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鶴抬頭,有點意外,繼而又想到自己剛才提到了于洛洛,訕訕笑道:“還是洛洛的名字好使……”
陳安對她微微點一點頭,道:“先告辭了。”
沈鶴不知道的是,作為趙氏安保的實際負責人,在第一次見面的宴會上,陳安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身份家族。
他手上有當天出席賓客的全部資料,這些都是他安保布置之前的必做功課。何況那天,沈鶴跟于洛洛幾乎形影不離,陳安不由對她多留意了幾眼。
陳安可以理解于洛洛身處的那個位置需要結交幾個同等身份的朋友作為社交用途,但他自己,對于這些豪門大小姐們向來避而遠之。
他的工作中接觸過不少這樣的大小姐,雖然不是個個都如趙廷婷那樣突出的驕橫,但大多也離不了“嬌驕”二字,陳安對她們沒什么好感,但也不帶情緒,只是當做一份工作去完成就好了。
從他開始進入趙氏安保,還在底層做保鏢的時候,就接過一些給這些大小姐們做保鏢的任務。這其中又會分為兩類,一類是眼睛長在頭頂上,自帶優越感,以對人呼來喝去為榮的;另一類,則是頻頻向高大威猛的陳安示好,曖昧的暗送秋波。
不管是哪一種,陳安向來都是冷情冷面,淡然處之。
陳安的升遷之路很快,這其中有他自己卓越的能力和努力,也有趙立廉的刻意提拔。陳安也不負眾望,三番五次救趙立廉于生死之中,在進入趙氏安保高層之后,整合梳理,竟讓原本普通的安保公司成為了業內赫赫有名的頂級安保公司,成為趙氏集團一把鋒利的刀。
因此,就如同黃鸝鶯曾經所說的,趙氏集團里,趙立廉最信任的人未必是兩個兒子,真論得上親信的,恐怕是陳安。
因為對于陳安來說,沒有利益關系的制衡,他忠于的是趙立廉,趙氏集團的掌舵人。
有了這樣的地位,大家都知道,陳安的身份不僅僅是保鏢,安保公司的副總。見了面,都得客氣叫一聲“安總”,甚至不少豪門家族紛紛向陳安拋出橄欖枝,想將女兒侄女們嫁給陳安。
陳安一概推拒,時間久了,那些家族才慢慢消停下來。
對于沈家大小姐,因著于洛洛的關系,他多留意了一些。沈鶴的背景很不錯,母親是方家人,還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女兒,父親一方跟母親一方比起來實力稍微弱了點,但這些年也發展的相當不錯了。
不過沈鶴這位大小姐卻似乎在家族里的存在感很低,關于她的資料很少,不論是在方家還是沈家,她似乎都不怎么受重視,除了那次趙氏的宴會,其他一些重要的場合也都是其他的同輩人在出席。
因為這樣,陳安對沈鶴的警惕心反而淡了些,如果說沈家或是方家想利用于洛洛這條線來做些什么,應該不會派出這么一位不受重視的大小姐。
至于第二次在醫院里見面,陳安也是認得沈鶴的,只不過于洛洛正式給雙方做了介紹,他也就勢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這次在商場里遇到,倒讓陳安有些意外。
在沈鶴盯著他的側臉看時,出于職業的敏感性,陳安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他不動聲色地從櫥柜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外面的人,見沒有什么威脅性,就沒理會。
沒想到沈鶴會進來了,而且還指名想要他已經讓人打包起來的領帶。
本來一條領帶對陳安來說可有可無,他也是任務的間隙剛好路過就進來挑了一條。
但陳安今天的心情并不好,在工作之外的時間,他也沒什么興致慣著這些大小姐。所以,沈鶴在跟專柜小姐理論時,他冷眼旁觀,并沒有搭腔。
專柜小姐問客戶的名字,眼見沈鶴大概要抬出沈家或者方家的名頭來壓人了,陳安心里冷笑一聲,卻不料沈鶴轉臉對他燦爛一笑,無比真誠地叫了聲“大安哥哥”,然后帶著點討好的跟他商量能不能讓給她給男朋友作禮物。
陳安一時沒有說話,沈鶴紅了臉,尷尬解釋自己是怎么認識他的。
其實當時陳安只是意外,他所接觸過的豪門小姐們,無一例外,哪怕不是驕縱嬌氣,也都自恃身份,保留幾分矜持,哪怕認識,也要裝出不認識的樣子,想讓對方先表示認出自己,然后才半推半就的做出恍然記起的樣子,仿佛這樣才能顯得自己尊貴。
像沈鶴這樣的,上來就自來熟,毫不介懷的“大安哥哥”張口就來,陳安完全沒想到。
只不過他這一愣神,讓沈鶴有點不好意思了,但她的尷尬也來的直接,并不矯揉造作,坦白解釋了自己認識陳安的緣由。
似乎豪門大小姐的光環在沈鶴身上并沒有留下太多印記,她如同任何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后來陳安想,大概這就是于洛洛會跟她成為朋友的原因吧。
不過這次相遇對兩個人來說都算不上什么事,陳安有很多的事要忙,而沈鶴也只在一次和于洛洛聚會時,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他居然都不記得本小姐了!而我竟然還記得他是你大安哥哥,我是不是虧了?”
那時候沈鶴跟丁曉的感情正好,全幅精力都放在丁曉身上,以至于會為了丁曉放下身段去求人。
而她要求的人,恰好又是陳安。
那段時間,丁曉的火鍋店老是受到一些小混混的騷擾,去了就鬧事,跟服務員鬧完,又自己鬧,喝了酒就佯作發酒瘋,在店里又摔又打,這么一鬧,顧客們都不敢來了。
丁曉也知道是競爭對手故意的,可拿不住把柄和證據,就算鬧到警局去也是白搭。何況這些小混混,就算去了警局,沒什么大的事,拘留幾天就又放出來了,一出來就接著來鬧。
丁曉接手家里的火鍋店也想做出點成績來給家里看,這么一來發愁的很,沈鶴看著也替他焦心,天天想著能怎么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