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歆心里一驚，他還記得那天的事，那他知道自己和白覃生不出孩子，會不會因此有什么想法，他會不會到處宣揚？

她心里一時亂糟糟的，人就怔愣在當場。

白晝宣看著她的眼睛笑了，道：“嫂子，給我個面子吧，你看，我一個私生子，在這宴會上處境尷尬，也沒什么人會理我，如果嫂子也不理我的話，他們會認為這是大哥的意思，恐怕……以后我的身份就更受排斥了。”

白晝宣這一番示弱的話，毫不在意地暴露出他的弱點，并且誠懇地揭示了心底的脆弱，這引起了葉歆的好感。

“別這么說，你大哥怎么會那么想呢，你回來，我們大家是高興的。”葉歆的話說得客氣而得體。

“那我就默認嫂子給我這個面子了。”白晝宣笑笑，彎腰對葉歆遞出一只手去。

原本覺得自己立場堅定的葉歆此時只得伸出手去。

在悠揚的舞曲音樂中，年輕的男女紛紛進入舞池，燈光漸暗。

“你的舞跳得不錯。”葉歆找話說，以免太沉默讓氣氛變味。

“不瞞你說，我是回來后才學(xué)的。老爺子怕我在宴會上丟臉，專門請了老師教我。”白晝宣勾勾嘴角，“從前……我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的。現(xiàn)在的人模狗樣，都是裝出來的。”

白晝宣的直白和坦誠總會讓人對他放下防備，從而心生好感，但這半戲謔半自嘲的自揭其短倒也讓葉歆這樣的乖乖女接不上話來。

她頓了幾秒，才道：“……那你，學(xué)的挺快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剛學(xué)的……”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極為無聊，顯得自己整個人都呆板起來。

沒想到白晝宣開懷笑起來，道：“嫂子，你太善良了。”

葉歆覺得這話像是贊美，又像是戲謔，莫名就窘迫起來，臉一下紅了。她連忙低下頭去。

白晝宣倒是不笑了，隔了一會兒道：“那天……我在寺廟里并不是有意要去偷聽什么，只是，那個站在那兒靜靜祈愿的女人太美了，我就忍不住走近了去……后來我一直后悔當時沒有問到她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我以為這會成為我一輩子的遺憾，直到我今天又在宴會上看到了她……”

葉歆悚然抬頭，瞪大了眼睛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漂亮的女人我見過很多，可是美的不多，尤其是那種溫婉而內(nèi)斂，美而不自知的，簡直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白晝宣沒回答她，自顧道。

葉歆覺得心臟怦怦跳得厲害，她已經(jīng)慌張的連續(xù)兩腳都踩在白晝宣腳上了，她急切地想甩開白晝宣的手，從舞池跑開。

白晝宣卻用力按住了她的腰，道：“嫂子，現(xiàn)在舞曲才進行了一半，你現(xiàn)在離開，會引起所有人的注目的。”

葉歆又慌里慌張去看周圍，白晝宣用一只手擋住她的視線，迫她將視線收回正中。

他輕笑道：“嫂子，你實在太可愛了。你又沒做什么錯事，這么緊張干什么？”

被他這么一說，葉歆才意識到，是啊，明明放肆的人是他啊，我為什么慌張？

“白晝宣，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葉歆一邊被他攬著繼續(xù)起舞，一邊板起臉低斥道。可翻來覆去，她也只會說這一句。

“對不起，引起你的不快了。”白晝宣道歉很快，又誠懇道：“嫂子，你不必緊張，我沒什么別的意思。如果說那之前我還存著什么念想的話，今天知道你身份時，我就知道自己必須得斷了這念想了。我只是憋在心里的話不吐不快，單方面想要傾訴而已。你放心，今天說完，我也問心無愧了，我不會妨礙到你什么。更何況——”

他頓了頓，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我是個什么身份，什么東西，我怎么配？”

被他這么一說，葉歆到了嘴巴的斥責的話也說不出了。

白晝宣這個人，不管他的行為和語言有多么放浪，可他總能讓你感到他態(tài)度的真誠，就好像一個人誠心誠信在你面前把自己的心肝扒出來給你看，你哪怕不贊成他的行為，可也實在對他厭惡不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里，白晝宣也確實如他自己所說，始終跟葉歆保持著符合身份的距離。那時候白家老爺子身體還算硬朗，一大家人經(jīng)常要一起聚餐，而白晝宣暫時居住于老爺子的別墅里，所以見面的機會很多。

白晝宣每次見著葉歆，都是彬彬有禮地叫一聲“嫂子”，態(tài)度十分自然。

可葉歆就是覺得，這個人，不會是像他的表面那么安靜的。沒有別的，就是女人的直覺。

刻意的壓抑下是連綿的暗涌，有些事情就像是注定要發(fā)生似的。

風(fēng)平浪靜的半年之后，白晝宣被白老爺子打發(fā)出去歐洲讀書，遠離美國，沒有給他任何其他的資源。而葉歆也在又一個試孕無果的半年過去后，又聽聞某不靠譜小道雜志爆出白覃疑似與某女明星關(guān)系曖昧后，崩潰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那天，葉歆在獨自參加完白老爺子的家宴后，出門碰到了在外面等著的白晝宣，白晝宣約她出去喝一杯，算作告別。

葉歆能感覺出白晝宣的失意，他在白老爺子面前收斂了全部的棱角，努力扮成被家長喜歡的小兒子的樣子，卻仍然只淪落到被遠遠地發(fā)派出去。

葉歆早早就知道會這樣，因為這是白覃早就與白老爺子談好的，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他的命運已經(jīng)被注定了。他的努力不會有結(jié)果，白老爺子也只想有這半年的天倫之樂而已。

葉歆沒有拒絕白晝宣的邀請。這是兩個同樣不得志的淪落人的約會。

葉歆甚至自暴自棄的先把自己灌醉了。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兩個人似乎誰也不感到意外。

葉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事，這一切都違背了她的道德底線，可是她竟然一點都不想反抗。

結(jié)束后，葉歆突然哭了，她痛苦哽咽道：“我算什么女人，我竟然不能擁有一個孩子……”

白晝宣有微微的愕然，隨后他擁緊了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在他心里，沒有比她更真的女人。

年輕人精力充沛，十分熱情。

那天晚上，在酒店房間的反反復(fù)復(fù)，給了葉歆從沒有過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