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侍從向拉切爾匯報工作,月皇大人也就是薇薇安小姐自從回來什么都不吃,滴水未進.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侍女在旁邊提意道:“西廊有一家阿嬤開的花店,月皇大人很喜歡那兒的花。”
拉切爾知道薇薇安經常去一家花店,沒事修修花,偶爾還帶回來兩束花插在客廳里做裝飾。
那時候只要薇薇安從花店帶花回來就不跟他針鋒相對,安安靜靜的,有時候還會對著花兒笑一笑。
“把花店搬到城堡里。”
侍女:“拉切爾大人,城堡從未養活過花。”
說來也很奇怪,自從拉切爾把月皇大人帶回到城堡后,城堡里的花全部都枯萎了,這三年來竟然沒有一株花是活到開花的時候。
月皇大人還很喜歡看開花的景象,拉切爾種了好幾年都沒有一株開過花,城堡里只有大樹和灌木,所以月皇大人時不時去街上的花店看看花。
“那把那個老婦人抓過來。”
侍女沒有說話,即使把養花的老婦人抓到城堡里也不可能讓城堡里開出一朵花的。
拉切爾大人自己就請來過很多養花專家,專家們都說,城堡地下的土質不適合種植花草,那些大樹和灌木能活下來還是百年前種下的,花兒這么嬌貴的東西,在城堡里是養不開花的。
侍女的沉默,拉切爾嘆了口氣,是什么時候開始城堡就沒有花能活到開花的時候,七年前還是八年前?
以往下雪的時候,他就看著薇薇安一個人坐在雪地里抬頭看著天,她是多喜歡開花的那刻,但是城堡里卻沒有一株花能在她眼前盛開。
拉切爾還是把薇薇安送到西廊的花店里,小閣樓里放了她一個星期的衣物。
路過店主的時候,拉切爾放下身段,向老婦拜托道:“麻煩好好照顧她。”
老婦人點點頭,“我會謹記您的叮囑的。”
在小閣樓的床里,薇薇安終于肯好好睡一覺了。
一直到晚上,天陰了下來。
咯吱——
門被推開,床上的女人睡得安靜。
一束剛采摘下來的香檳玫瑰放在床頭,顧云瑾看著月皇的睡容,手想撫平她的蹙眉。
顧云瑾把月皇裸露在外的手臂放進被子,她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刺痛了他的眼。
看著月皇的面具。
那天在七號地牢里關著的另一個女人是你嗎?
你是薇薇安嗎?
你是我的檸末嗎?
顧云瑾摘掉了月皇的面具,面具拿開,清晰的五官再現。
“檸末。”
一句輕聲呼喚。
床上的女人均勻的呼吸著,天黑了,她睡了。
薇薇安睡到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手腳都動不了了。
耳邊傳來安穩的呼吸聲,這是呼吸的聲音,呼出的氣不經意灑在耳尖,癢癢的,一直癢到心里。
這算是觸覺嗎?
拉切爾是不可能跑到床上抱著她的,店長也不可能不經過她同意進來的,更別提跟她睡在一起。
那現在躺在她身邊的又是誰?
“醒了?”
這聲音,薇薇安一轉身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張臉。
“我在做夢嗎?”
顧云瑾笑了笑,“看來你很想我呢。”
“顧云瑾,真的是你嗎?”
薇薇安還是不敢相信。
顧云瑾沒有說話,而是把薇薇安抱在懷里,戀人的體溫告訴彼此,對方不是夢境里出現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檸末,我很想你。”
“我也是。”
當蘇檸末看到桌上的面具時,臉色一變,面具竟然被摘了,現在還被顧云瑾認出來,大意了。
“疼嗎?”
手撫上那道淺淺的印痕,,到底是怎么樣的經歷才會留下這樣不可消失的印痕。
“不疼了。”
曾經疼過,但是現在不疼了。
當年她已經拿到優盤備份,為了逃出城堡從窗戶上跳下去,弄傷了自己,后來還是被拉切爾給抓了回去。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會成為月皇嗎?”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擁抱在一起很久,蘇檸末問道:“云瑾,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你的信仰是什么嗎?”
那年是他們在一起過得第一個新年,新年年歡晚會的節目還沒開始,顧云瑾抱著蘇檸末在二樓的小天臺坐著,一起看天空中的萬丈煙花盛宴。
蘇檸末:“云瑾,你說人有信仰嗎?”
顧云瑾:“有啊,每個人都有信仰,只是有時候大家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而已。”
蘇檸末:“沒有意識到它存在,那還算有嗎?”
顧云瑾:“它是我們活下去的動力,只要我們還活著,信仰就存在。”
蘇檸末:“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顧云瑾:“先忠于國家,再忠于你。”
蘇檸末笑道:“這倒是實話。”
“先忠于國家,再忠于你。”
顧云瑾還是當年的那句話,一字不差。
蘇檸末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目光落在顧云瑾脖子上的戒指,手指勾住戒指,在指尖把玩。
“戒指,該還給我了吧。”
“當然,物歸原主。”
戒指重新回到蘇檸末手上,蘇檸末把顧云瑾的手拿過來,跟自己手放在一塊,這對戒指終于回到了它們的宿主手里。
直到顧云瑾離開,蘇檸末都沒有提起在七號牢房的事情。
見顧云瑾離開,店主才進來備水給蘇檸末泡澡。
“不怪他?”
“不怪。”
不怪他,因為他跟她做出的選擇是一樣的,五天前的他是軍人,執行命令完成任務,就跟三年前的她執行命令完成任務一樣。
下午的時候顧云瑾買了些小食來,檸末剛醒,坐在床上對著外面發呆。
以前在家也是這樣,蘇檸末剛起床一定要保持安靜,最好是輕聲輕語地說些好聽的話,否則她這一天里至少有十分鐘的心情可能都不太好。
顧云瑾抱著蘇檸末小庭院長廊大吊籃上坐著,因為蘇檸末不喜歡穿襪子,所以干脆連鞋子顧云瑾都沒給她穿。
她腳上的那只腳圈也越發顯眼。
顧云瑾小心翼翼握住那只秀足的腳腕,給腳腕上抹上護膚膏,之前帶的腳拷緊貼皮膚,又不透氣,把腳腕后面都磨破了。
現在上面雖然不是黑色的那只,換的新腳拷很精致,但也還是腳拷。
“我可以摘下它。”
蘇檸末彎下腰,伸出一只手搭在顧云瑾手上,現在還不到時候,這個東西還不能摘。
“我看它礙眼。”
顧云瑾捏著腳環不肯放手。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另一個男人戴上了腳拷,心里能舒服嗎?再說他也有能力把東西給卸下來,他女人連襪子都不愿意穿,更何況是只腳圈。
蘇檸末沒有辦法,想著小閣樓里面還有些染料可以用。
“那就拆了吧,我畫一個。”
“我幫你畫。”
小后庭里,男人盤腿坐在圓草蒲上,手里握著女人白凈的腳腕,拿著畫筆在上面勾勒圖案,地上是拆掉的腳拷。
女人跟男人又說了些話,指導男人幾筆,看了會就累了,躺在吊籃安靜的睡著了。
男人提起畫筆,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她說一定要堅持他的信仰,先為國再為她。
“如果兩難全,一定不要救我。”
不要去救她。
她對他說不要救她,是笑著說的。
顧云瑾畫好了腳拷,上了陰影,擱下畫筆抬頭看向蘇檸末,吊籃上的她睡著了。
微風乍起,拂過心頭。
顧云瑾抱起蘇檸末送她回房。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把失而復得的她重新推向地獄,每一步走的都很艱難。
顧云瑾出來的時候,花店店長那個老婦人叫住了他。
“小末兒她睡著了?”
小末兒,這個稱呼——
“莫非您認識格林溪教授?”
店長笑著點點頭,“是我介紹他進去的,沒想到他把小末兒也送進去了。”
老婦人是介紹格林溪教授進入國際特安局的人,估計跟格林溪教授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不過他跟蘇檸末在小閣樓里見面那么多次,拉切爾也沒有發現,這就說明這位店長也是他們的人。
“前輩,晚輩失敬。”
顧云瑾幸慶檸末不是站在他的對立面,不,他們的信仰都一樣,又怎么還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