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像做夢一般,任由他牽著朝前走,很快就走進了明亮的小樓內。她從來沒來過這里,自然也沒注意到這里有幢這樣的樓。及至走入房內,她才發現這棟樓清掃得十分潔凈,里頭的家具似乎是舊的,但都抹得一塵不染。
白冠之帶著她上了樓,樓上的房間里擺著書架、琴桌,以及一個碩大的白瓷花瓶,里頭插著好幾支臘梅,散發著陣陣幽香。
她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氣,放開白冠之的手,走到花瓶邊,用手觸摸起如冰雕玉琢的花瓣來。
俯下身,她閉上眼睛,讓臘梅的幽香借著暖爐的熱力,自然地飄到自己面前。
然而等她抬起頭時,卻發現白冠之的目光正投向自己這邊。他的眼神中有憐惜,有愛戀,有痛苦,有各種復雜到她覺得這根本不可能是白冠之的東西。這讓琉璃嚇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又發現,白冠之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那瓶臘梅。
她疑惑地把自己的目光也投了過去,發現那只白瓷花瓶上用水墨繪著幾筆山水,還有一個小小的落款,她仔細辨認,是兩個字:琳瑯。
琳瑯——這是一個女子的名字吧。
白冠之走到她身邊,伸出手,輕輕撫過那花瓶,似乎是無限懷念地自言自語道:“這花真香!
“你喜歡臘梅?”琉璃問。她記得自己就是循著臘梅的香味而來的,而她恍惚也有印象,長樂宮中種著大片的臘梅,謝玉匣還邀眾人前去觀賞過。
白冠之卻并未回答,卻反問她:“你喜歡嗎?”
“喜歡!绷鹆Ю侠蠈崒嵈鸬,“可就是喜歡一般花卉般,倒沒有特別的喜歡。”
白冠之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也是,一般人,大約更愛梅多一些。我認識一個人,她卻愛臘梅如癡!
“是不是一位姑娘?名叫……琳瑯?”琉璃有些遲疑地問。
白冠之的目光一閃:“你知道?”
“花瓶上有她的落款。我并不知道這位姑娘!绷鹆У氖种篙p輕撫上那娟秀的兩個字。
“也是,你怎么會認識琳瑯呢?”白冠之苦笑了下。
琉璃心中有無數疑問,可她現在只能確認一點,就是這位琳瑯姑娘,對白冠之很重要,重要程度甚至可能超過白婉之。
然而白冠之為什么把這個花瓶放在這里,那個琳瑯姑娘本人呢?連謝玉匣都封了德妃,若琳瑯真的十分重要,怎么會還流落在宮外呢?
“琳瑯姑娘現在在哪里呢?”琉璃幾乎要懷疑是不是白冠之把琳瑯藏在這個樓中,所以他才會常常過來。她朝四周望了望,沒有看見別的人影,而且,這個小樓的二樓就一個房間,就是她現在呆的此處。
“她不在這里!卑坠谥,“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琉璃嚇了一跳,難道這個姑娘已經去世了?
“我把她留下的花瓶和那張琴,都放在這里,這兒窗外就是一片臘梅,她一定喜歡。”白冠之又道。
琉璃的心中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對她來說,白冠之的一切蒙著無法理解的面紗,而對她說過那些話的白冠之,心里居然還藏著一個叫琳瑯的女子。似乎了解白冠之越多,越覺得他的面目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