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里,一個體態肥碩的大和尚,正在向鳳舞天行禮。
“天竺活佛特使行顛,參見大周女帝。”
“平身。”
“謝陛下。”
“說說吧,通靈大師讓你來找我干什么?”
“稟陛下,師父讓我來商量事情。”
“商量什么事兒?”
“這......”行顛看著周圍的侍女太監,神色為難。
“你們都下去吧。朕和行顛大師要商議要事,今日之內,閑雜人等不得進入御花園。行顛大師,現在能說了吧?”
“陛下,他......”行顛看著站在女帝一邊嬉皮笑臉的安如龍,更加為難了。
“不必在意他,這是朕的弟弟,大周任何事朕都不會瞞他的,剛才你也在金殿上見過他了。”
“那好,貧僧就直言相告了。我家活佛多日前得到佛祖旨意,雖然很模糊,但是可以看到是一場極為巨大的dong亂,從場面上看,大陸上的......六個國家都會參與進來。到時候整個大陸的格局都會改變,為了穩定局面或者說為了讓我天竺和大周的損失都小一些,活佛讓我來和女帝達成一些協議。并且,我師父還讓我問陛下一件事,陛下這邊,也應該收到消息了吧?”行顛在說到六個的時候明顯臉色難看了一下,而且嘴上也頓了一下。
“等等,你先等一下,你說六個?你的意思是通靈大師在神諭中看到了......圣山那頭的人?”
“沒錯,正是千年之前第一戰中被打垮后在圣山西面沉寂到今天的光明神國。”
“這就麻煩了,在回答行顛大師的問題之前,我想問一句,大師你看到過神諭了嗎?”
“沒。”
“那還有什么其他人見過神諭嗎?”
“也沒有,在我天竺,只有歷任活佛能收到神諭。”
“那大師為什么相信活佛的話呢?”
“難到說女皇陛下不相信我天竺活佛所說?”聽到這里,行顛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不快。
“當然不是,我愿意相信活佛的話,可是大師為什么相信呢?”
“陛下為什么相信,貧僧就為什么相信。”
兩個人在互相試探,試探對方的誠意,主動權本來是在女帝這邊,因為天竺弱,大周強,簽不簽由大周定,要想簽了條約,要么引起女帝的興趣,要么拿出巨額的代價,很明顯,光明神國的消息讓女帝動心了,行顛那一番話的意思就是我這兒有dong亂消息,我這兒還有光明神國的消息,你有沒有?你沒有就得跟我合作,不服你要我啊。而女帝這邊確實沒有光明神國的消息,大周這邊的天師只算出了大dong亂,并沒有算出具體會發生什么。可是談判桌上不能露怯這時鐵律,女帝不可能傻乎乎的你問我就說,直言相告我這兒收到消息了,但是不知要有第六個國家,如果真這樣說了,接下來的談判可就讓人家牽著鼻子走了,所以女帝只能反問一句,一是試探消息真假,二是試探一下天竺方面的底線,女帝故意問了一個有點過分的問題,活佛信譽問題,如果行顛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諂媚,那說明天竺方面沒有底線,條約隨便碾壓。如果他反應激烈,那消息基本上九成是假的,后面談判也就不用談了。如果行顛反復直言,自己的消息是真的,絕對沒有問題,那消息多半是真的,但是他很可能只有這一個籌碼而且急著需要女帝簽約,害怕女帝否認消息,這種情況也很簡單,盡量壓低條件,讓大周獲得最大的好處就可以了。可是行顛這種反應,有點不高興但是又沒說什么,就很微妙了,既代表著天竺的底線是有的,你不要隨便碰,而且也說明消息是真的,我們這而有恃無恐,你別惹惱我,著急了我和別國簽約去。
女帝在心里暗暗叫了一聲:這個老狐貍。然后笑著說到:“大師的回答頗有智慧啊,不愧是活佛座下第一高手。”
“哪里哪里,貧僧天資愚鈍,雖然很努力,可是我天竺在我之上的高手可不下兩位數。”行顛這是看出來了,女帝在有意貶低天竺,好增加自己的主動權,可都是老狐貍,誰能上誰的套兒呢?
“大師過謙了,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讓御膳房上幾個天竺特色的小菜,我們吃完再談論具體合作事宜好不好。”
“豈敢勞駕陛下費心,貧僧的師弟還在白馬寺內等待貧僧回去用齋呢,還請陛下先說完正事。”很明顯,女帝想拖一拖,磨一磨行顛的性子,行顛卻是寸步不讓,一定要現在談。
“也好,那大師要不先回寺里和師弟用齋,別讓師弟著急,等晌午過后,我們再在這御花園內談,怎么樣呢大師?”一點面子也不給,女帝這是要徹底握住主動權。
“可是貧僧想早些談妥,今日結束之前就想動身回到天竺去,畢竟已經拖了幾天,活佛他老人家可能已經等急了。”
“也罷,大師這么心急,那說說我們怎么合作呢?”
“根據佛祖旨意來看,大戰會席卷整個大陸,那么首先我家活佛的意思就是我們先簽訂互不干擾條約,保證我兩國不要打起來,其次就是組成聯軍,根據出兵比例和出的高手比例瓜分戰后得利,接著是達成攻守同盟與消息共享,假如陛下和出云、南蠻或者東瀛開戰,那么得到的消息要毫無保留的共享給我天竺,我天竺也是如此。如果出云、南蠻和東瀛攻打我天竺,大周需要出兵協助,我天竺也是一樣,到時候也會出兵協助,最后便是借道,如果有需要攻打那個國家需要借道的,兩國可以無條件借道。”行顛嘰哩哇啦說了一通,這一堆條款看似都是平等的,其實十分不平等。女帝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活佛真是好打算啊,這條件我不同意,全部要稍作修改,首先是第一條,天竺必須對我大周沒有非分之想,我大周才會互不干擾,當然,我大周是不會無端去攻打天竺的,第二點就是聯軍,大師只說了利益分配,可是沒說由誰指揮,也沒有說若是戰敗呢?第三點,攻守同盟和消息共享,我大周和另外三國都有接壤,都有可能開戰,也就說你天竺有三種機會派兵進入我大周,可你天竺只和南蠻接壤,我大周只有一種機會派兵進入天竺,大師不覺得過多次數讓外國軍隊進入本國,是很危險的嗎?這點改成一旦有外國軍隊入侵,雙方物資支援就好,支援多少,戰后歸還就可以了,至于消息共享也是,我大周和三國都可能開戰,也就是天竺能從我大周共享到三國的消息,但是天竺只和南蠻接壤,那也就是只有可能和南蠻打起來,難到我大周要用三國消息換你一國消息?所以這條要改成東瀛和出云的消息,天竺要出錢買,只有南蠻的消息我們之間共享,至于最后一點借道更是荒謬,天竺要打出云或者東瀛都要借道,可是我大周與三國接壤,根本無需借道,那就是說我大周要白白讓你天竺軍隊以打仗的理由在我大周境內隨隨便便進進出出?那我大周當什么了?這點要改成,可以借道,但是沒個兵丁要出十兩現銀的過境費,每人還要交一百兩現銀的押金,因為我大周要承擔你們過境的風險,若是你們的軍隊趁機搞事情,這押金就不還了,要是什么都沒做,這押金會在你們的軍隊回國之后退還,而且在我大周境內每個兵丁的吃穿住用行全部都由你天竺負責,我大周一概不管。大師你看改成這樣,還行嗎?”
“陛下改成這樣我自然沒問題,畢竟漫天要價坐地還價嘛,第二點可以待定,其余幾點變成這樣也可以,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陛下現在就立下文書,一式兩份,我兩國條約就此達成。”剛開始行顛提出的條件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大框架,讓女帝看著改的,改成這樣其實也還算公平,什么借道付費,說的就和天竺真的能派兵跨越幾萬里去和出云帝國打一仗似的,這些也就是弄著玩兒玩兒的,主要是攻守同盟,天竺老早就憋著和南蠻打一仗了,現在有了和大周的盟約,既可以借勢,又可以躲開后顧之憂,這就叫一箭雙雕。
“大師,要簽條約的話,我這兒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天竺明年開春就又是五年一度的圣宮試煉了,我想讓我大周派出十名年輕一輩的小家伙去歷練歷練,如果大師同意的話,那這個條約現在我就能簽好。”
“這,行是行,但是無論大周年輕一輩在圣宮內得到什么好處,都需要登記在我天竺,可以嗎?”
“好,就這么辦,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圣宮試煉是天竺內部每五年一次的年輕人試煉,主要是進去遇到一些危險,磨練磨練性格,要說好處,基本上也沒什么,當時他在里面試煉的時候就是讓幾個怪物血虐了一段時間,此生都不想再進去了,現在用這點代價就能換的條約簽訂,簡直是劃算到家了......
天竺這邊簽訂條約的時候,大陸各個地方都沒在發生不同的事情。
東瀛京都內,酒井家族的長女酒井花子,要在下個月和神皇陛下大婚,屆時,整個東瀛的貴族都會來參加二人的婚禮,就連大周的那邊,東瀛也發了請帖。整個酒井家族都彌漫在喜悅的氣氛中,唯獨花子的房間里,一個佳人正伏在桌子上靜靜地抽泣,門外的守衛也在唉聲嘆氣,他們知道花子小姐根本不愿意嫁給神皇陛下,可是父命難違,花子現在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婚期將至,酒井花子更是整日以淚洗面。如果仔細看去,她現在伏著的桌上,有一張畫像,這是一個男子的畫像,如果讓京都的人們看到,一眼就能認出,畫上畫的是櫻花商會會長之子櫻庭介之助,櫻庭介之助是酒井花子從小的青梅竹馬,這才是花子真正想嫁的人,可現在她的婚約舉國皆知,心上人也見不上一面,私奔更是希望渺茫,現在的花子,已經絕望了,她打算在大婚當晚自盡。
京都稽查院的密室之內,跪坐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正是畫上的櫻庭介之助,此時的他眼神復雜,另外一個男人眉宇之間顯露出幾分英氣,消瘦的臉龐棱角分明,他明顯是這三個人的領頭者,至于那個女人,身穿一套和服,留著紫色的短發,背上漏出來的部分可以隱約看到一個龍首紋身。
“大哥,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救花子,我要帶著她離開京都,如果東瀛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那就去大周,去南蠻,去哪里都好,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愿意在等了,她馬上就要嫁給神皇陛下了,我不能就這么看著,無動于衷啊。”
“二弟,我知道你很愛花子,難到我不著急嗎?花子也是我們青年會的一員,這段時間,我會籌備計劃的,放心,我一定會弄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出來,我是不會讓花子就這么落入叔叔的手中的。”說話的人正是另一個男子,他的真正身份是神皇陛下親哥哥的獨子,他也是一個堅定反對神統治的人,在東瀛,反對神皇陛下的等于逆天,是不容存在的,可是總有一些膽大的人敢這么做,他們的目標就是摧毀東瀛根深蒂固的老舊思想,徹底毀掉現在的東瀛,建立一個新的先進的國度,青年會,就是這樣一個組織,現在青年會內的成員只有四個,大將軍之女酒井花子,東瀛首富之子櫻庭介之助,神皇之侄鳥神智以及東瀛最大黑幫現任大姐頭,大原理慧,也就是那個穿和服紋身的女子。
“介之助,神智,我會一直派人盯著神皇宮和將軍府的動靜的,放心吧,花子她不會有事兒的,我們也一定會成功的。”
一個月之后,正是這群年輕人,把整個京都攪了個天翻地覆。
出云帝國,日暮草原上,兩撥人正在簽訂著什么。
“我親愛的叔叔,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嘛?我們都已經兩年多沒見過面了,希望今天過后,我們能重新成為朋友。”說話的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穿著非富即貴。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個頭發花白,胡子也花白的老者:“蘇克,你和你的哥哥一樣狡猾,我已經不問朝政很多年了,也不愿意再參與到你們兄弟二人的爭斗之中了,今天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么,我可不想糊里糊涂讓你叫到這里來什么都沒做,還要受你哥哥菜雞,到時候兩頭難做。”老者話語很僵硬,好像說話很困難,有種病入膏肓的意思。
“叔叔,我覺得你才是最狡猾的那只狐貍,手里攥著克拉瑪草原不放,能說是不問朝政嗎?你怎么不把克拉瑪草原交還給哥哥呢?”
“我已經活不了多少年了,到時候還不是他的?現在交出去,我還會有好日子過嗎?況且你哥哥要是統一了克拉瑪草原,到時候日暮草原還會是你的嗎?咳咳咳。”老者說著說著就開始了咳嗽。
“叔叔,您要注意身體啊,你是可以好好過完余生,可是你的后代呢?你真的甘心自己的地方,自己的財富,自己的努力,就這么付之東流嗎?”
“那還能怎么辦?我只是攝政王,還是二十年前的攝政王,這整個出云帝國,遲早還是出云帝王的。”
“可是出云帝王,未必是我哥哥啊?你就沒想過這一點嗎?”
“你想說什么?我們兩個的地盤加起來勉強和你哥哥一樣,現在和他摩擦更是吃力無比,能守住現在的地位已經很不錯了,這點你不是不知道,你還想著奪權?我看你是發霉的馬奶酒喝多了吧?”
老者說話一點也不留情面。然后蘇克只是笑笑,也沒有反駁,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叔叔啊,你老了,沒有沖勁了我理解,但是你要相信年輕人,和你說件事情,我的線人來報,幾天前天竺使臣進入打周幾境內了,你想想,天竺想和南蠻開戰這么多年了,一直憋著,這次派使者進入去大周只有可能是簽訂條約,要打南蠻,也就是說幾個月內天竺和南蠻一定會開戰,大周的視線也會轉移到南方,這是我們內部開戰千載難逢的好時候啊,大周顧不上北邊,我們就沒有后顧之憂,叔叔,你不需要關心我哥有多強大,你只需要知道我有把握贏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做出云帝王,你的后代可以世代居住在克拉瑪草原,今天叫你來這里,也就是商量這件事情,叔叔,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決定的。”蘇克說完后就離開了,留下了一個人慢慢思考的魯日。出云帝國的天,終究要變了,穩定了多年的三足鼎立之勢要改變了,不知道幾個月后,贏家會是誰……
南蠻獸王行宮內,一個滿臉油彩的小姑娘正在抱著一頭熊睡覺,均勻的呼吸聲讓人不忍吵醒她。
“阿彩,起床了,跟爺爺回吳歌了。”吳歌城,是南蠻王朝的都城,一個月前,獸王帶著孫女阿彩來到南蠻的北方打獵,一直都住在這所行宮里。
“爺爺,別吵我,我正在吃豬蹄呢!你不是說再過十天才回去嗎?”睡眼惺忪的小公主滿臉的不高興,抗議著爺爺隨隨便便叫醒自己。
“你父親來消息了,南方的巫蠱一族已經從山里出來了,看樣子這次是來勢洶洶,而我們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這次我要提前回去應對即將到來的敵人。”獸王一臉嚴肅,一概往日慈祥的面龐。
“可是爺爺,不就是一群玩蟲子的嗎?我們可是能召喚獸神來幫忙的!”阿彩滿不在乎,又抱著狗熊閉上了眼睛。
“阿彩,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巫蠱一族的人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還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現在,你馬上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啟程。”看著獸王那不容置疑的顏色,阿彩妥協了。
“好了爺爺,回就回嘛,兇什么兇!”
當天下午,一行人從行宮離開,往吳歌城方向浩浩蕩蕩的開拔,可是誰也不知道,當他們回到都城后要面對什么。
圣山西方,光明神國大教堂內,教皇依舊端坐在寶座之上。
“戰神,我讓你安排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嗎?”
“偉大的教皇,我們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不出半年,東大陸都會亂起來的,我們的神使也在逐漸的傳播神的思想,相信不久的將來,會有一大群人歡迎我光明神國的十字軍前往自己的國度。”
“很好,這次,我要讓所有人回憶起來光明神國昔日的輝煌,我要把教會帶到整個大陸的每個角落……”
與此同時,在光明神國格勒城城堡內,一群騎士正跪在地上,面朝著一位女人。
“圣女大人,我們的新教已經在偷偷傳播了,教眾已經突破一萬人了。”
“很好,邪惡的教皇把教會變得骯臟了,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所有新的思想都會被視為異端,這樣的人已經不配統治光明神國了,這樣的教會也不會受到神的庇護了,我一定會讓上帝的光輝重撒人間,起來吧我的孩子們,一切為了上帝!”
“為了上帝!”
這群人是在光明神國內偷偷發展新教派的人,他們整天不僅要尋找值得信任的人傳播教義,還要躲避教會的抓捕,但是這群人每個心中都有堅定的信念,他們堅信上帝最終會站在自己這邊,而自己,會為這人間帶來光明。
看似穩定的大陸已經開始暗流涌動,每個國家的格局都在慢慢變化,國與國之間的聯系在逐漸緊密,是戰是和,是生存還是毀滅,新的局面,一個不同于往日死水般的局面就要出現了,一切都將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