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極力的控制著手臂,可不管怎么努力,手就是抖的厲害。
她沒有用過槍,她也沒有親手殺過人,她害怕的同時,心里其實也有一絲絲不舍。
她終究是愛過他,愛過那么多年。
“開槍啊!”祁牧握住手槍往前一拉,白璃沒有來得及收手,自然的帶動了扳機。
砰——
裝有消聲器的手槍,發出一道悶沉的聲音。
祁牧被子彈的力道擊得猛然后退,他伸手扶住隔斷,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白璃驚恐的瞪著眼睛,他……他為什么?
為什么要她開槍?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殺了自己?
想讓她愧疚嗎?想讓她不安嗎?
不!她不會!就算他死了,也是他死有余辜!
腥紅的鮮血在祁牧白色的襯衫上開出一朵絢麗的花兒,逐漸地蔓延開,如忘川彼岸的曼珠沙華,一片一片,紅的妖艷。
他抬手捂住胸口,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到胳膊肘,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地板磚上。
疼痛讓他額上泛起細密的冷汗,明明已經快要站不住,但他依舊倔強的挺直腰身,一步一步朝著白璃走過去。
白璃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往后退,祁牧抓住她的手,強行把她拉進懷里。
白璃全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隔得如此近,她可以清晰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卻感覺不到他的心跳。
他,要死了嗎?
祁牧手臂環過她的腰,將她輕輕摟在懷中,聲音很輕,氣息紊亂:“我們兩清了,是不是?”
白璃愣愣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手槍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她任由男人摟在懷里,腦中一片空白。
祁牧抬手撫上她的臉,滿是鮮血的手摸在她臉上,讓她覺得一陣驚恐。
她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祁牧摟在她腰上的手逐漸脫離,腳上的力氣被抽空,他一個蹌踉摔倒在地上。
白璃沒有扶他,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兒,呆呆地,傻傻地。
祁牧趴在地上,鮮血把他身前的衣服染得通紅,他吃力的抬起手,緊緊握住白璃纖細的手:“我不欠你什么了,阿璃,你還愛我嗎?”
白璃猛然一顫,緩緩低頭看著他,眸中盡是茫然。
她還愛他嗎?
不愛了吧!從他選擇救林詩雨的那一刻起,從孩子失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愛他了,不愛了!
祁牧撐著沉重的眼皮看著她,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她會說愛嗎?她會說還愛著他嗎?他期待這樣的答案,哪怕是騙他的,他也愿意自欺欺人。
可是,白璃沒有回答。
她就靜靜地看著他,直到祁牧失去知覺,她也沒有說一句話。
看著祁牧閉上眼睛,她眼眶一熱,滾燙的眼淚順著蒼白的臉緩緩落下,滴在地板上,與他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她沒有驚慌,沒有送他去醫院,就好似這間屋子里,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最后的最后,是江卿北不放心白璃,過來看她才發現中槍的祁牧,連忙把他送到醫院。
白璃沒有跟去,江卿北從醫院回來時已經是夜里兩點多。
“子彈沒有傷到心臟,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見她一動不動的縮在沙發上,江卿北主動跟她說起祁牧的情況。
白璃沒有回應,江卿北輕嘆一聲,拿過空調毯蓋在她身上:“夜深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白璃麻木的點了點頭,直接倒在沙發上。
江卿北收拾好屋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也就沒有離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屋里,映出一張蒼白的臉。
白璃坐在沙發上,看著昨天祁牧倒下的地方,那里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