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奶奶。”

南煙不敢看秦奮執拗猩紅的眼，使勁兒從秦奮的手中掙開轉身離開。

秦奮聽著她清冷的語氣，看著她離開時清冷的背影，心中一陣一陣的發涼。

南煙在提醒他，奶奶病著。

她就是因為奶奶病著才答應他的求婚的，她從來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他。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他們說的對，他就是個小人。

可是他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想和她在一起，這有什么錯？

“南煙——”

他語氣深沉執著的喊了一聲，心如刀割。

“我們，我們的婚還結嗎？”

南煙頓步站在那兒，沉默著，卻始終沒有回頭，沒有回答。

片刻之后，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奶奶的亭苑走去。

他們的婚還結嗎？

南煙腦子里冒出來的回答是，不結。

可是，她說不出口。

對秦奮，對奶奶，她做不到心冷如鐵。

......

今天太陽挺好，奶奶和爺爺在院子里曬太陽。

爺爺在給奶奶剝橘子，一瓣一瓣的輕輕的喂到奶奶的嘴里，看著奶奶的眼神，是那種歷盡千帆的，閱盡浮華后的溫柔，細膩，還有浪漫。

“老頭子，你說南煙是真心想嫁給我們秦奮嗎？”

“南煙這孩子，心地善良，重情重義，她說嫁那肯定就是真的了，你就放心吧，他們倆這兩天都在忙婚禮的事情，秦奮說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你也穿一回婚紗。”

“我？我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穿什么婚紗呀？”

“誰說你不能穿婚紗了？我想讓你穿著婚紗在家給我一次。”

“老頭子，你對我太好了，我都舍不得走了。”

“舍不得走就別走，走的話就把我也帶走，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

爺爺奶奶的溫情的聲音，讓南煙的心越發的疼，越發的痛。

她本來想，想看看奶奶，想問問奶奶，她是不是真的該嫁？

可是，那些話她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奶奶的夢，是能穿上婚紗再嫁給爺爺一次。

奶奶的愿望是看見秦奮結婚，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事已至此，不能退縮，不該退縮。

南煙徐徐轉身，不敢驚動爺爺奶奶，悄然回到自己的亭苑。

三個孩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看起來早把剛才的事拋到了腦后，南煙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天真爛漫的笑臉，心情跟著明朗了些許，跟著他們一起笑了笑。

人如果可以不長大該多好？

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

人如果沒有記憶是不是也很好？

這樣是不是就不會有痛苦。

“媽媽，媽媽，你可以陪我們一起玩兒嗎？”

“好呀，我們玩什么？”

南煙欣然答應。

她的心情并不好，她腦子很亂，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可她現在只想像個孩子一樣無所顧忌的去玩兒，去瘋。

不用思考，不用糾結。

“媽媽，我們玩老鷹捉小雞吧。”

“你看，這是秦叔叔上次買的道具。”

小凡不知道從哪兒把上次秦奮買來的老鷹翅膀，母雞尾巴，雞冠子給拿了出來。

南煙不想想起的，可是卻偏偏被小凡勾起了那時的記憶。

秦奮為了哄她開心，真的費盡心力了。

可她卻還是不知足，到底她想要什么？

“媽媽，你當雞媽媽，可是我們還缺一個老鷹呀。”

小南拿著南煙的手，堵著小嘴巴一臉失望。

南煙伸手摸摸小南的小臉，正想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秦奮的聲音徐徐傳了進來：“老鷹在這兒呢？”

“秦叔叔？”

三個孩子看都秦奮，像是約好了似的，不約而同的攔在了南煙的前面，張開手臂擋著秦奮，不讓秦奮靠近南煙。

“你們不喜歡秦叔叔了嗎？”

秦奮噘著嘴，一臉委屈。

“秦叔叔，你不可以欺負媽媽。”

小南梗著脖子說著，一副任何人不能欺負我媽媽的表情。

“我沒有欺負你們媽媽，我是保護媽媽的。”

秦奮耐心的解釋著，他是真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有耐心過。

“可是你的爸爸媽媽欺負了，他們不喜歡我們，也不喜歡媽媽。”小凡生氣惱火的喊著，瞪著秦奮的小眼神很是鋒利。

“小凡，那是誤會，你要相信干爸，干爸一定會保護好媽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秦奮掏心掏肺的解釋著，既解釋給孩子們聽，也是解釋給南煙聽。

他剛才是真的太著急，腦子一熱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他現在后悔了，知道錯了。

總之，他一定要娶南煙，無論如何。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秦奮，轉頭看向了南煙。

“媽媽，我們可以相信秦叔叔嗎？”

三個孩子在等南煙的回答，秦奮又何嘗不是提著心在等南煙的回答。

南煙目光淺淡的看了孩子們一眼，云淡風輕的笑了笑。

自顧自的拿起雞媽媽的頭冠和尾巴穿了起來，三個孩子還在發愣。

南煙喊了一句：“老鷹都來了，你們還不到媽媽這兒來躲好？”

聽到媽媽喊他們躲好，游戲馬上開始，秦奮連忙戴上老鷹的翅膀，心情格外輕松。

“媽媽，跑快點兒。”

“叔叔，你的羽毛掉了。”

“哈-哈-哈-哈”

聽雪苑里的歡樂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宅子，爺爺奶奶聽到了這番悅耳的笑聲，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聽見了嗎？孩子們多開心。”

“聽見了，我們家奮兒是真喜歡南煙，我希望他們以后永遠都能開心，幸福。”

“放心吧，南煙是個好孩子，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奶奶靠在爺爺的懷里欣慰的笑著，秦云天和向敏也聽到了那悅耳的笑聲，心底的陰霾在聽到那個笑聲的時候，慢慢的煙消云散。

她們站在府中最高的那個望月樓上，將聽雪苑里的一切盡收眼底。

“老秦，咋們好像從來沒有這么陪奮兒玩過。”

“我們那里有時間？我們的工作就是讓更多的人能夠享受天倫之樂，這是我們的職責，你忘了嗎？”

向敏忽然間淚濕了眼眶，把頭輕輕的靠在了秦云天的肩膀上。

“其實如果選擇，我想時光可以倒流，讓我可以在他需要陪伴的時候，多陪陪他。我們的兒子現在都和我們不親。“

“他是我們的兒子，就該面對這些。”秦云天拍了拍向敏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如果可以，誰不想歲月靜好，陪在兒子身邊，陪他度過人生每一個重要的場合。

向敏嘆了口氣又問道：“那南煙怎么辦？他們這婚還結嗎？”

秦云天沉默了好一會兒，無奈的嘆了口氣。

“既然他喜歡，隨他去吧。老爺子和老太太也都贊成，可能是我們想太多了。”

向敏聽老公這么說，也更著長嘆了一口氣。

“我是替兒子委屈，他本來可以去更好的姑娘。”

“唉，兒大不由娘，算了吧。”

兩個人無奈的笑了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們決定成全他們，可是心里仍然不放心。

總覺得南煙會給這個家帶來傷害，可這種感覺卻無從說起。

但愿他們的決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