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滟谷的夜晚亦是如當初一般星空颯沯,不停從地面噴發出來的煙火在浩瀚的夜空里朵朵綻放,及笄放煙花這一習俗很久就存在,預示著女子在這一天后能如煙花一樣璀璨奪目。
“哥哥,你最近武功有沒有長進呢?”
清歌舉著一根點燃的煙花棒,笑瞇瞇的望著廖清風,廖清風不知道清歌問這話葫蘆里買什么藥,以為她要跟他比試一下,他武功雖然不差,整個武林少遇對手,但跟清歌比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了,這丫頭一根手指都能把他打趴下,所以他連忙后退幾步離開清歌一段距離。
“這點小事就不牢小妹你掛心了!
清歌知道廖清風誤會了,紫色眼眸俏皮一笑。
“哥哥,你怕了呦?”
“小妹,哥哥體弱不禁打的,你就放過我吧。”
廖清風在清歌面前向來沒有骨氣慣了,承認自己怕這事在他眼里,跟被清歌揍得半個月下不了床比太不是事了。
清歌俏皮一笑,魅惑的臉頰向上一仰。拿在手里的煙火棒在空中一圈一圈的留下一個個璀璨的圓,明亮的煙火讓那雙紫眸顯得燦爛無比。
“哥哥,若用著煙火棒以你的速度,能寫出幾個字來”
廖清風看著清歌手中的煙火棒難得擺出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
“這我倒沒有試過!
廖清風挽了挽衣袖,拿了一個煙火棒點燃,茲茲的火光不斷噴發出來,輕輕一躍懸在半空之中,那份瀟灑寫意躍然顯現在眼前,手中的煙火棒如同一道閃電,電閃雷鳴之間南宮雪三個字留在空中,稍縱即逝。
廖清風飛身落地,本來他想寫出生辰快樂的,卻因為速度有限只寫出南宮雪三個字來。
清歌瞇眼一笑,彎身取出一支煙火棒點燃遞給南宮雪。
“娘子你也試試。”
南宮雪伸手接住,世人皆知南宮家的隱身術之所以聞名遐邇與輕功的快有莫大的關系,至于有多快只能憑空猜測,沒有具體考證過。
南宮雪輕盈一躍,若同一片沒有重量的花瓣在空中飄飛,綠色的身影像一條游龍一般敏捷迅速,在他人眼花繚亂之時,她已經輕盈無聲落地,此時空中的火花還未曾散去,雪生辰快樂五個大字十分清晰,而南宮兩個字早已經模糊的散去。
“南宮家的隱身術果然名不虛傳,雪兒好快的速度。”
廖清風由衷的贊嘆道。而南宮雪謙和一笑,純凈如水。
“小妹,你向來自負自己的武功,可能勝過雪兒?”
清歌將手中燃盡的煙花棒一丟,點燃一支新的,閃爍的火花映在紫色明亮的眼眸里有種攝人魂魄的力量涌動出來。
“哥哥,看好了。”
不同于廖清風的瀟灑,不同于南宮雪的唯美,清歌的輕功自帶一份急速霸道的狠厲,那份凌厲的氣勢迸發出來,讓人眼前一片恍惚,眨眼之間清歌已經無聲落地,空中南宮雪生辰快樂七個字十分清晰好看,樂字后面還畫了一片雪花。
如果南宮雪給廖清風帶來的一份敬佩,那清歌帶給他的只能是震撼,這種超乎人類極限的速度不得不讓他一時之間膛目結舌。
“歌兒的武功真是好的越來越詭異。”
聽到南宮雨的話,墨輕染看著清歌澀澀一笑,心中一陣酸楚。
“如果可以,我情愿她與平常家的女兒一樣,即使沒有這樣出眾的相貌,沒有這樣聰慧的心智,沒有這樣天下無敵的武功,健健康康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我便欣慰了!
“表嫂,你不必如此憂心忡忡,歌兒這樣得天獨厚的孩子定然不會有事的!
墨輕染收回眼神,滿懷希望的看向南宮雨。
“小雨,可有浮生花的下落?”
被墨輕染這樣一問,南宮雨面上浮現出自責的神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墨輕染緩緩低頭,眼中滿是落寞和痛惜。
“七年了,天南地北走遍,浮生花依然音訊全無,找的我都絕望了,難道我的女兒真的如此不幸嗎?”
廖曦看到愛妻悲痛欲絕的樣子也是不好過,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緊緊攬住墨輕染,讓她在他懷里附在肩上輕聲啜泣。
淺淡的月色清清涼涼的照著花海微波,暗香浮動的瀲滟谷,含概四時之景,辨不出春夏秋冬是瀲滟谷獨有的特質,不同于白天的明媚,南宮雨一個人站在一處幽靜的花海之間,神色淡然靜謐,突如其來的一道黑色身影將她禁錮在懷中動彈不得。
“君臨,放開。”
君臨將頭埋進南宮雨的脖頸里,清新好聞的發香繞著鼻息舒適無比。
“小雨,我好想你!
君臨的聲音低沉有力,憂傷中攪拌進去無盡的懇求,饒的南宮雨一陣恍惚,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抱著。
“北冥后宮佳麗三千,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你會想我?”
君臨猛然松開南宮雨,凌厲深邃的眼眸中是久居上位不容挑釁的凌厲。
“小雨,你明明知道在我心中只有你是我君臨的妻子,只有雪兒是我君臨的女兒,而北冥皇宮里的子女宮妃不過是屬于北冥的皇帝而已!
南宮雨反手推了君臨一下,徑自后退幾步,與君臨隔開一段距離,清亮的眸子微瞇。
“君臨,你又何須自欺欺人呢,你捫心自問,真能將自己和北冥皇帝分的如此清楚嗎?若是真如你所說,你又何必將我和雪兒的名字寫入皇家玉蝶給我們皇后和公主的名分呢?”
君臨猛然一怔,瞳孔收緊,眼眸猛睜,不知如何接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南宮雨痛惜的面孔,他一直以為她對事灑脫,卻不想對此事也是耿耿于懷。君臨沉思了許久,才開口。
“小雨,你再等我……”。
“夠了!”
南宮雨連忙怒聲打斷了君臨脫口而出的話,目色淺淡幽暗。
“不要在承諾我什么了,當初你說十年,如今雪兒都已經及笄了,而你依然是北冥的皇帝。君臨承認吧,你就是舍不得那高位!
君臨朝前迅速挪了幾步,雙手抓住南宮雨的肩膀。
“小雨,不是的,不是的!
他的堅定的解釋在南宮雨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南宮雨聳肩掙脫君臨的禁錮。
“君臨,我已經絕望了,你可曾設身處地為我想過,若是我有一個燕燕鶯鶯的后宮,讓你空等,你可曾受得住這份屈辱。不要告訴我你是皇帝,理應如此,在我南宮雨眼中從來沒有貴賤高低之分!
君臨被南宮雨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劍眉緊緊的凝在一起。
南宮雨蹙了蹙眉,翩然轉身,輕紗衣袋紛飛,君臨下意識扯住了南宮雨飄揚的衣袖,突然而至的阻力,讓南宮雨駐足止步,卻沒有回頭。君臨愣愣的看著自己抓住南宮雨衣袖的手掌,微微一怔,目光慢慢朝上游離到南宮雨飄飛的滿頭烏發,木然松了手,他傷她至此,還哪有什么資格留她。
“君臨,從前是我年少無知,不問身份,不問來歷,便嫁了你,我用了十五年去彌補這份過錯,時至今日,我也想通了,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所以君臨,我們從今起起,放過彼此吧!
君臨從來沒有見過南宮雨這樣鄭重其事的說起從前,每次相見他能感覺到南宮雨那份怨念,可如今這樣心平氣和的闡述,讓他恐慌不已,慌亂的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卻什么都沒有抓住,只能木訥的看著南宮雨蕭瑟決絕離開的背影無計可施,這份從來不曾有過的挫敗感徹底擊碎了他一直以來的堅持。
過分靜謐的夜晚只留君臨一個人蹙眉冥想,這么多年他終究是負了南宮雨,這份由他帶來的辜負,毀了那個明媚灑脫精靈一般的女子所有的驕傲,毀了她對這世間最初的認知,在這錯綜復雜的情感里,他始終不想承認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