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一笑料想,慶安縣現在鬧成那樣,肯定沒什么好吃的可以去吃了。
而且這次去她也有任務在身,沒時間去搜羅好吃的。
在走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犒勞自己才行。
于是,她很遵守自己的諾言,帶著自己的“小弟”殷子楓一起去了金玉滿堂。
剛進門,就看到云深滿面焦急地從里面走出來。
云深看到駱一笑,臉上的緊張神色更甚。
“云深,你這是要去哪里?”
“我聽說你與皇上請旨說要去慶安縣?”
“你消息還真快,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是不是該準備一桌子好菜為我送行。”駱一笑照舊嬉笑。
但是云深哪里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
“慶安縣現在很危險,連太子都沒有辦法送消息回來,你知道嗎?”云深的擔憂之色難掩。
殷子楓看著云深的臉色,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他所熟悉的云家少主,從來都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為經歷過太多的事情,所以他好像從來都不在意什么。
但是,在駱小姐面前,他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
而且,殷子楓也知道,云家少主是個少理閑事的人,居然管起駱小姐的事情來了,還真是稀奇得很。
要說是因為太子的關系,云少主也從來沒有因為太子給過誰面子,這也更說不過去了。
“哎呀,云深,這些我都知道,你別擔心了,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出門之前還沒填飽肚子的問題。”
云深知道駱一笑是什么性子,便先將她領進閣樓上去。
見駱一笑身后還跟著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殷子楓只與云深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云深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但是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云深為駱一笑準備了一桌吃的。
駱一笑一邊吃東西,一邊與云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而云深一雙眼睛時不時瞅著駱一笑,里面寫著的全是擔憂。
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那個看起來老老實實一直在旁邊低頭吃飯的殷子楓,眼睛一直都在兩人身上逡巡著。
“笑笑,你就不能不去?”云深又將話題引到了剛才的那件事情上。
駱一笑顯然被弄得有些不耐煩了,“哎呀,云深,你要是當我是朋友,這件事情你就讓我去做,你要是真想幫我的話,我倒是有件事情想求你。”
云深一聽,駱一笑有事情要他幫忙,臉色好了許多。
“好,我答應你。”
“我都還沒說是什么事兒呢。”駱一笑一邊嚼著一片甜瓜,一邊看著云深,一副“你一點都不夠誠心”的樣子看著他。
“只要你說的,我都會為你辦到。”
這句話的分量可是非同一般,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掌握了全天下大半經濟命脈的云氏家族掌門人。
殷子楓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懂。
駱一笑自然不會像殷子楓一樣想那么多,在她眼里,云深只不過是她的哥們兒。
“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去摘星星月亮的。就是這次我去慶安縣救人,可能需要一些藥草和銀兩……”
云深無奈搖頭,“我還以為是什么事。”
駱一笑一邊嚼著甜瓜一邊看著云深。
云深嘴角一挑看著駱一笑,“慶安縣最大的藥鋪便是云家的,即便是那邊現在混亂,但是總會有人受傷,有人受傷就會有人需要藥草,何況那間藥鋪是云家的,不管是誰,都斷斷不會與云家為敵。”
“那萬一呢?”不是駱一笑不相信云深的話,也不是她不相信云家的實力,而是她不敢冒這個險。
云深顯然也是知道駱一笑在想什么,他從自己腰間拿出一塊玉佩。
“若是慶安縣那邊藥鋪出了問題,可以用這塊玉佩調派那邊的伙計去臨縣調派藥草過來。至于你說的銀兩,有你手中這塊玉佩,整個云氏家族錢莊里面所有的資產,全部都歸你支配。”
駱一笑恍然明白了云深這塊玉佩的含義是什么,這就相當于他作為云氏家族掌門人的信物,恐怕不只是云氏錢莊,整個云氏家族所有的產業,負責人只要看到這塊玉佩,就會連店帶錢全都給她。
這是云氏家族最高權力的象征。
“這個,我不能要,你給我點銀票就好了。”駱一笑想要將玉佩塞回給云深。
但是,云深卻不接,“你覺得現在的慶安縣,用銀子能解決事情嗎?”
被云深這么一說,駱一笑語塞。
“但是,還有太子……”
“且不說你這次去能不能在最需要的時候遇到他,現在慶安縣恐怕已經不是朝廷能夠做主的了,即便是太子在那里,他也是危險的。只有云家的勢力,是中立在各家朝廷之外的,在這個時候,也是最能保護你的。”
說到這里,云深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以防萬一,我還是與你一同去吧。”
駱一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一直侍立在旁的福伯也很是意外,“少主,那京城的事情……”
“不管了,笑笑的安危要緊……”
“云深!”駱一笑打斷了云深的話。
“你的身體難道需要我提醒你嗎?我不想再送你上第三次手術臺。”
說到這里,仿佛是戳中了云深的痛處,他想到了駱一笑為了救他,失去了她的母親。
“對不起,笑笑,是我不好。”
殷子楓筷子上夾住的一塊兒紅燒肉都嚇掉了,面前這個人真的是傳說中那個冷情的云家少主嗎?
“云深,你好好呆在京城。”
云深垂首沉默良久,忽又抬頭,看著駱一笑,“我可以聽你的,但是玉佩你必須帶著,否則我不放心。”
駱一笑見他執拗,也不好再拒絕,想想剛才云深分析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下來。
出了金玉滿堂,殷子楓一臉崇拜地看著駱一笑。
怎么都覺得自己跟這個人是跟對了。
不過,他對駱一笑也愈發好奇了。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太子與云少主的關系,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駱小姐已經是太子的準太子妃,那他幾乎都要懷疑云少主是喜歡上駱小姐了。
而駱小姐……
殷子楓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
她沒有傾世的容貌,更沒有很好的身段。
她又是憑借什么,讓太子對她死心塌地,云少主對她這么特別呢?
甚至是連云家家主令牌都交給她了。
“殷子楓,你在想什么呢?”駱一笑看了殷子楓一眼。
殷子楓這才回神,原來已經到了駱府門口。
“我先回去準備些東西,你若是要準備什么就現在回去,若是不用的話,就在這里等我。”
殷子楓點點頭,駱一笑跳下馬車便進了府。
剛一進門,菱角就迎了上來,滿臉焦急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收到了消息。
“小姐,快去花廳吧,大老爺和兩位少爺都在那里等你了。”聽菱角的語氣,這次顯然不會跟駱一笑站在同一陣營了。
芙蓉也隨后跟了過來,“小姐,你這次去不會帶奴婢和菱角一起吧?那里太危險了,加上奴婢家里有事,就不能陪您一起了。”
駱一笑沒有回答,跟著菱角一起朝花廳走去。
還沒到花廳門口,就看到大伯三父子站在門口。
駱震天先過來,在駱一笑跟前站定。
“笑笑,這些事情都是因為大伯的過錯,大伯馬上就回去處理邊塞的事情,你跟大伯去找皇上,讓皇上收回成命,怎么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慶安縣。”
駱震天顯然是急得不行了。
居然想到要讓皇帝收回成命,做出爾反爾的事情,看來真的是急糊涂了。
好在是駱一笑和大哥駱云飛沒有糊涂,駱一笑一把將駱震天的胳膊拉住。
“大伯,你聽我說,現在你回邊塞去是勢在必行,但是我也必須去慶安縣。內亂不平,不足以安定民心。民心不穩,不管你在前線怎么浴血奮戰都是沒有用的。”
駱云飛贊賞地看了駱一笑一眼,雖然這次回來明顯感覺這個妹妹不同往常了,但是她每一次面對問題所展現出來的機敏與果敢,都還是讓他覺得驚喜。
但是,即便是理由充分,駱震天還是不肯,“笑笑,你是我們駱家唯一的女孩子,你小時候學走路大伯都怕你摔著,騎在大伯身上才能放心,如今,你讓大伯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去那么危險的地方。”
駱一笑簡直覺得駱家人對這個原主駱一笑實在是太過于溺愛了,才導致了她最終的悲劇。
駱一笑看著駱震天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以往南郭尋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她對駱震天說道:“大伯,如果你一直都守著我的話,那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當自己面臨危險的時候該如何解決,現在駱家需要我,父親也需要我,難道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看著你的兄弟,因為一個懦弱無用的女孩兒而死嗎?”
駱震天震驚地看著駱一笑,怎么都沒想到,這個自己從小寶貝著的侄女,竟會有著這樣的心胸。
終于,駱震天點頭了,“好,伯父答應你,但是,讓你大哥跟著你,這樣我才放心。”
駱一笑知道,再拒絕下去大伯該傷心了,于是也只能點頭應允。
收拾好東西之后,駱云飛幫駱一笑帶著東西便直接出府。
上了馬車,駱一笑卻沒有吩咐車夫前進。
“你在等什么人嗎?”駱云飛很聰明,他知道駱一笑這不是膽怯,應該是在等什么人。
駱一笑點點頭,“我小弟應該回家了,馬上就來。”
駱云飛半挑著眉毛,一副沒聽懂的樣子,重復著:“小弟?”
就在這時,殷子楓扛著自己的東西跳上了馬車。
而殷子楓剛一抬頭準備跟駱一笑打招呼,就與駱云飛四目相對了。
那一瞬間,駱一笑仿佛感覺到了火花在產生。
當然,那火花無關于某種纏綿的感情。
仿佛是帶著點仇恨……
“駱云飛。”
“殷子楓。”
兩人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駱一笑不明所以,眼神在兩人臉上逡巡著。
“你倆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