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有些不知所措，跟戚焉晗牽個手而已，哪里想到頂頂的反應居然這么大。

徐晟趕緊哄著頂頂，可是頂頂已經不買賬了。

別看小孩子好哄好騙，可是翻起臉來也很快，徐晟剛剛才和頂頂建立起了良好關系，就因為他握住了戚焉晗的手而徹底崩塌了，直接被頂頂劃分為了危險人物。

頂頂不配合，愣是徐晟和戚焉晗怎么哄都哄不好，沒轍，徐晟也只能送戚焉晗和頂頂回家。

徐晟心里多少有些可惜了，明明吃過飯后還能和戚焉晗頂頂回家好好相處一下，這下好了，被自己給作沒了。

不過徐晟也只是可惜了那一下下，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戚焉晗家回來之后，徐晟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文件袋，一張一張翻看起來。

這里面全部都是復印材料，關于戚焉晗分娩記錄。住院檔案，還包括她的產檢的各項記錄單全部在里面。

徐晟發現各項記錄的家屬簽名那一欄，都是戚焉晗的母親蔣春梅簽的字。

徐晟花了半個小時才將所有的資料看完，但是卻沒有任何重點的發現。

這讓徐晟不禁沮喪起來，腦子里也有些亂亂的，忽然有些不清楚自己當初要查這個資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徐晟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心中真正疑惑的那個點是什么了。

徐晟煩躁的丟下了資料后便去洗澡，他靜靜的躺在浴缸里閉眼冥想了很久，溫熱的水汽將徐晟包裹住，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煩躁的情緒也漸漸好轉，混沌的腦子里也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忽然，徐晟眉頭微微一皺，好像想到了什么，片刻后，他刷的一下睜開的了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他突然站了起來，水聲嘩啦啦響。徐晟拿起一旁的浴袍匆忙穿上，也不顧忌濕漉漉的頭發，直接沖出浴室，來到了客廳里，重新拿起那一堆資料，快速的翻閱起來。

精神高度集中的翻閱幾秒鐘后，徐晟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抽出了其中的一張復印件，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眉頭越擰越緊。盯著上面的一串數字，瞳孔猛的睜的老大。

徐晟忽然拿出手機，打開了計算器，點擊著數字鍵盤反反復復算了好久，然后他又打開日歷，將時間調回到了4年前，仔細核對了一下日期之后，徐晟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速度太快，手機差點都掉在了地上。

徐晟震驚的盯著手機上的日期，呼吸就像停止了一樣，他的手有些顫抖起來，呆愣了幾秒后徐晟迅速沖回房間，換上了衣服，頭也不擦，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徐晟腳下生風，走得極快，仿佛有急事要等他去做一樣。

他下了樓之后就給戚焉晗打了個電話。

"睡了沒有。"

徐晟的語氣有些緊繃，戚焉晗有些驚訝。

"還沒有，剛剛把頂頂哄睡了，怎么了？"

徐晟走到了停車場，打開了車門。

"我馬上到你家，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戚焉晗有些疑惑，可是徐晟的語氣又很平淡，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都這么晚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不行嗎？"

徐晟拒絕非常干脆，而且語氣非常果斷。

"不行，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今天晚上必須要知道答案。"

戚焉晗奇怪了，"到底什么事啊？我之前該說的不是都和你講過了嗎？"

"見面再說，正在開車，先掛了。"

徐晟不給戚焉晗反駁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一踩油門，離開出了小區。

徐晟開的非常快，夜深了，路上也沒什么車輛，二十分鐘后車子就到了戚焉晗家門口。

徐晟看著戚焉晗家里的門窗上都是暗著，沒有開燈，他沒有打電話給戚焉晗，而是發了條微信給她。

"我到了，你出來。"

簡短的六個字帶著命令和不容拒絕的口氣。

此時的戚焉晗正靠坐在床上，收到徐順的微信時她愣了好久。

說實話，戚焉晗有一些意外。因為她覺得徐晟今天的心情應該非常不錯，怎么現在又突然覺得他有些不高興呢？從他這六個字里就能看出來，徐晟此時正等著他，不允許她讓他等得不耐煩，更不允許她拒絕。

戚焉晗猶豫了一下，還是披了件外套下了樓走出家門，徐晟的白色凱迪拉克就停在馬路邊，沒有熄火，戚焉晗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戚焉晗看著徐晟，有些驚訝，"你頭發怎么還是濕的？"

戚焉晗伸手摸了一下，發梢竟然還有些滴水。

"你出門怎么都不把頭發擦干，這樣會感冒的。"

戚焉晗作勢就要下車，"你等一下，我回家拿個毛巾給你擦一下頭發。"

可是戚焉晗的手還沒有打開車門，徐晟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拽了回來。

"不用，我有話要問你。"

戚焉晗看著徐晟平靜的有些異常的眼睛，心里更加疑惑。

明明之前就已經說再見了，現在怎么又突然來找戚焉晗了呢？而且聽徐晟的語氣好像還真有什么急事似的。

戚焉晗左思右想，自己能告訴的全部已經告訴徐晟了呀，他還有什么問題呢？居然連頭發都不擦就跑出來了？

"我又不是跑了，我就回家給你拿個毛巾，擦一下頭發，你不冷嗎。"

起早看拿掉了徐晟的手，還是準備下車回家拿毛巾，可是戚焉晗的手剛碰到門把手，徐晟突然一腳踩中油門，車子刷了一下開，出了好幾米，這可把戚焉晗嚇了一大跳。

"徐晟，你吃錯藥了嗎？"

徐晟沒有回答，而車速不僅沒有減緩，反而越開越快。

戚焉晗趕緊系好安全帶一直觀察著徐晟，只見他眉頭緊鎖，眼睛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前方，嘴巴緊緊抿成了一條線，給人一種非常生冷的感覺。

戚焉晗隱隱察覺到，徐晟是生氣了。

可這讓戚焉晗更是摸不著頭腦了，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他？明明之前還很開心的回家了呀。

戚焉晗心里胡亂猜測著，忽然發現車廂里有些冷，戚焉晗這才注意到車子里面沒有開暖氣。

"你倒是把暖氣打開了呀，頭發滴水你不怕凍感冒啊。"

戚焉晗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順手打開了空調按鈕，徐晟心里剛剛一直揣著事，所以連空調都忘記了。

徐晟帶著戚焉晗行駛在公路上，有些漫無目的，好像不知道去哪，反正前面有路徐晟就開過去，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戚焉晗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啊？"

徐晟沒有回答，行駛了片刻后，車子突然右拐直接停在了空曠的馬路邊。

戚焉晗左右看了看，她根本不認識這里。

"徐晟，你到底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我感覺你的心情不是很好。"

徐晟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然后他將車窗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透氣，轉頭看著戚焉晗。

"頂頂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

徐晟開門見山，問的直截了當，戚焉晗很是詫異。

這個問題不是之前就回答過徐晟了嗎？戚焉晗是不會說的，怎么突然又問起來了？

戚焉晗嘆了一聲，"徐晟，你就算知道了頂頂的親生父親是誰又有什么用呢？"

戚焉晗觀察著徐晟的表情，卻發現他一直緊繃著臉，眼睛里的光亮非常堅決。

戚焉晗皺眉，"我說過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就連家里人都沒有說過，既然都是過去的事了，那就讓它過去吧。"

對于戚焉晗的回答，徐晟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了，他的表情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好，這個你不說，那我換一個角度問你。"

"頂頂生日是哪一天，他是哪一年生的？"

戚焉晗一震，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徐晟。

"你問這個做什么呀。"

"回答我。"

徐晟的語氣有些強硬，眼神犀利的更是讓戚焉晗心間一顫。

戚焉晗轉過頭看向車窗外，心里莫名的快速跳動起來。

徐晟似乎又變回到了之前那個樣子，強勢的他壓的戚焉晗有些喘不過氣來。

"頂頂的生日是三月十二號。再過幾天就到了。"

戚焉晗不得不松了口，可是徐晟還在追問。

"哪一年生的。"

徐晟有些咄咄逼人的口氣，讓戚焉晗不禁有些煩躁起來，她轉頭有些不悅地看著徐晟。

"頂頂哪一年生的有這那么重要嗎？"

徐晟微微挑眉，"重要，當然重要了，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醫生，只要知道了頂頂具體的出生日期和年份，我就能推算出你是哪一年懷孕的。"

戚焉晗聽后心里猛的一震。身子唰的一下就僵硬了。

"你--"

戚焉晗震驚地看著徐晟，說不出話來。徐晟盯著戚焉晗的眼睛，緩緩說到。

"醫學上只需要根據末次月經就能推算出具體的預產日期，同理，根據出生日期，也可以反推算出孕婦的具體受孕日期是哪一天。"

戚焉晗臉色大驚，瞳孔猛的睜大，心里砰砰直跳，不可思議的看著學生。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徐晟卻突然勾唇笑了出來，"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跟我裝傻？"

戚焉晗臉色一白，咬著嘴巴沒有說話。

而徐晟卻接著說："那我再跟你說的具體一點，推算出孕婦的具體受孕日期后，根據他當時的活動范圍和活動對象，就能知道到底是誰，讓她懷孕的。"

戚焉晗呼吸一滯，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而徐晟的眼神卻突然一凝，攝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攻進了戚焉晗的心底。

"韓思語，我再問你一遍。頂頂到底是哪一年生的。"

戚焉晗秒慫，趕緊轉過頭不敢看徐晟，整個人已經慌的連呼吸都不規律了。

"你--我--"

戚焉晗結結巴巴，連說話的底氣都不足，徐晟卻并不打算放過她。

"還不告訴我？那我自己來說。"

戚焉晗心中微顫，但是卻沒有勇氣看向徐晟，而耳邊卻傳來了許晟沉穩有力的聲音。

"三月十二號是頂頂三周歲生日，三年前的三月十二號，你在海城明康縣醫院順產生下了頂頂，但是之后卻突然大出血被送往了市醫院搶救，然后又返回了明康縣醫院，頂頂出生時七斤二兩，黃疸高達十三點四，為了治療黃疸，頂頂在醫院多住了幾天，而你在出月子之后就把名字改成了戚焉晗，還把自己的戶口從寧城遷到了海城，半年后你們一家人輾轉去了國外。直到今年春節一家人才又回到了海城。"

"韓思語，我說的對嗎？"

戚焉晗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有些慘白，她僵硬地轉過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徐晟。

"徐晟你……"

戚焉晗舌頭打結，嘴巴根本不聽她的使喚，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徐晟卻戚焉晗說道："想問我為什么知道的這么詳細嗎？"

戚焉晗沒有回答，只是僵硬的坐在那里忘記反應。

徐晟沒有再說話，而是從后座拿出了一個文件袋，交給了戚焉晗。

戚焉晗遲疑了好久，緩緩的接過文件袋，打開，然后從里面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翻開了第一頁后，戚焉晗的手便猛地一抖。

越往后看去，戚焉晗的手抖的更厲害，整個人如遭雷劈，腦子里嗡嗡直響，一陣頭暈目眩。

到最后，戚焉晗的手不穩，啪嗒一聲，文件從手上滑落，掉在了戚焉晗的腿上。

戚焉晗胸口一窒，緩緩看向徐晟。

"……你調查我？"

徐晟大方承認，"你既然不想跟我說，那我只有自己查了。"

戚焉晗呆呆的看了徐晟好久，然后身體的重重的向后一倒，咚的一聲靠在了座椅上，目光呆滯的看向了前方。

"韓思語，我最后再問你一遍，頂頂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徐晟的視線依舊牢牢的黏在戚焉晗的臉上，而戚焉晗整個人就像蔫了的皮球一樣，雙眼無神，呼吸不暢，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見戚焉晗沒有反應，徐晟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心里憋住的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韓思語，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

見戚焉晗還是沒有反應，徐晟干脆解開了安全帶，起身直接逼近戚焉晗。

只見他一手撐著車窗，另一只手強硬地捏住戚焉晗的下巴，掰過她的臉，強迫戚焉晗和自己對視。

"你打算嘴硬到什么時候？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好。那我推算一遍給你聽，你三年前的三月十二號生下了頂頂，懷胎十月，一個月二十八天，總共二百八十天，從三月十二號往回推算二百八十天，是幾月？"

徐晟深呼吸一口氣，捏著戚焉晗下巴的手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是六月份，往回推算二百八十天。正好是四年前的六月份，那個時候你剛剛碩士畢業，剛剛和我復合沒多久，然后我們就一起搬進了1302房，甜甜蜜蜜的度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韓思語，你就是那段時間懷上了頂頂，對不對。"

戚焉晗渾身一陣顫抖，眼神躲閃，心里猛地一陣鈍痛。她喉間一哽，眼淚不聽使喚的涌上眼眶，簌簌落了下來。

"徐晟，你別說了……求你了……"

戚焉晗慌亂的佛開徐晟的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她裹緊了外套，任由眼淚流著，漫無目的的沿著馬路向前走著。

徐晟急忙下車追了過去，他一把拉住了戚焉晗的胳膊，將她拽回自己的身邊。

"韓思語，你看著我，不要哭，看著我！"

徐晟雙手捧著戚焉晗的臉，語氣急迫，"你告訴我，頂頂，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戚焉晗現在腦子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面對徐晟的咄咄逼問，她實在是招架不住。

"你不要再問我了行不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問了！"

戚焉晗感覺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一樣，她哪里會想到徐晟居然會去調查她，她自己小心翼翼的苦守了這么多年的事，在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的前提下，卻被徐晟以這樣的方式知曉了。

戚焉晗一下子就像失了魂似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徐晟，唯一想到的，只有逃避。

可是徐晟會給她逃避的機會嗎？

徐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有些粗魯的扣住戚焉晗的腰，防止她逃跑，另一只手卻捏住了戚焉晗的下巴，抬起她的頭，逼迫戚焉晗和自己對視。

"你不知道？嗬，韓思語，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戚焉晗仍舊在無聲地流著淚，看著這樣的她徐晟的心里一陣抽痛，可是他卻硬是讓自己狠下心來無視戚焉晗的眼淚，冷聲說。

"我現在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那段時間我和你親密的時候你從來不強求我做安全措施，安全套也總是用著用著就沒有了，我以為你是安全期，你在吃藥，呵呵……"

徐晟自嘲地笑了出來。

"我現在終于知道了，你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一邊想著法子離開我，另一邊卻打定了主意要懷上我的孩子，等時機成熟之后你就瞞著我，拋棄我，然后帶著我的孩子遠走高飛，永遠都不打算回來是不是？！"

"韓思語！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狠了，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還要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