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空中,一個閃亮的光點,那一身黑衣的少年,如彗星隕落,帶著一陣爆裂的氣場,穩穩落在院子的正中央,腳下的地磚承不住他這撼天動地的降臨,嘩啦啦蕩開一層漣漪。
扶辰腳尖一扭,猛然一跺,那層層漣漪便如同時間倒流,一層層聚合,歸于了平靜。
他撤了一把衣領,右手一抬,扎進墻里的云鈺劍微微一顫,自背對著它的昭月耳旁,咻的一聲擦過,穩穩落進他的手中。
反手,那劍光一寒,收進了劍鞘。
就算是昭月,看著他行云流水的動作,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驚嘆這颯爽英姿,著實帥的不一般。
扶辰頭頂的雙耳一斜,睨著她:“還不快走。”
她心中一陣不忿,那表情,那樣子,怎么跟是自己耽誤了時間一樣。
扶辰同樣不忿,分明,剛才,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哪怕只是輕輕觸及那雙唇一下,也是往前邁進了一大步。
哎,真是……
若說藥王谷的時候是他剛剛蘇醒,不管是靈力還是這副身子都用的不是那么順手,處處被她戲弄屬實也沒什么好法子。
現在那不一樣了啊,自己的主場啊!
可是怎么這個主場看起來有點歪呢,幾次三番想同她挑明了講,也不知道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真的傻。
亦或者,她等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他。
自己,或許只是他的一個替身,一個影子。
猛然,他心口一陣難受,邊走邊側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她抬眼看著昆侖宮奢華的美景,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
但愿,她是真的傻,扶辰也抬起頭,望著天,在心里,為自己默默祈禱。
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走出去老遠,那在一旁等了很久的紫腰封男人,才從一旁的墻壁后轉了出來。
扶辰的云鈺劍,方才看似扎在昭月的耳旁,其實,也扎在了他的耳旁。
那時候,扶辰的面前,除了一臉懵的昭月,還有背靠著墻壁,呆愣著站在那里的他。
寒光凜凜的云鈺劍,只差一寸,就會觸及到他的面頰。
站在那院門前,他深深吸了口氣,如此精準卓絕的劍術,別說是同他正面交戰了,恐怕遠遠的放暗箭都輸的很慘。
在門口踟躕了許久,他抬手,叩響門扉的瞬間聽得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兄?”
那聲音令他陡然煩悶,面上的神色猛然冷了許多,轉過臉,蔑著思雁那張令他生煩的面容,滿心不快。
面前的女人,此刻一臉朦朧的淚花,攢著小手站在他的面前。
“師兄,玉林師兄,真的是你!”她跑到他的面前,將他抱在懷里。
向玉林的拳頭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將她雙手從自己身上掰下來。
“你在這里干什么?”那語氣中充滿了冷漠,“我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宗門重地,還是尊重些你自己的好。”
向玉林的話像是一把刀,扎在思雁的心口上。
她微微蘸了蘸眼角的淚花,抿著嘴點了點頭,而今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被他嫌棄,被他惡心,也是理所應當。
“我本想來求月尊,只要能讓我離開山門,能再見到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我現在……”
“你最好離開山門,離我遠遠的,免得我看到你就惡心。”
思雁一愣,看著面前的人絕情的轉過身,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她眼淚如柱,從眼眶中緩緩溢出來,顫顫巍巍的伸手拉扯了一下他后背的衣衫。
向玉林猛的往前走了幾步,側著臉,眼中如寒霜萬里:“別碰我,你那占滿鮮血的手,我惡心。”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院門口,留下思雁一個人,呆呆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曾經的恩愛情話,過往相守的段段承諾,如今在腦海里再次閃過的時候,竟然是那樣的諷刺。
她為了他做了那么多,卻只換來一句:我惡心。
擦掉眼淚,干笑了兩聲,轉頭看著一旁昭月居住的小院子,冷冷哼了一聲。
遠處,躲在樹影里的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探出腦袋,很是驚嘆的瞅著先后離去的兩個人。
昭月忍不住嘖嘖咂嘴,一股看盡人間煙火的模樣:“自古風流多孽債,哎。”
擋在她身前的扶辰,聽著她莫名其妙的一句感慨,白眼都快要翻到腦袋頂上了。
“沒想到啊,還真是那藥王谷的單玉林。”她笑著望向他離去的方向,“這孩子身上的傷,比藥王谷的時候更重了,要是不管不顧,恐怕沒多久了。”
扶辰自然看不出一二,有些疑惑的望著昭月:“什么傷?”
就見她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么看來,他段時間應該不會對姬芮出手,傷成那個樣子,估計還想著怎么找她治傷呢。”
“咒傷?”
“嗯,咒傷。”她看著扶辰,一本正經,“怎么講,極其嚴重。”
“哼。”他越看那背影越是不順眼,“死了好。”
別的人他不管,這人若是敢再來找昭月,他定會要了他的命。
昭月知道扶辰同他不對付,只是輕輕笑著,有意無意的提一嘴:“藥王谷的時候,他幾次三番來尋我,次次欲言又止,興許就跟那咒有關系。”
“我管他跟什么有關系,他敢再來,我要他狗命。”這話說的很是絕決,不容置疑。
看著那少年頭也不回,卻莫名怒氣滔天的模樣,昭月笑出了聲:“我的太子殿下,你就沒想過,一個妖族皇子,如何成了大將軍和天后娘娘親姐姐的孩子?還能在荒原之役躲過被我殺破頭的風險,活到現在?”
扶辰的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要說他跟靈女、跟扶桑沒有關系,你信么?”站在他身后,昭月嘿嘿一笑。
那向玉林,明明是妖族皇子,卻身中妖族的秘術心蠱,再加上背后那般嚴重的咒傷,好似將九重天,靈女,以及妖族串成了一條線。
此刻,扶桑垂眼側倚在九龍椅上,看著面前那娟秀的小字,心中隱隱不悅。
啪的一聲,將那奏本摔在桌子上。
奏本上清楚的寫著,對向玉林的刺殺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