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掌柜腆著臉迎上去。
但是,卻被云深身邊站著的福伯一個巴掌直接甩在臉上,“不長眼的狗東西!”
貴夫人也是懵了,雖然以前也見過云深,但是,都是在皇家宴席上遠遠望見過,這么近距離地看他,還是頭一回。
本來貴婦也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看到云深這樣的翩翩公子,渾身散發著如月光般皎潔冷冽的氣質,臉上瞬間就飛上了紅暈。
“云公子。”貴婦的聲音與剛才和駱一笑說話時判若兩人。
駱一笑和菱角在一旁聽著,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你是?”云深顯然不認得這個跟自己打招呼的女人。
貴婦面露尷尬,“云公子,我是定西侯夫人。”
“哦,殷夫人。”云深不淺不淡地回了一句,讓殷夫人的臉上更加尷尬。
云深的眼神一直都在駱一笑身上。
殷夫人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是這個賤丫頭,剛才就是她砸了你的琉璃坊。”
云深什么都沒說,朝福伯使了個眼色,接著,云家的家丁們就進來,將押住駱一笑的那些壯漢團團圍住。
“云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殷夫人問。
“放人。”云深的聲音依舊是不淺不淡。
殷夫人見云深人多,但是她也不露怯,“云公子這是要跟我搶人了?恕我說句不該說的,定西侯府,也不是好得罪的。”
福伯這時候走上前來,“殷夫人,您可知道這位小姐什么身份?”
殷夫人白了駱一笑一眼,看她穿著普通,而且剛才她說的話,以為不是個什么大人物。
“這是駱府千金,駱小姐。”福伯說道。
“哪個駱府?”殷夫人問道。
“京城難道還有第二個駱府嗎?”一直惜字如金的云深這時候開口,但是,眼睛卻一直都沒有看過除了駱一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駱院判千金,皇上親封的鄉君,更是太子殿下的準太子妃,駱一笑,駱小姐。”云深朝駱一笑微微頷首。
這下,該殷夫人傻眼了。
她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駱家千金。
“這……”殷夫人看著駱一笑,面上的神情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媽的!誰欺負我妹妹!”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粗狂的男聲。
駱一笑扶額,這聲音,除了駱亭山之外,沒別人了。
相處了這段時間,駱一笑對這個四哥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頑劣又滑頭,除了二伯父,沒人鎮得住他。
駱亭山帶了二十幾個便衣侍衛,剛一進門,就看到自己妹妹讓人給拿住了。
“敢欺負我妹!打!”駱亭山也不管什么情況了,見妹妹讓人給拿住,朝背后的人大喝一聲。
那些便衣侍衛一股腦全部沖上去,將原本已經很擠很亂的琉璃坊搞得更是一團亂。
駱亭山的人沖進去,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幾個壯漢全部丟翻在地,接著就是四對一群毆。
“四哥。”駱一笑對從進門開始,一直把自己當芭比娃娃一樣擺弄的四哥很是無奈。
駱亭山上去,又是檢查駱一笑的傷勢,又是一陣婆婆媽媽的交待。
“哎喲,你看你這兒,都流血了,回去我爹肯定得揍我!”駱亭山一臉心焦的模樣。
駱一笑無語了,不過是剛才被碎琉璃劃破了個小口子,駱亭山那反應,搞得好像她身受重傷似的。
“四哥,我沒事兒。”
駱一笑這不說還好,一說駱亭山更是生氣。
“你們他娘的一個個沒吃飯是吧?”駱亭山眼睛余光看了一眼他帶來那群人,疾呼一聲之后,沖到一隊人面前,加入群毆。
云深走到駱一笑跟前,將駱一笑的手拉起來,看到了剛才駱亭山看到的口子。
他從懷里摸了摸,拿出一個藥瓶子,從里面拿出些藥粉,“有些疼,你忍忍。”
云深細心將藥粉灑在駱一笑傷口上,“這幾日都別碰水了,換衣裳的時候小心別刮著傷口,免得再流血……”
云深婆婆媽媽事無巨細地交待著,讓駱一笑都感覺到,剛才進門口跟殷夫人說話那個惜字如金的人,和面前這個根本不是同一個。
“云深,你怎么會在這兒?”
“這里我的店鋪。”
“你那么多店鋪,怎么今天偏偏到這里來了?”
“駱府快建成了,我想送你些東西做賀禮,但是我看新建的府邸與一般的不同,怕送的不合你心意,便叫人跟著你,看看你去采買哪些東西,好送你些差不多的。”
駱一笑明白了,原來是云深的人看到自己進了琉璃坊,回去告訴他了,他才來這里找她,結果剛好又遇上這樣的事情。
駱一笑回頭,卻見駱亭山站在了殷夫人跟前,明顯是一副想動手但是又看對方是個女人,不好動手,在那兒糾結。
“亭山少將軍……你是不會打女人的對吧?”剛才還趾高氣昂的殷夫人,現在整個人扶著門框癱軟在地上,一臉懼怕地看著面前的駱亭山。
而駱亭山正舉著他的拳頭,滿臉滿心的糾結。
“四哥,咱們回家吧。”駱一笑將駱亭山叫了回來。
在兩人走之前,云深將駱一笑叫住,“笑笑,除了這些,你還需要什么?”他的眼神落在了菱角手里的那些東西上面。
駱一笑賊賊地看著云深笑著,“我需要的東西可還多著呢,不過你也知道,駱府什么東西都被燒了,重新修建宅邸也將之前從火場里救出來的那些金銀花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在你這兒拿的東西,可以按揭嗎?”
云深一臉狐疑地看著駱一笑,“按揭是何物?”
駱一笑扶額,跟古人打交道還真是累。
“就是我在你這兒拿了東西,然后每個月還一部分貨款給你,然后再給你些利息,直到所有的貨款付清。這樣,我能用到我需要的東西,你也能收到一些利息。”駱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但是,這些話卻將云深逗笑了。
“需要什么盡管拿便是了,你我之間,不需言錢財之事。”
當初駱一笑去慶安縣的時候,云深甚至將家主令牌都給了駱一笑。那令牌代表的是云家所擁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可以盡數交給她的,她現在卻在他面前提什么按揭,看來是真的不懂云深的心意。
這讓云深有些失落,但是他卻隱藏得很好。
“這可不行,親兄弟,明算賬。”駱一笑說道。
云深微笑著,“那好,不過,這個東西你收著,以后你那個什么按揭,拿這個到錢莊去交給賬上便可以了。”
然后,云深對福伯說了句什么,后者面上無甚表情,從腰間拿出一枚印章給了駱一笑。
駱一笑不疑有他,將東西收下,但是駱亭山的面上卻明顯閃過一絲狐疑。
“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我要回家了,不過云深,別忘了找那位夫人賠你這兒的損失,剛才這兒這么多人都聽打的,她說過今天砸壞的東西都她來賠。”
“哈哈……妹妹,你太狡猾了。”駱亭山大笑著說出這句話。
卻被駱一笑剜了一個白眼,這個家伙跟二伯父一樣,夸人都是這么夸的嗎?
駱一笑向云深告辭,然后駱亭山帶著自己的人一起離開。
而琉璃坊里,事情還沒有結束。
“云少主。”殷夫人對云深的稱呼都已經變了。
駱亭山離開之后,殷夫人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她剛進琉璃坊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云深沒有說話。
“今天這里的東西我全部都照價賠償。但是,今天你如此偏袒駱一笑,可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云深勾起唇角,“定西侯府與駱府的關系,我很清楚。”
殷夫人冷笑,“那看來,云家是做好了要與我定西侯府作對的準備了?”
“夫人慢走。”云深態度依舊冰冷。
“哼!”殷夫人冷哼了一聲,帶著幾個受傷的壯漢離開了琉璃坊。
殷夫人離開之后,福伯擔憂地看著云深。
“少主……”福伯想說什么,但是又不好說下去。
“福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今天就算沒有這一場,定西侯府與駱府都注定了是死敵,據我所知,定西侯府的小侯爺殷子楓已經開始接近笑笑,他早晚都會對笑笑不利。當初她為了救她父親,扳倒了兵部侍郎殷天和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而我,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少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覺得你欠了駱小姐的,因為為了救你,她錯失了救她母親的機會。但是你要知道,那件事情并不完全是你造成的,直接的兇手是李小姐,而你為她做的所有這些事情,都足夠報答她當初的救命之恩了。您又何苦搭上自己,去得罪定西侯府?”
“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福伯長嘆一聲,“如果以前那些真的還不夠,將云家所有的錢莊都交給她,相當于將云家三分之一的生意都拱手送給了她,夠她揮霍十輩子了,難道這還不夠?”
原來,剛才那個印章,正是能夠掌控云家所有錢莊的信物。
福伯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他自恃了解云深,覺得云深這么做是為了報答駱小姐當初的救命之恩,更是為了彌補他心中一直以來的虧欠。
他以為,少主這么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誰知,他還會將自己推到現在這個地步。
就算是云家富可敵國,就算是云家能夠在商道上只手遮天。
但是,換來今天這一切的都是什么?
那都是因為,云家一直以來都不與任何在朝之人為敵,這一點,云深從小就知道。
如今,他為了一個駱一笑,卻要打破云家人一直以來所遵循的規則!
“云家給我的,除了這條性命,滿身的傷痕和滿腹的心計之外,還有什么?”云深突然問福伯。
福伯鼻子一酸,看著云深,突然覺得自己從來不曾了解過這個少年。
“而她,讓我脫胎換骨。丟棄了那副殘破的驅殼,才有了現在這樣一個我,在我的生命里重新寫進了快樂,讓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開心。”云深的眼睛突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輝,那么迷人,又那么溫暖。
“福伯,你愛過一個女子嗎?”云深突然問福伯。
而這個問題,卻讓福伯整個身子如遭雷擊。
“少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