的作風也該好好管管了。”
相親會還沒結束,林慧就跟著趙躍進一起出了機械廠,去了趙躍進家里。下午的時候林慧拍拍衣服整理好頭發走出來,腳有些酸。
但林慧笑了,不久之后她就可以嫁給趙躍進了。
生米都煮成熟飯了,趙躍進也答應跟她結婚了,從今往后她可就成了機械廠主任家的兒媳婦了,想到這兒,林慧心里頭高興。
這時候,林桃應該也見到沈國斌了吧?
營長又怎么樣,嫁過去還不是去當后媽的,哪里比得過她啊。
李成蹊在湘城待了幾天,就買了回部隊的火車票。
這趟火車總共要坐幾十個小時,李成蹊一開始不覺得困,途中有個婦女抱著孩子,他還把座位讓給她們坐了。
直到她們下了車,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實在是累了,李成蹊這才靠著座位,瞇上眼睛打算睡一會兒。
“成蹊,要是有下輩子,你還要來找我啊。”
“找你,肯定找你,要是可以,我還想回到上輩子去找你,我們早點相遇,不留遺憾。”
“成蹊……”
“成蹊……”
李成蹊從夢中醒來,夢中的情景卻刻在了他的腦中。那個跟他攜手一生一起度過一輩子的姑娘,那個他愛了兩輩子的姑娘。
李成蹊看了一眼窗外,火車還在繼續往前開,窗外的景色匆匆,卻離湘城和他愛的姑娘越來越遠。
李成蹊站起身來找到乘務員,問道:“同志,下一站到哪里?”
乘務員說道:“你好同志,下一站到杭城。”
火車又開了三個多小時,這三個小時里,李成蹊心急如焚,他的腦子里全部都是跟林桃有關的畫面。他們攜手過了一輩子,然而這輩子的遺憾始終都在。
終于,杭城到了,李成蹊趕緊下了火車,只不過他連火車站都沒有出,而是直接去去了售票處買票。
售票員有些莫名,她明明看著他從湘城那班火車下來的啊,怎么又要去湘城了,不過還是說道:“最近的一班車要等到晚上了,要不你等明天的,明天早上還有一班。”
坐了那么久的火車,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再急的事情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了,該找個招待所好好睡一覺。
李成蹊卻一刻都不想耽擱,道:“沒事,就給我買晚上那班。”
買好了票,李成蹊隨便吃了點東西對付了一下肚子之后,就坐在候車室里等火車。身旁是形形色色的,背著行囊的人,有人獨自行走,有人拖家帶口,夫妻兩口子帶著兩個孩子,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但不是他們是幾個人,他們的終點肯定是他們的歸途。
而他的歸途,是林桃。
此時已經是晚上了,李成蹊坐在候車室,坐晚上這一班火車的人不多,候車室里只有零星幾個。
春末夏初的季節,晚上的時候還很冷,他身上穿的是夏天的軍裝,短袖,裸露的皮膚在冰冷的空氣里,身上有些涼,但李成蹊的心里卻是熱的。
他坐在候車室里,沒有睡,他怕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錯過這趟去湘城的火車。
火車是凌晨一點多到的,李成蹊沒有耽擱,馬上上車。
又是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下了火車,李成蹊直接就坐車去了機械廠。夢中,林常海就是在這一天出的事,他必須要趕在林常海出事之前救人。
當時他因為在找林桃,所以耽誤了行程,這時候還留在湘城。而這輩子,他沒有見過林桃,所以提前走了,所以才造就了他們這輩子的遺憾。
而他這次,就是來彌補這個遺憾的。
李成蹊來到機械廠,恰好看到林常海正搬了一箱貨打算走,可是車上的貨卻眼看著就要砸到林常海的身上,李成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去,如同上回一樣救了林常海。
而另一邊,沈國斌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幕。
其實他剛剛也看到了那箱貨要砸下去的,他明明可以比李成蹊更快的去救林常海,但是他的心里卻猶豫了。因為他的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在說著,要是林桃的爸爸受了傷,林桃一個女孩子,是不是就會不得已而嫁給自己了……
但是當李成蹊出現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在巨大的震驚里,李成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爸’字差點叫出口,李成蹊頓了下問道:“伯父,你沒事吧。”
林常海心里一陣后怕,真是多虧了這位同志啊,否則自己被這么一箱百來斤的鐵壓在腿上,就算僥幸能夠活下來,腿肯定也要被壓斷了。
“我沒事,同志,真是謝謝你了。”林常海看向李成蹊,十分的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而李成蹊確定林常海沒事之后,卻徑直走到了沈國斌身邊,沖著他的臉狠狠給了一拳,將沈國斌打在了地上。沈國斌試圖反抗,卻根本打不過李成蹊,被李成蹊壓著打得鼻青臉腫,掉落了一顆牙齒,滿嘴的血。
沈國斌不服氣,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質問李成蹊:“李成蹊,你憑什么打我!”
憑什么?
憑沈國斌明明可以救林常海,卻故意在旁邊看著,就是為了讓林常海出事,讓林桃沒有依靠,他才好趁虛而入!憑沈國斌那樣對林桃,讓他和林桃遺憾了一輩子。要不是沈國斌,他和林桃這輩子就應該在一起!
他早就該打沈國斌的。
沈國斌對上李成蹊的眼神,心頭涌出害怕的情緒,最終沒多說什么,一圈一拐地走了。
而林常海雖然不知道李成蹊為什么突然打人,但也沒有多問,李成蹊舍身救他,一看就是個好人,肯定是那個人有問題,所以他才打人的!要不是這樣,那人怎么不聲不響的就走了?
林常海十分感謝李成蹊救了他,邀請他晚上去家里吃個飯:“國營飯店的飯菜又貴,還真沒我閨女做的好吃。”
林常海說起林桃的時候,臉上滿是自豪感,他的閨女,心靈手巧,做飯好吃,人也長得標志,不管別人怎么覺得,他就是覺得他閨女好。
他這么好的一個閨女,是絕對不可能去給人當后媽的。
至于他什么要帶李成蹊去家里吃飯,主要也是存了別的心思。這小伙子人長得俊,又熱心腸救了自己,而且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當兵的,要是能跟他閨女成了,那豈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這就是我家了。”到了家門口,林常海朝李成蹊說道。
推開院門,李成蹊便看到院子里,林桃梳著兩條辮子,辮子垂在胸前,夕陽光灑下來,讓這小小院子看起來格外的美好。
林桃正在喂雞,拿了苞谷倒在地上,又走到雞窩處掏出了兩個雞蛋,白皙的面頰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阿桃。”林常海叫了一聲,將今天李成蹊是怎么救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林桃。
李成蹊看著二十歲的林桃,心頭砰砰跳動著,朝她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李成蹊。”
而林桃抿嘴笑了笑,也同樣朝他伸出了手,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明明是這輩子的第一次握手,可碰到一處,卻像是牽手過千百次。
一只手小而白皙,另一只手寬大厚實,兩人的手心滾燙。
“你好,李同志,我是林桃。”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一句詩,
最終還是變成了兩個字——我們。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說中午更新的,不過寫的太卡了所以現在才更,偷偷看了評論區發現沒有寶子催我,哈哈哈有種逃課沒有被抓的感覺!
最近看到有個推文號推海島時配的是周深的《望》,我覺得很搭,能習慣聽歌看書的建議使用,挺有感覺的。
以下是完結感言:
《七零海島日常》正式完結啦,65開文,1011完結,歷時四個月。
感謝這四個月以來大家的陪伴,支撐著我將我心目當中的故事寫完。
我不會說我經常看評論看得偷偷笑嘿嘿(前提是支持我的!!哈哈哈負面評論有嗎?沒有!我瞎了看不到!)
之前答應大家的抽獎過兩天就會發,大家記得關注(那兩個作話不讓說,記得看評論里,我借樓在評論說)不止抽辣椒醬,還有jjb,總之大家記得去關注啦~
前提是全訂以及完結評分的讀者才可以抽哦,這樣也可以提高全訂讀者的中獎率。順便,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收藏了以后就能很快找到我啦!
好啦,話不多說啦,麻煩大家看完以后去給我個完結評分吧,讓我看看有多少個全訂,給孩子一點排面嗚嗚,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