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城回來,于歡在他的書房坐著,穿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這件裙子是她和梁錦城婚禮那天敬酒時穿的衣服。
“王正說,你肯離婚的唯一要求就是非要見我一面,什么都不要。”梁錦城看著坐在書桌后面的女人。雖然化了精致的妝容,也難掩憔悴的神色。
她人也瘦了許多,原本有些圓潤的臉蛋現在也變的兩頰凸起,膚色暗黃。
“是,我嫁給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貪圖你的錢過,你的錢我也不稀罕。”于歡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思念成疾的男人。
再見時,心里從未愈合的傷口,再一次被撕開一個大口子,已經化了膿的血水在往外冒,傷口說不上多疼,但是卻看著異常難看。
血水都不在新鮮,就像是多年的朽木逢春終于發了芽,綠綠的嫩芽在黑色木頭上,顯得尤為的怪異,難看。
她現在的心就是這樣,里面的情啊,愛呀,說多了都不在新鮮了,早已腐朽破敗了,就是冒了一顆嫩芽也于事無補了。
“這么說來,你是打算要凈身出戶了。”梁錦城倒是訝異她說出的話,他知道她不是個貪財的女人,但是不可能從他手里連一分錢都不會拿走。
她怎么說也跟了自己兩年多的時間了,他上次說那些凈身出戶的話,都是一時氣話罷了,他不是那種人,不可能一分錢都不給她,他的錢那么多,給她個幾千萬幾億都不算什么。
“嗯,你的錢,你放心好了,我是一分錢都不會拿的。我見你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罷了!”于歡笑容得體,情緒極其平靜。
“你說,這都要散了,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梁錦城也淺淺的笑道。
于歡看著他平靜的笑容平靜的語氣,他們這對夫妻也是這世間最奇葩的夫妻了,做丈夫的欺騙了當妻子的,還能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逼著自己的妻子跟他離婚。而做妻子的也能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的不公平,心平氣和的跟這樣的丈夫同處一室亦如多年未見的老友,平靜的說說話,沒有謾罵沒有爭吵,沒有財產的相爭,什么都沒有。
“梁錦城,你為什么騙我不肯就這樣一直騙下去呢?”于歡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梁錦城問道,這個問題也是她一直在問自己的問題,既然從最初就開始騙她,為什么不肯就這樣騙她一輩子,直到老死,那樣,也是好的,至少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欺欺人。
也好過現在知道一切真相讓她的夢破碎,還要承受梁錦城的離去。
她這一生就愛了這么一個男人,可,卻愛錯了人。
“你都知道了,林嘉樹告訴你的嗎?”梁錦城并不奇怪于歡知道他騙她的事,林嘉樹能查到的這么清楚,也是他設計讓他查的,沒有他主動把真相擺在林嘉樹的面前,再給林嘉樹十年,他也查不到什么所以然來。
當初知道文慜的事情,少之又少,在外界人人都只知道他有個愛入骨髓的亡妻,卻不知道他的亡妻是誰。
“嗯,梁錦城”于歡靜靜的看著梁錦城,話到嘴邊卻沒有說。
“你說”梁錦城應聲兒。
于歡書桌下的手,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小腹,寶寶啊,這也許是你最后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到你的父親了。
媽媽要不要告訴你父親,你的存在呢?
“沒什么,我剛才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于歡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再沒有百分百的確定寶寶的安全時,她不能去輕易的就告訴梁錦城寶寶的存在。
“沒意思了,起初在你身上,我能看到文慜的影子,找到文慜的感覺,可是后來,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她的影子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我欠了文慜很多,我也欠了我自己的一段青春,跟你戀愛結婚,一是彌補自己心里的遺憾,也是在實現文慜的愿望,文慜跟我在一起的那些年,她就像是見不得光的海藻,只能躲在陰深深的水里面,我們沒有在陽光下牽手擁抱接吻過,我沒有向她求過婚,也沒有給她辦一次盛大的婚禮,這是我和她共同的遺憾。”
梁錦城腦子里浮現那個穿著碎花裙子,每天在一棟公寓里翹首以盼等著他歸來的女人,就這樣等啊等啊,十天,半個月一個月,都對等不到他回來,卻等到了他和別的女人要結婚的消息,他對不起文慜。
“文慜,那個女人叫文慜,記慜的母親嗎,名字起的可真好聽,你欠了她,那你不覺得你也欠了我嗎?”于歡苦笑。
他說欠了她,所以活該她就應該做那個女人的替身,讓他們完成未完成的夢想。
“我們之間沒有什么欠不欠的,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我們之間不適合用欠這個字,曾經我還覺得是我欠了你,現在想想我不欠你,我們見三次面,你就同意了我的求婚,不要用一見鐘情來美化這段關系,你為什么那么快的就答應我的求婚,到底是因為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說吧,多少錢,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數字,對的起你蹉跎的這兩年青春。”
梁錦城的話如利刃向于歡的心頭扎來,一個傷口反復的撕開,其實是感受不到什么痛了。因為,身體的疼痛神經已經被破壞了。
“逝去的青春可以用錢來補償,付出的感情,梁總,您打算用什么合理的價位來補償,那種被人當替身的欺騙,你要用多少個零來補償,梁總你說你要出多少價位吧。”
平靜后面緊跟著的就是暴風雨。
一直很平靜的于歡,憤怒的站起雙眸嗜血的看著梁錦城,她很想將這男人的心掏出來看看,一個人怎么可能做到這么無情。
“替身嗎?你不是,你不是誰的替身。”梁錦城也站起,他太高了,兩認高度不同,梁錦城有種居高臨下將于歡踩在腳底下的感覺。
于歡聽著梁錦城那句,你不是誰的替身,一時間欣喜若狂。
只不過,殘忍絕情的話往往都在后面。
果然——
“文慜就是文慜,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當初是我糊涂了,一時拿你當文慜的慰藉,現在想來是我愚蠢了。”
梁錦城的一句話,將于歡擊的潰不成軍,跌坐在椅子上,她想落荒而逃的。可是,她不甘心。
呵呵——
原來,之于梁錦城,她連當那個女人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梁錦城,你有沒有那么一刻,對我稍稍的動過情。”
“從未有過”。梁錦城落地有聲。
這四個字是壓垮于歡最后的一根稻草。
于歡雙目失神的不知道望向何方,她現在是一名溺水者可悲的是她自己都放棄了揮手呼救。
“如果,我們之間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綁在一起,你會愿意同我在綁在一起嗎?”于歡撫著小腹,最后問道。
她想他接下來的答案足以讓她做出決定了。
“什么不可控的因素,譬如孩子嗎?于歡,我們就一次沒有做過措施,如果你懷孕了,我希望你能處理掉,我這輩子只要記慜一個孩子。”
什么樣的話最絕情,于歡知道,原來在梁錦城那里,沒有最絕情只有更絕情。
本來離婚的事情,梁錦城不想跟于歡多廢話的,他已經全權交給王正處理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再來見她最后一面兒。
可是,就在昨天別墅的管家說太太最近經常嘔吐,那樣子是像懷孕了,梁錦城聽了,淡漠的看了王正一眼吩咐他去查查是否真實。
查出了她在醫院的就診記錄。
他這次來,就是想親眼看到這個孩子消失,沒有親眼所見的事情他不放心,不要怪他狠心,怪只怪這個孩子投錯了胎。
“呵呵————”
于歡突然瘋狂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肚子開始劇痛起來。
“你既然這么愛我的姐姐,為什么還要去碰她的妹妹,梁錦城不要打著你對我姐姐有多癡情的旗號,去玩女人,你若是真愛,你干嘛還碰我的身子,梁錦城,你特么的就是一個人渣。”
于歡話剛說完,就聽到椅子被踢到墻上發乎劇烈的撞擊聲兒。
“不要提她,叫她姐姐?你不配,若不是你那狠心的父母丟棄了她,她也不會得心臟病,更不會死,我這樣對你算是便宜了你。”
梁錦城上前一把抓住于歡的頭發狠狠的說道:“你的童年你的父母拿你當小公主一樣寶貝著疼愛著。你可知道她的童年是怎么過的,她在天橋下餓的快要奄奄一息時,被我們家的司機發現帶回來,一身的病,你父母生了她,卻不養她,我這樣對你,你有什么資格抱怨不公平,可是又有誰對她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