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從牧韞彥他們那群人進來時就知道了，不過一直沒說話也沒刻意往那邊去看，直到牧韞彥指向他們的方向時，她這才冷眼看過去。
兩雙同樣凜冽漂亮的眸子遙遙相望，一整個大廳的人竟像是全成了背景板。
許熠眼底深處劃過一抹晦暗，他低聲對著阮黎道：“我們要不要換一家�！�
阮黎轉過臉看他，又看看了上了一半的菜，垂眸道：“不用，我們吃我們的，對了，你剛剛想問我什么？”
許熠：“……”
他剛剛想問阮黎和牧韞彥的事情來著，沒想到還沒問出口正主就到了。
許熠出師未捷身先死，頗感覺有些無力。
他笑著微微搖頭：“你還喜歡這家菜的口味嗎？”
阮黎有些心不在焉：“還行�！�
那邊一群人不知道七嘴八舌說了什么，竟沒往這邊來，牧少被眾人簇擁著走進了包廂。
許熠能感覺到阮黎像是松了口氣，他垂眸斂下眼中落寞神色。
兩人皆是覺得口中飯菜有些索然無味。
這邊包廂里，牧韞彥瞇眼看任晞：“你干嘛不讓我坐過去？”
任晞嘆氣：“大哥，你想親自過去被阮黎姐打臉嗎？還不如就這樣，給姓許的留下遐想空間，肯定比你直不愣登過去好��！”
牧韞彥琢磨了一下，覺得有幾分道理，撇了撇嘴。
任晞繼續給他分析：“就那個眼神對視，那里面故事太多了，真的，我要是許熠我能腦補出十萬字的愛恨情仇�！�
旁邊幾個公子哥在那里添油加醋。
牧韞彥舒心了，卻一副不屑的樣子嗤笑一聲：“他也算個對手�！�
任晞忍笑，沒好意思說那你還巴巴的召集人馬趕過來。
因為牧韞彥的突然出現，外面兩人吃飯時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許熠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和牧總……有什么關系嗎？”
他倆以前從未聊過有關牧韞彥的問題，阮黎乍然聽聞他問起，剛想條件反射般搖頭，卻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頓住沒說話。
許熠見她模樣，以為她默認，繼續道：“那天的宴會，你沒來，牧總來了�！�
阮黎一聽，頓時有些慶幸自己躲過了這攤渾水。
許熠繼續道：“我聽他和任總聊到了你。”
阮黎和任晞關系不錯，許熠早就知道，牧韞彥剛回來時就是任晞跑到他面前截的人。
阮黎停下筷子，眼中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許熠見她一直沒反駁，心中越發沉下去，他苦笑一聲：“有句話我憋在心里一直沒問……”
“阮黎，我是不是回來得太晚了？”
多久才算早呢？阮黎被這問題問得莫名失神。
三年前？牧韞彥剛出現的時候？
抑或是十年前？許熠離開的時候？
阮黎和許熠當時本就是朦朦朧朧未戳破的情感，也沒有給過對方任何承諾，但在許熠離開過后，阮黎卻著實是消沉了一陣。
但年輕時，恢復力大抵是強的，阮黎沒有一直沉湎在一段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中。
所以許熠在她生命中成了過客，但她不知道，她在許熠的眼中竟會是歸途。
阮黎回神，看著許熠失笑：“不是你回來得太晚了，而是我們一直在長大�！�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許熠攥緊了拳，有些不甘心：“回不去了嗎？”
阮黎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已經太久了，青春之所以美好，不正是因為它再也回不去嗎？”
許熠直視著她的眼眸，語氣認真而又溫柔：“可我的美好青春，從未結束過，并且現在，就在我對面�！�
阮黎愣了下，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哪兒聽過這句話。
她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一個遺忘許久的畫面突然跳映到她眼前。
牧韞彥坐在她對面，嘴角帶笑，風流眼里是極致的深情。
他說：“往前數二十幾年，往后數幾十年，我一整個人生中遇見的最美好的人，此刻，正坐在我對面……”
那雙桃花眼勾魂攝魄，直教人幾乎溺斃在其中……
許熠看著阮黎一直沒說話，輕聲喚了句：“阮黎？”
阮黎醒神，看清對面的人后揉了揉眉心：“抱歉！”
許熠臉上的失落和憂郁讓人心疼，阮黎嘆息一聲：“許熠，別再騙自己了，每一階段的人生都有你該遇見的人和事，或許是當年沒有結果你才會產生執念，如果當初我們在一起，你就會發現我沒你想象中那么好，現在也一樣。”
許熠垂眸，斂進滿目憂傷淡淡微笑：“或許吧！可是，真要做到又哪有說出的那么輕易。”
阮黎頭微低，有些沉默。
默了半晌，許熠率先開口：“如果，不是過去，是一個新的開始呢？”
阮黎心內暗嘆一聲，微微有些煩躁起來。
“你不知道我這些年經歷了什么，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維持一段新的感情，許熠，就這樣不好嗎？”
許熠神色黯然而悲傷：“你讓我被留戀過去，向前看，你為什么不？因為……牧韞彥嗎？”
“許熠，夠了�！比罾璐驍嗨袂槲⒗�。
這邊牧少爺還沒個消停，現在又湊上來一個，阮黎煩躁不已。
她撫了撫額，一副倦極的模樣：“我剛出差回來，很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許熠見狀，知道再說下去只怕就真惹阮黎厭惡了，他抿了抿唇：“好，我送你回去。”
阮黎本想拒絕，想到那邊包廂里還有一個，到嘴邊的話變成了：“走吧！”
去結賬時，阮黎拿出卡，許熠剛想阻止，阮黎已經先發制人：“剛才說了你前兩天幫了我的忙，這頓我請……”
話音落下，領班經理迎上來笑道：“兩位的賬已經有人結了，歡迎下次再光臨�！�
兩人目光同時看向一道緊閉的包廂門。
阮黎神色難測，許熠內心卻仿佛吞了只蒼蠅一般惡心，臉色有些難看。
下一瞬，阮黎面無表情收了卡向外走去。
見兩人離去后，領班走到一個包廂前敲了敲門進去。
煙霧繚繞中，那位貴氣無匹的男人抬眸看他。
領班經理道：“牧少，您剛才吩咐看著的那兩位先生女士剛剛離開�！�
觀察一下牧韞彥琢磨不透的神情，經理又多加了一句：“走的時候，那兩位的臉色看著似乎都不怎么好。”
牧韞彥嘴角瞬時綻開了笑意對著眾人道：“你們慢慢吃，爺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