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沒一口答應,站著不動打量著眼前的人。
直到這人被她看得額頭都快冒出了一層冷汗,她這才淡淡道:“抱歉,我不認識你老板。”
那人頭埋的更低:“阮黎小姐,我老板真的非常希望見到你,不會浪費您太多時間,希望您能賞臉。”
一個外國人,卻用怪異口音說著文縐縐的華國話,這場面有些滑稽。
又沉默了兩秒,阮黎不再為難他,抬手挽住牧韞彥。
“那就請帶路吧!”
那人看了眼牧韞彥,猶豫了會,鼓足勇氣攔道:“對不起,牧先生,我老板只邀請了阮黎小姐一位客人。”
牧韞彥挑了下眉,卻沒發火,只看向阮黎,等著她的決定。
阮黎沒和他對視,只蹙眉看向眼前人,語氣不悅:“這樣看來,你老板也不是很有誠意,抱歉,我拒絕她的邀請。”
牧韞彥先是一怔,隨即一股愉悅從心底最深處溢出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那人一聽,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牧韞彥似笑非笑:“你老板沒教過你,什么叫帶眼識人?”
他嗓音慵懶,卻莫名帶給人十足的壓迫力。
這時,這人似乎才反應過來牧韞彥的身份并不比他老板低,更何況,傳聞中這位爺的脾氣可不怎么好。
面對阮黎和牧韞彥的雙重壓力,他連忙道歉,并用極低的姿態誠意邀請牧韞彥一起同行。
阮黎冷眼看了半天,這才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
牧少爺的語氣不似和阮黎說話時那般清越有活力,而是懶洋洋的,卻自帶天然貴氣。
“看在你這么誠意的份上,小爺給你老板個面子!”
如果真是加西亞夫人,那他可是孫女婿,不能太甩人臉子。
走到包房前,門口守著兩個黑衣人,看起來陣仗不小的樣子。
見到來人,他們輕輕敲了敲房門后,將門推開。
阮黎站在門口,腳步頓了頓。牧韞彥感覺到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平靜,伸手輕拍了下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以示安撫。
阮黎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兩人相攜而入。
然后房間內情景卻有些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里面除了那個帶領他們上來的那個外國人以外,只有一個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男人。
阮黎和牧韞彥皆是一愣,頗有些面面相覷。
那個金發男人擺了擺手:“約翰,辛苦你將客人帶來了,你先下去吧!”
雖然同是外國人,他的中文水平聽起來就好很多,沒那么別扭。
先前的那個男人恭敬的一彎腰,退出了房間。
房間里只剩三人后,那個男人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威廉姆斯·加西亞,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威廉,我是加西亞家族的嫡系子弟。”
阮黎聽到加西亞家族后,便沒說話,只安靜打量著他。
牧少接口:“哦,原來是威廉先生,久仰大名。”
威廉一愣:“你認識我?”
他倒是知道Arthur的名頭,不過按道理牧韞彥不應該認識他才對。
牧韞彥呲牙笑得燦爛:“這只是我們華國寒暄用的客氣話,威廉先生不用當真。”
洋鬼子中文再好又怎么樣,還不是只學了個虛有其表,小爺一天忙得要死,哪有空去聽說你這無名小卒的名頭。
威廉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眼底劃過一抹晦暗。
阮黎一直盯著他,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她啟唇問道:“聽說威廉先生想見我,我們從未有過交集,不知道威廉先生找我有何貴干?”
阮黎的心情在房間里發現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時,閃過一抹失落,又極快的恢復了平靜到漠然的態度。
威廉這才轉臉仔細打量著阮黎,似乎是想從她的臉上尋找著誰的痕跡。
柔弱,精致,脖子纖細得他一只手就能折斷,無趣的東方女人。
阮黎被他肆無忌憚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悅,不過她還沒說話,牧韞彥先不爽了。
他抬手攬住阮黎肩膀,沖威廉道:“威廉先生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們家阮黎近日才病愈,勞累不得,我還要趕緊帶她回去。”
說完又細心的將她垂下來的一縷發絲撩回耳后,不動聲色的宣誓著所有權。
他余光瞥了眼威廉,暗自忖量,看看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威廉斂去眼中晦暗神色,這才緩緩道:“其實這次,不是我要見阮黎小姐,而是我們家主要見你。”
阮黎裝作一臉困惑的看向牧韞彥,似是不解。
牧韞彥則故作驚訝:“你們家主?難道是加西亞夫人。”
威廉臉上劃過一抹驕傲得意:“正是。”
阮黎奇怪道:“可是我并不認識什么加西亞夫人,她為什么要見我?”
說著還小聲嘀咕問牧韞彥:“加西亞夫人是誰?”
牧韞彥忍笑,一臉正經的道:“唔,一位很厲害的女士,打敗了無數男人成為了加西亞家族的族長。”
“這樣啊,聽起來的確很……”說著她頓了頓,看了眼威廉,意味深長,“女性楷模。”
威廉臉色變了又變,他可一直以加西亞家族為榮,可面前這兩人卻一唱一和,明褒暗貶的將他們家族的男人全損了個遍。
他尊重加西亞夫人,可他也知道這么大一個家族被個女人掌控確實讓他們感到羞恥,所以他心里一直很矛盾。
被這兩人一激之下,他臉色越發陰沉。
然而那兩人卻面不改色,只等著他回話。
威廉想到加西亞夫人的話,沉住氣,突然對著阮黎行了個歐洲貴族禮。
“我們加西亞夫人,其實是小姐您的祖母,我此次奉家主之令,恭迎小姐您回族。”
阮黎后退兩步,似是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
牧韞彥搖搖頭,示意她別慌張,隨后開口道:“我家阮黎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家中長輩世代生長于華國,我想,加西亞夫人或許是弄錯了。”
威廉看著阮黎的長相,心中也有些疑惑,然而家主的指令不容違抗,他沉聲道:“我們家主已經確定過了,不會錯,阮黎小姐若想知道真相,隨我回一趟歐洲便能清楚其中曲折。”
這次事關重大,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不能再讓風謹那個家伙搶先。
阮黎搖搖頭,聲音清冷:“我不會隨你一句不知所謂的話就去歐洲,若她真是我祖母,為什么不親自前來,我再說一遍,我的祖母是華國人,幾十年前在生我父親時已經難產過世,請威廉先生不要再胡說八道壞我阮家名聲。”
最后一句語氣冷厲,暗含警告。
威廉咂舌,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東方女人說起話竟如此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