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昏黑,卻因為金釵的金芒流轉而亮堂了一些。
慕容辭取出金釵,金釵的形制比尋常的金釵大一些,雕工精細,美輪美奐。
色澤簇新,光滑細膩,沒有半點劃痕,可見保養極好。金色流蘇無風飄動,九龍九鳳或追逐或者嬉戲或交頸纏綿或并肩翱翔……精致得嘆為觀止,卻又大氣磅礴。
琴若還是不解,“殿下,這是什么金釵?”
慕容辭也是滿目驚艷,目光流連在金釵上,“尋常的金釵只有鳳凰、沒有龍,而這金釵有九龍九鳳,應該是傳說中的九龍戲鳳金釵。”
“九龍戲鳳金釵?”琴若震驚不已,“奴才聽說過,但九龍戲鳳金釵是傳說中天底下最尊貴的金釵,只有有緣、命格相近的女子才能佩戴,否則便有血光之災。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見過九龍戲鳳金釵,沒想到真的有,而且被御王找到了。”
“關于九龍戲鳳的傳說很多,還有說只有同時擁有龍、鳳命格的人才能擁有,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慕容辭蹙眉沉思,慕容彧如何找到九龍戲鳳金釵的?
“殿下,外面有人!”琴若緊急地提醒。
砰——
房門被人推開,兩個人站在門口,光線很暗,依稀可見是慕容彧和鬼影。
夜風帶著潮濕的水汽與寒意涌進來,好似帶著煞氣。
慕容辭倒也不怕,腦筋急轉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鬼影快步進來,點了燭火,拉著琴若出去。
“你拉我到哪里去?我要保護殿下……”琴若竭力掙脫,就是掙不脫。
“你怎么這么沒眼力?王爺和殿下有重要的事要談,你杵在那兒算什么事兒?”
“不是……你別拉我……你再這樣,我動手了!”
“你打得過我嗎?”他自負道。
“打不過也要打!”她咬牙瞪眼,滿目兇狠。
“我跟你說件事兒,其實王爺早就料到殿下會去書房……”
“當真?”琴若果然上鉤,連忙追問,“王爺如何知道的?”
“王爺神機妙算。你想呀,王府里的侍衛怎么可能是吃素的?殿下和你兩個大活人闖進書房,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王爺是有意讓殿下進書房?”
“當我什么都沒說,走吧。”
鬼影拉著琴若離去,消失在夜雨里。
這邊,慕容彧斜倚書案,姿態閑適散漫,“來書房找什么?”
慕容辭不答反問:“你故意讓本宮進書房的?”
他邪氣地笑,“你想來,我自當成全。我的王府,任何一處角落,你都可以去。”
她冷笑,“只怕你早已把該藏的東西都藏起來了。”
他曖昧地挑眉,“甚至我整個人,任何一處,你都可以仔細地看。”
“下流!”
她利落地往外走,不想跟他多待一時片刻。
他慢悠悠道:“不想知道我如何得到這金釵的嗎?”
慕容辭咬咬牙,回轉身子冷冷道:“洗耳恭聽。”
慕容彧捧著九龍戲鳳金釵站在她面前,“阿辭,我希望有一日,你心甘情愿為我戴上這金釵,嫁給我。”
這語聲,低沉,飽含深濃的情意。
這眼眸,深邃,涌著真摯的期盼。
金釵的金芒在兩人之間流轉,照亮了她精致而冷冽的眉目,照亮了他冷厲而魅惑的眉宇。
“這輩子,你都不要做夢!”
她眸色冰寒,一口回絕,冷傲而桀驁。
心弦不可抑制地顫動,心里的波瀾微蕩,然而她也知道,她嫁給他就意味著把江山拱手讓給他。
燕國的江山社稷將不再屬于慕容氏!
她絕不會允許有這一日!
慕容彧微微一笑,“我相信會有那么一日。”
這一笑,于昏光暗影里綻放如清雅高華的瓊花。
“說說從哪里找到這金釵的。”慕容辭不耐煩道。
“你知道九龍戲鳳金釵最早屬于誰嗎?”他把金釵小心翼翼地放在木匣里。
“不知。”
“最早屬于一個消失了很多年的古國皇室,是這古國的國寶。那古國消失了,金釵跟著消失了。很多人在找九龍戲鳳金釵,可是誰也找不到,甚至蹤跡全無,無從找起。”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的?你確定你找到的不是贗品?”她譏誚道。
“我也是前不久才找到的。傳聞九龍戲鳳金釵不是凡物,具有靈性。有緣、命格相近之人才能佩戴,否則便有血光之災,危及性命。倘若奪得金釵的人不是金釵真正的主人,最多擁有金釵只能三個月,超過三個月便會死于非命。”慕容彧緩緩道。
“當真?那你不怕死?”她冷冷嗤笑。
“不怕,因為很快我就找到金釵真正的主人。”他篤定地凝視她。
慕容辭毛骨悚然,他說的不會是她吧,他想害死她?
夠陰毒的!
她淡淡道:“傳聞畢竟是傳聞,不可盡信。”
金釵美則美矣,不過她并沒有獨占的想法,對于那些女子飾物,她向來不怎么在意。
慕容彧的眸色幽深暗沉,好似深藏著無數秘密,“我尋找多年,終于找到九龍戲鳳金釵。”
有很多事,現在還不是恰當的時機跟她說。
“本宮一直以為九龍戲鳳金釵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是真的。既是如此,諸國皇室應該也在找尋這金釵,可是這金釵究竟有什么用?”
慕容辭覺著,金釵原屬于古國皇室,極其珍貴,又具有靈性,那么應該有它的使命或用處,不可能只是女子的飾物而已。
他沉緩道:“我也不知。傳聞兼有龍、鳳命格的人才是金釵真正的主人,只是這種人不好找。至于其用處,待金釵真正的主人出現,自會知曉。”
“西秦國、東楚國和南越國也在找金釵嗎?”
“西秦國皇帝的確派人在找。”
“你就這么隨便的把金釵放在書房,不怕竊賊來偷嗎?”
“竊賊不就是你嗎?我的太子殿下。”慕容彧似笑非笑。
慕容辭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忽然看見那只小木匣散發出耀眼的金光,“快看!”
他轉頭看去,金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地從木匣里流瀉而出,木匣里的金釵越來越亮,似一輪盛夏驕陽,照得整個書房亮如白晝,那刺眼的金芒在半空流轉,令人嘆為觀止。
她粉唇微張,震駭不已。
他也是如此,第一次看見這神奇的一幕。
忽然,她身心一蕩,似有狂烈的熱流從生命的深處噴涌而出,淹沒了她。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轉頭看她,眼里涌動著狂熱的欲念,似烈焰熊熊地燃燒,似要將她一同焚燒殆盡。
幾乎同時的,他們凝視彼此,慢慢靠近,似有什么牽引著他們靠近彼此……
慕容彧伸手輕觸她精致如玉的下巴,再也不是平時冷靜自持的模樣。她也是如此,好似裹挾著烈焰的颶風席卷了一切,煅燒他們的靈魂。
四目相對,靈魂對視。
她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看見她的眉目嬌媚迷離。
他陡然抱住她,攫住她的嫩唇,幾乎是暴烈地蹂躪、碾壓。
她摟住他的脖子,激狂地回應他,急促地喘著,跟平常的作風完全不一樣。
干柴烈火,誰也不能阻擋他們。
慕容彧把她抱到書案,長臂一掃,有東西掉落地上,他們不管不顧,心里、眼里只有彼此,只有此時此刻的激情燃燒。
單純的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在急切地撕扯下,衣袍凌亂……
宛若寒冰投入烈焰,瞬間融化成水,潤澤萬物,蒸騰消失。
好似汪洋里小舟沉浮,風急浪高,眩暈里唯有彼此可依靠。
那是一場渾然忘我的激狂旅程,那是一場脫韁野馬似的狂奔馳騁,那食髓知味之后的戀戀不舍……
不知怎么的,慕容辭清醒了,看見兩人這等模樣,險些崩潰。
慕容彧眼里的烈焰也消失了,壓著她怔忪地凝視她,泥塑木雕似的。
怎么會這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使心底的欲念再強烈,他也不會這么瘋狂這么可怕。
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她竟然主動、激狂地纏著他,好像變了個人。
一個人的性情不會忽然之間變化這么大,一定有古怪。
慕容辭推開他,紅著臉窘迫地整理衣袍,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啊。剛才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鬼使神差地跟他……哎喲,一想起剛才她那股瘋狂的勁兒,她就窘得捂臉。
見她雙手捂臉,他憐愛地把她攬入懷里,輕揉她的香肩,沉聲寬慰:“只有我知道,我知道便好。”
這什么話?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沒臉見人吶——
就是因為對他做出那么鬼畜的舉動,她才不敢看他。
怎么辦吶?
一世英名化成流水啦。
慕容彧注意到,木匣里的九龍戲鳳金釵暗淡了,恢復到尋常的光芒。
“本宮覺著方才……不太對勁……”她終究推開他,跳下書案,離開他三步遠。
“是有點不對勁。阿辭,我心歡喜。”他輕笑,寵溺的意味溺死人。
“本宮回去睡覺。”慕容辭倉惶地逃離。
看著她消失了,他才收回視線,盯著九龍戲鳳金釵,方才他們那么的狂野,跟金釵金芒大盛有關嗎?
沖回寢房,她迅速鉆進被窩,蒙著頭,依然窘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