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鶴道,“我求你,你幫我這個忙。而且,趙先生也并不是全無希望,也還是有醒過來的機會,不是嗎?到時候,這不是穩固趙方兩家關系的好機會嗎?”
方尹又沉默了片刻,道:“好,我幫你找。但你也別報太大希望。我們方家的主要勢力不在K城,我也沒有太多這方面的關系。”
沈鶴回去等方尹的消息。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意義是什么,可是她沒辦法什么都不做。每天閉上眼,都是那天在車上時,陳安滿是傷口的樣子。如果不做點什么,她怕自己會瘋掉。
等了兩天,方尹沒有消息過來。
第三天的時候,沈鶴接到了方尹的電話。
“喂,怎么樣了?”沈鶴接起電話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這邊還沒收到陳安的消息。不過……我有另外一個消息告訴你——”方尹道:“趙廷瀾醒了。”
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沈鶴心中失落,聽到后面一句,心里又一下激動起來。
趙廷瀾醒了,這消息讓沈鶴既高興又傷感。高興的是那是好友洛洛最愛的人,也是為了救洛洛才昏迷的,他現在能醒來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而傷感的是,洛洛卻已經不在了。
“剛從趙氏得到的消息,其實趙先生大概已經醒了有一個星期了,直到現在才對外公布。趙氏應該很快會召開新聞發布會,對外公布這個消息。”方尹道,“我們這邊打算約個時間,由我代表,過去探望,我可以帶你過去。”
沈鶴當然想去,無論如何,她都還是想見趙廷瀾一面。
那天,方尹帶著她,在下午的時候一起去了趙廷瀾的私人別墅。
那次會面,沈鶴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感覺。
趙廷瀾坐在輪椅上,人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白薇在家里忙前忙后地吩咐傭人給客人端茶倒水,給趙廷瀾拿藥倒水叮囑他吃藥,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比之趙廷瀾外形上的消瘦,他的精神狀態讓沈鶴感覺變化更大。趙廷瀾非常的陰郁,比以前更加少言寡語,甚至呈現出幾分厭世的狀態,連表面的應酬都懶得去敷衍。
所以方尹只代表家里做了簡單的問候,就不好再多說什么。
沈鶴忍不住提起了洛洛,回想起洛洛曾經的音容笑貌,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趙廷瀾直直地看著她,目光里有一絲好奇,卻什么都沒有說。
最后,沈鶴還是跟趙廷瀾提起了陳安,這是來之前方尹跟她商量好的,覺得趙廷瀾應該會對陳安的行蹤有所了解。
沒想到沈鶴問出陳安之后,趙廷瀾臉上的神情又沉了幾分,他低沉著聲音道:“你為什么要找陳安?”
他的目光中帶著森冷和不信任,讓沈鶴愕然,方尹及時地阻止了沈鶴,替她回答道:“安總之前幫助了沈鶴良多,我們一直想找機會感謝他,但是最近沈鶴一直聯系不上安總,心里有些擔心。”
趙廷瀾不再說話。
兩人告辭時,白薇跟出來,解釋說趙廷瀾大病初愈,心情不大好,讓他們不要介意。
之后又過了三天。
一天晚上,方尹打電話告訴沈鶴,他說第二天可以讓人帶沈鶴過去。
“他真的在K城?”沈鶴一聽到有陳安的消息了,心臟立刻怦怦跳起來。陳安真的已經回到K城了!
她根本等不到第二天,催著方尹把地址告訴她,一個人匆匆出門了。
方尹發給她的地址,是一個療養院,在城郊很偏僻的位置,沈鶴開車開了很久才找到。
沈鶴在療養院的一間很小的房間里,見到了陳安。
陳安見到沈鶴推門進來,顯得十分詫異。可是他沒法說什么,他的全身都纏著繃帶,一條腿吊著,嘴和鼻子上戴著氧氣罩。
沈鶴一見著這情景就受不了了,她極力壓著自己的眼淚沒有流出來,臉上擠出一個笑來,輕輕叫了聲:“安哥。”
陳安的傷勢明顯比之前加重了,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傷口發炎感染,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一直發著高熱。他這種情況本該在醫院的重癥室里,可現在卻躺在一個小療養院的條件簡陋的小房間里。
陳安艱難地伸手要去拿開臉上的氧氣罩,沈鶴忙上前一步,道:“別動——你好好躺著!我就是來……看看你。”
她走到陳安的床邊,慢慢蹲下,道:“安哥,我明天去幫你轉院,行嗎?我會很保密的,不管你在躲什么人,我一定想辦法讓他們找不著你。你以前那么幫我,就讓我幫你這一次,行嗎?”
陳安還是伸手扯下了氧氣罩,聲音沙啞道:“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你現在立刻從這里離開……”
話音剛落,房間的燈忽然滅了。四下里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停電了?”沈鶴伸手想去拿手機照亮看看。
“別開手機!”陳安忽然出言制止她,啞著嗓子低聲道:“你去拉開窗簾,看看其他房間是不是也停電了。”
沈鶴聽話地立刻跑到窗邊,掀起了一點簾子,看到整個療養院里都黑乎乎的。
“你馬上開門出去,別弄出亮光,一直跑,跑出療養院,開車走!”陳安急切地吩咐,沒等沈鶴說出個“不”字來,他又皺著眉頭,道:“不!可能來不及了,你進去洗手間把門反鎖,從窗戶爬出去,這里是二樓,你應該不會太恐高,順著窗戶外面的臺子走到別的房間去,待著別動!”
沈鶴從陳安的語氣里聽出了緊迫感和危急感,她忙著問:“那你呢?”
“別廢話,現在就去!”陳安低聲喝道,因為太過用力,引起了一陣猛烈的咳嗽。
“安哥,是不是那些人又來找你?你是不是有危險?”沈鶴道。
陳安顧不得回答,用力推了沈鶴一把,讓她快走。
沈鶴還沒來得及動,房間的門鎖發出輕輕的響動,在這黑暗里顯得格外的驚悚。
然后“啪嗒”一聲,門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精瘦男人,手里的手電筒直直照在陳安的臉上,確認了人之后,他拖著右手的棒球棒,一步步走到床邊,然后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