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洛洛在知道趙廷瀾回到K城的第二天,去了他的辦公大樓。
頭天晚上,趙廷瀾給她發了消息,只有短短四個字“我回來了”。
于洛洛自從上一回,親眼看到趙廷瀾在她面前受傷后,就變得格外擔心他的安全和身體狀況。收到趙廷瀾的短信雖然知道他目前安全無恙,但還是有些擔心他的身體能不能適應這樣的長途飛行。于是第二天一早,把艾羅送去幼兒園之后,于洛洛就去了趙廷瀾的辦公大樓找他。
這一次,樓下的前臺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吩咐,于洛洛沒有遭遇到上一次來時的那種阻攔,前臺小姐很迅速地往上做了通報,然后熱情地領著于洛洛上了樓。
不過,在辦公室外間等著她的,不是趙廷瀾,而是姜可。
等前臺小姐離開后,姜可對她笑了笑,道:“你來了,洛洛。好久不見。”
他和于洛洛并非好久不見,而是他與她以“于洛洛”的身份相見,確是隔了太久了。
于洛洛也笑了笑,道:“你這是終于肯相信我了?”
姜可不疾不徐,卻又誠懇地道:“抱歉,我為我之前的多疑向你道歉。在你回到K城之前,我……聽人說了一件事,她告訴我說有一個長相跟你酷似的人在試圖接近趙先生,并暗示我這可能背后藏有一個大的陰謀。我在這個圈子里混久了,看過太多的背叛和陰謀,我不得不謹慎。”
“原來是這樣……”于洛洛沉吟片刻,道:“這么跟你說的那個人,是白薇吧?”
姜可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現在是在調查白薇,但在有明確證據之前,他也不好說什么。何況現在……白薇又懷孕了,姜可想到昨天趙廷瀾跟他說的這個消息,都替他感到為難。
眼前的人確實是洛洛,可白薇懷了趙廷瀾的孩子。再撇開這個不說,如果查出來白薇有什么問題,趙廷瀾要怎么處理自己孩子的母親呢?真是讓人為難的局面啊,也難怪趙廷瀾今天都到這時候了還沒來辦公室,以往他都是一早就過來的。
見姜可沒回答,于洛洛也懶得去追究了,道:“其實已經無所謂了,你最后還是選擇了相信我,現在不擔心我身上有什么陰謀了嗎?”
“我雖然疑心重,但我也有自己的判斷。洛洛,我相信你。可是我也有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姜可徐徐道:“洛洛,三年多前,你為什么離開?之后,為什么就失去聯系,直到現在才回來?”
“……為什么直到現在才回來?”于洛洛苦笑,隔了片刻才低低地道:“你以為我不想回來嗎?”
事情太復雜,隔的時間太長,于洛洛很是思索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對姜可講述起來。
很多細節說起來太繁瑣,于洛洛簡單講述了,當初在趙廷瀾昏迷之后,形勢復雜,姜可又失蹤,身邊無可信之人,而那時她又發現自己懷孕,那種時刻,如果讓人知道是趙廷瀾的孩子,可想而知會造成什么樣的軒然大波,無論哪一方勢力,都不會放過她,為了保護孩子,她才不得不讓許彧策劃了那起意外假死事件,偷偷躲到國外把孩子生了下來。
關于這一節,于洛洛講的很簡略,因為已是過去之事,無論當時于她來說有多艱辛,做出這個決定有多艱難,也都是過去的事,她覺得說再多對如今也沒什么益處,倒顯得矯情了。
包括白薇當時逼她離開這一段,她也只簡單提到說白薇希望她離開趙廷瀾。
但姜可是多精明的人,短短聽了幾句就明白當時的形勢對于于洛洛來說多不友好,這才逼得她不惜假死來離開K城。而至于白薇,姜可現在心里已經無法信任她了,想來白薇大概那時候就已經在裝了,而心里其實早有打算。
“洛洛,當時的情形,就連我也身不由己,為了保存趙先生交給我的重要資料,我也在海外流浪的好久。”姜可道,“不過后來,趙先生醒了,這消息隨后新聞也都散播出去了,你……不知道嗎?為什么不回來找我們?”
這一次于洛洛沉默了更久,如果說當時在形勢緊急之下的離開是迫不得已,她那時還不覺得是最糟糕,因為心里還有希望,她想著還有回到他身邊的那一天。但,在那之后發生的事,則徹底摧毀了她的希望。
良久之后,她才回答道:“我回來過。我比你更早回來。那時候……我剛剛生了艾羅,身體還沒有恢復,但是我知道了他醒過來的消息,我一直有在關注K城這邊的消息,在新聞還沒有報出來之前,我就知道他醒了。”
她頓了頓,道:“盡管許彧告訴我那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我還是連威脅帶懇求,求他帶我回來見趙廷瀾。”
“為了不暴露行蹤,許彧費了好大的勁,我和他兩個人,悄悄回了K城。在他的安排下,我偷偷混進了醫院,在那間高級病房里,見到了趙廷瀾。”
“……我以為見到了他,就會是所有不幸的終結了。我以為……他像我思念他一樣思念我,我害怕他被我假死的消息嚇到,所以知道他醒來的第一時間,我就要回到他身邊,告訴他那不是真的。我還有好多的話想跟他說,但是……”于洛洛停住了。
隔了幾秒,姜可接著道:“你發現他失憶了,暫時不認得你了。”
“他不僅不認得我了,他……”于洛洛又沉默了一下,仿佛那是她極不愿意回憶起的片段,“他見到我非常的驚恐,甚至,流露出極度的厭惡。他,你知道他的……”于洛洛勉強嘴角扯出一個笑來,“你什么時候在趙廷瀾的臉上看到過驚恐的表情?趙廷瀾從來不畏懼,從來不表露,他向來連痛恨和厭惡都是淡淡的。那是第一次,唯一一次,我看到他有那種表情。”
“那一定是他內心的情緒激烈到了一個頂點。”于洛洛淡淡說著,語氣中沒有什么埋怨,卻有著濃濃的憐惜。
“我當時不知所措,我急著跟他解釋,我是于洛洛,我沒有死……可是……”于洛洛的眼神黯下來,“他聽我這么說之后,扯掉了手臂上扎著的針,從床上跳下來,死死掐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