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藥材我已經(jīng)讓人備齊,等會拿到疫區(qū)煎好后,需要我們將自己的血滴進(jìn)去做藥引,方可生效,太子殿下坐好準(zhǔn)備。”
墨璃點了點頭,他只知道要用到自己的血,卻不知是這樣用的。
在驛站的一行人來到疫區(qū),便開始忙活這煎藥,南宮雪也守著一處,拿著扇子不停的扇著,表情很專注的盯著,而墨璃在一旁看著,一直以來,都是宮中的人為他做這些事情,所以這些他并不會,可這沾滿仙氣的女孩子,卻這樣專心致志的為于自己好不想關(guān)的人勞碌。
“我來吧,你歇歇。”
墨璃走過去伸手,像讓南宮雪休息一下,她這一碗一碗的煎了一上午,還要不斷的割破自己手腕滴進(jìn)去做藥引,雖然他供著更多藥罐的藥引,但她畢竟是女兒家,哪能一只這樣受著。
“你失了這么多血,一會我得空了,就幫你熬碗藥調(diào)理一下,這煎藥火候不能差,還是我來吧,你休息一下吧。”
南宮雪輕巧的轉(zhuǎn)動手腕,藥罐下的火苗始終保持著一個形狀,看來的確不易,自己插了手,毀了著罐藥,反而是添亂,于是墨璃便離開,繼續(xù)看看那個藥煎好了,他便滴幾滴血進(jìn)去做藥引。
夕陽的余暉灑在那綠色的身影上,曼妙的身姿在微風(fēng)吹拂下讓人浮想聯(lián)翩,她白皙光滑的額頭上有一層細(xì)密的汗珠,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打碎了這深秋本有的寂寥與凄清,墨璃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看著一個人,都能有意義非凡的感覺,這樣一個聚集天下至善致美的女子,即使有著慘不忍睹的容顏,也無法讓人有絲毫的厭惡之心。
“這藥也煎的差不多了,南宮姑娘歇一歇吧?”
南宮雪盯著那幾乎要煎好的藥罐,沒有作聲,從腰間取出匕首,比在左手掌,還未曾用力,便被墨璃寬厚的手掌抓住,南宮雪疑惑的抬起頭,此時的墨璃正暖暖的笑著,溫和的眼眸里有種柔和靜謐的溫柔,讓南宮雪神情一怔,不敢再看。
墨璃接過她手里的匕首,掀開那冒熱氣的藥罐,手掌朝著那匕首一握,血液便順著刀柄流到了藥罐里,南宮雪看著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進(jìn)藥罐里,抬頭看到因墨璃失血過多,早已經(jīng)變的慘白的嘴唇跟臉色,心中莫名的心疼。
“今天就到這里吧,我?guī)湍闾幚硪幌聜凇!?
南宮雪突然抓住了墨璃的手掌,皺著眉頭將早就準(zhǔn)備好止血的藥膏取出來,沾在指間輕輕的涂在那剛劃出的刀口上,本來一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雙手,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痕,今日煎了一天的藥,七八成都是由他提供的藥引,四國皇室貴胄她見過數(shù)不勝數(shù),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毫無怨言為命如草芥的平民百姓,犧牲到這樣的程度,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有這樣心懷天下的善良,便足夠令萬民敬仰了。
“疼嗎?”
南宮家的藥雖然好,可這么多傷疤,這疼恐怕還是不能完全感覺不到的,南宮雪還抓著墨璃的手,抬起頭,墨璃還在溫和的笑著,沉目搖了搖頭。
南宮雪松開了墨璃的手,下一刻墨璃便整個人倒了下去,南宮雪一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指尖搭住了墨璃手腕,遠(yuǎn)山一樣飄渺純凈的眉心蹙在一起,內(nèi)心確實無比的自責(zé),她既然忽略了一個正常人一天之內(nèi)最大失血量。
墨璃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午夜,眼皮沉重的像是壓著千斤,模模糊糊看到身邊一個綠色的影子,他有些吃驚,她竟然一直守著他,突然覺得心中無比的溫暖,這種溫暖自從母后去世后,他便再也沒有體會到過。
“你醒了,我讓人熬了一些藥粥,你起來吃一些吧。”
南宮雪扶著墨璃走了起來,將床上兩個枕頭摞起來放到他背后,讓墨璃靠著,自己把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藥粥端了過來,墨璃下意識去接,南宮雪卻躲開了。
“你失血過多,現(xiàn)在沒力氣,我?guī)湍惆桑俊?
南宮雪說的輕緩,卻有著絲毫不容反對的執(zhí)著,墨璃閉上眼睛靜了靜心神,看到南宮雪纏著一層白紗的手,端著一碗藥粥笑盈盈的坐在床邊,他本想手讓別人來就可以,可話到嘴邊,卻不忍心說出來,因為他太貪婪,眼前這個女子帶給他的溫暖。
南宮雪見他眼神看著自己有些迷離,以為是失血過多,神志還未曾完全恢復(fù),便用小勺盛了一勺藥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嘴唇自然的觸碰了一下小勺邊緣,試了試溫度,朝墨璃嘴邊遞過去,曾經(jīng)喂清歌吃藥的時候,這個動作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脫,可墨璃卻被她這樣的動作驚的愣住了。
墨璃看了看已經(jīng)到嘴邊的藥粥,愣了片刻后,他自小便有潔癖,從來不與任何人同吃一盤飯菜,可此時奇怪的是,心中并沒有以前那樣厭惡的感覺,便將那勺子里的藥粥吃了下去,南宮雪一時沒有想太多,知道第二次這樣做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中的勺子啪嗒一聲落在碗里,臉頰一下子紅了,若不是那白紗遮住,如今這樣窘迫的神情便掩飾不住了。
“對,對不起,我~”
那勺子落在碗里的一瞬間,墨璃便知道她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看她剛才動作如此熟絡(luò),想必經(jīng)常對另一個人做這件事,想到這里,他突然開始嫉妒那個能讓南宮雪如此親密相待的人起來。
“這藥粥做的很好吃。”
墨璃故意岔開話題,裝作沒有察覺到她剛才的小動作,南宮雪緊緊咬著下嘴唇,盛了一勺藥粥吹了吹,估摸著不會燙了,便遞給墨璃吃,看到她沒有想剛才那樣用嘴唇試試溫度,墨璃突然覺得著藥粥似乎沒有方才好吃了。
一碗粥喂完,南宮雪從懷里取出絲帕,輕輕的幫墨璃拭去嘴角的飯漬,墨璃卻突然用力的抓住了南宮雪的手,南宮雪下意識的想要抽離,但對上墨璃專注神情的眼眸,便開始心軟起來。
“南宮姑娘,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南宮姑娘仔細(xì)斟酌一下,給我答案。”
“不知太子所說何事?”
雖然入世不久,南宮雪也是有著一個七竅玲瓏的心,對于墨璃要說什么,她也依稀猜到幾分,可還是想要問問。
“我想請南宮姑娘在余生能常伴左右。”
南宮雪眼睛突然瞪大,慌忙的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站了起來,她自小見到娘親的悲哀,怎肯再步她的后塵。
“我此生是不會嫁入皇家的,太子殿就當(dāng)南宮雪不識抬舉了。”
門吱呀一聲被關(guān)緊了,也將那曼妙如仙卻又決絕的背影完全隔開,墨璃看著那門框許久。
“是呀,她這樣一個純凈飄然如仙的人物,怎么能被那爾虞我詐的宮墻鎖住呢,終究還是自己妄想了。”
蒼穹正空一彎新月墜在哪里,清冷的月色觸指生涼,想到墨璃以后是要做這天下之主的,南宮雪便覺得心中騰生一陣酸楚,如今他還只是一國太子,但他人已經(jīng)孤寂清冷到如此地步,那日后會不會如這天上寂寥的清月,在別人望塵莫及的高度里做一個孤家寡人。
南宮雪轉(zhuǎn)過身,里面搖曳的燭光將一個人的身影印在窗紗上,南宮雪深探了一口氣,原以為自己大度到有容納天地的情懷,墨璃一出口讓她常伴左右,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過如常人一般,有濃郁的自私感。
南宮雪看著窗紗上的倒影出神,突然發(fā)覺一股濃烈刺鼻的煙霧充斥過來,這里是驛站,里外都有侍衛(wèi)巡視,怎么會突然起了濃煙呢,而這濃煙偏偏恰好七八分都沖著墨璃的房間飄去,南宮雪沉眉仔細(xì)嗅了嗅這濃煙,眼眸突然驚恐的瞪大,慌忙朝墨璃房間奔去。
“我們不愿與仙醫(yī)娘娘為難,仙醫(yī)娘娘最好少管閑事。”
此時二三十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擋住了南宮雪的去路,他們稱呼她仙醫(yī)娘娘,看來是識的她的,這些人究竟什么身份,守著驛站的侍衛(wèi)怎么都不見了。
“你們是什么人,連東臨太子都敢謀害。”
這煙霧越來越多的朝屋內(nèi)飄去,南宮雪聽到墨璃震肺的咳嗽聲,眉心擔(dān)憂的凝結(jié)在一起,月稍今日剛好被墨璃派遣出去,看來這些人是潛伏許久,才找到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愜機,來暗殺墨璃。
“仙醫(yī)娘娘美名傳遍四國,我等家人也曾受過仙醫(yī)娘娘的恩惠,所以不想跟仙醫(yī)娘娘動手,今日之事,仙醫(yī)娘娘就當(dāng)不曾看到吧。”
那黑衣蒙面的人態(tài)度十分恭敬,其他人都后撤一步,似乎并沒有對南宮雪動手的意思,只是阻斷了南宮雪朝墨璃房間的去路。
“若是我不肯答應(yīng),你們會怎么做?”
這些人不止什么來歷,明顯事沖著墨璃的性命來的,她不肯可坐視不理。
“那在下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