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甩甩手，漫不經心的評判道：“無關緊要的東西。”
“對你無關緊要，對剛剛簽了協議書的乙方可是至關重要，她淪落至此可都是因為這些東西。”蘇遠風將東西丟過去。
沈律嘆了口氣，將檔案袋封好，準備起身離開。
“不再坐會兒？”
“坐什么？”
蘇遠風靠著椅背，神情散漫的將兩手疊放在腹部，表情意味深長。
“你派人收掉了她爸在外欠的借款憑條，將盛家的所有債務都抓在手心，卻讓人日后繼續上門催收，手段嘛也許以往更加殘酷，目的是為了給盛天成施加成倍的壓力，因為你知道盛天成對盛薇薇不好，甚至還打算賣她抵債。哥們兒，按這個套路猜下去，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對舊愛戀戀不忘，居然這么照顧她。”
沈律臉色無變，片刻后淡定笑道：“你見過哪個對舊愛戀戀不忘的人，會逼她簽署一份下半輩子都無法翻身的老黑奴合同？”
“你咯。”蘇遠風回，“生意人的慣性思維是不做賠本的買賣，要給誰提供庇護，誰自然就得付出代價。收她下半輩子收入的十分之九算什么，憑你手里的那些欠條，別說是錢，收了她的人上床都可以。”
“下流！”
“你很高尚？”
沈律別過臉，嘴角含著笑沒再說什么，拿了東西徑自出去。
銀泰樓下，早幾分鐘前，盛薇薇一下樓便瞅見了不遠的一所電信營業廳，辦了張新的電話卡，肉痛的買了個二手智能手機。
她心道，以前的號碼暫時不能用了，盛天成的騷擾絕對不會消停，如今沈律可以幫她擺脫高利貸，自己最大的麻煩只要躲著盛天成即可，而要進行新的社會交際，新號碼必不可少。
她要建立新的社交圈子的突破口，就是薛倩儀。
雖說兩人以前是高中同學，但如今時移世易，人心不古，和薛倩儀打交道后會有怎樣的際遇還未可知。
電話打過去，等了很久，那邊終于接通。
“哪位？”手機里嬌滴滴的女人問。
“我是盛薇薇，倩儀，還記得我嗎，前不久咱們還在醫院里見過了。”盛薇薇盡量陪著笑，低聲下氣。
“噢，是你啊。”手機里嗤笑一聲，接著語調高傲問，“怎么現在才打過來，你再晚一天，我可要把工作預留給別人了，你不知道，我隔壁的鄰居的二舅爺送了我一套家裝立體音響，就拜托我給他家閨女找個好工作，現在工作多難找啊。”
“是，是。”盛薇薇勾唇道：“要不怎么人人都求你，都是你有本事嘛。”
那頭鈴笑幾聲，“這話我愛聽。”片刻后又道：“什么時候過來？”
“現在方便嗎，我家里的事都處理完了，可以馬上過去。”
“那好，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到了再給我打電話。”然后，啪的掛斷。
貼在墻角通話的盛薇薇慢慢放下手，將新買的二手手機放在口袋里，卑微的身影漸漸直立，在這個獨她一人的小角落，先前諂媚的神情一掃而空。
她嘆了口氣，轉身，卻突然被嚇了一跳，背后不知什么時候站立了一條黑影。
“你什么時候來的？！”盛薇薇捂著撲通撲通的心口，紅通著臉，瞪著幾步外的沈律。
“站了很久了。”沈律目光往別處掃了幾下，又轉回盯著她的臉，頓了很久才道：“下樓正好看見你在電信營業廳，怎么，換號碼了？”
“嗯。”
沈律伸出手，將自己手機遞過去，冷淡道：“給我留一個。”
盛薇薇愣了兩三秒，偏這兩三秒的時間讓沈律極不耐煩，“我是你的債主，你背著你的債主偷偷換號是準備畏罪潛逃嗎？”
“誰畏罪了，你才畏罪！”盛薇薇兩手不安的縮在胸前，“我只是….只是….”
她心想：我只是剛剛才簽了一份不平等條約，覺得你其實不是個好人！
但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接過了沈律的手機，嗒嗒嗒的一番操作，然后遞過去，“好了。”
沈律猶然不信，直到將新號碼打通，聽的她口袋里嗡嗡作響，他才放下疑慮，轉身，大步準備離開。
盛薇薇瞧他轉身時頓松了口氣，但高檔皮鞋和水泥地面的碰撞還沒響幾下，沈律突然頓住回頭，“我忘了告訴你，緩沖期一過，你所有銀行卡的賬戶信息都要報給我，我會實時知道你的入賬和消費信息。”
盛薇薇倒吸一口涼氣，“都報給你，你分明是監視我的財產！”
“你的賬戶也是我的賬戶一部分，我是監視自己的財產。”沈律痞笑道。
“啊啊啊啊啊！”盛薇薇氣的原地跳腳，“沈律你摳門兒，我就沒見過像你這么摳門的小氣鬼！”
幾步外的沈律忍不住咧嘴，低低的笑聲從唇齒間溢出來，實在是太有趣了，他準備那份協議書時就想著看看盛薇薇那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子。
一個咬牙切齒恨不得磨刀霍霍，一個含唇低笑，品味別人的憤怒卻感覺有滋有味。
沈律沒多留許久，仰頭邁著得意的步伐離開此地。
臨近中午，盛薇薇依照薛倩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靠近郊區的服裝加工廠。
站在大門口往附近環望了很久，地處偏僻，人流不多，一條大馬路連接此地與市中心，門口就是公交站臺，對于躲難的盛薇薇也算適宜。
打了電話，不久一個藍色工裝的女人過來，卻不是薛倩儀。
“你是來應聘的嗎，薛主管讓我帶你過去。”
盛薇薇道謝點頭，隨著人進入廠區，她仍舊背著包，里頭存著她全部家當，很快到達薛倩儀辦公室。
“薇薇啊，過來坐。”薛倩儀穿著黑色職業裝，頭發利落的挽在頭頂，初見，給人十分干練的印象。
“家里的事都處理完了？”
“嗯，處理好了。”
“過來是隨時可以上班嗎？”
“對。”
薛倩儀抬頭瞟了眼她懷里大大的背包，笑道：“喲，東西不少嘛。”
盛薇薇尷尬笑笑，“其實我也想問問，你這兒包住宿嗎？”她話說完，對面凌厲的眼神唰的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