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了嗎？回來給你父親過忌日。”黃鸝鶯不以為然道，又揮揮手道：“好了，別啰嗦了，放洗澡水，我要去洗個澡，晚些時候還要見人呢。”

趙廷婷沉默著去了去了浴室。

自從去到美國后，她親眼見著黃鸝鶯從癲狂到消沉，再到后來的陰陽怪氣和刻薄。她已經習慣了她時刻的壞脾氣。她的母親，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曾經優雅華貴的貴婦人，變成了一個會時時發瘋的瘋婆子。

可是她沒有選擇，不管黃鸝鶯變成什么樣，都是她的母親，是她在這世上能夠相依為命的親人了。她得照顧她，陪著她。

趙廷婷試好了水溫，叫了黃鸝鶯進去。

出來整理行李的時候，接到了白薇的電話。

“……廷婷，別多想，你大哥就是那個性格，你知道的。晚上回來吃飯，跟他好好聊聊，你大哥其實一早就安排了廚房要做大餐招待你的。”白薇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不過……暫時就別讓伯母過來了，讓她現在酒店休息休息吧。”

趙廷婷明白白薇的意思，道：“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白薇姐。”

到了下午，趙廷婷跟黃鸝鶯說自己要出去的時候，黃鸝鶯竟然也沒問她去哪兒，就像知道她會去見趙廷瀾一樣。

黃鸝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她趕緊走。

趙廷婷想到她說要見人的話，又有點擔心，問：“媽媽，你今天要見什么人？”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管。”

“你好好在酒店待著，等我回來。媽媽，你別再招惹什么事了，我們回來只是拜祭父親的。”趙廷婷又叮囑道。

“我做什么事，需要聽你的？什么時候連你也開始對我指手畫腳了？”黃鸝鶯怒道。

趙廷婷不想與她爭執，換好鞋子出了門。

酒店門口，趙家的車子已經在等候了，趙廷婷出來后，保鏢恭敬地給她拉開車門，之后載著她往趙廷瀾別墅去了。

到了別墅門口，白薇已經熱情地站在門口等她了。

“廷婷，來了！”

“白薇姐，我大哥他……”趙廷婷還有些忐忑。

“走，我們進去，你大哥在書房，別擔心。”白薇以女主人的姿態，挽著趙廷婷的手臂，帶她走進房子里。

趙廷婷有些感激地看著她。

到了書房門口，白薇敲了敲門，趙廷瀾在里面應聲道：“進——”

她推開門，趙廷瀾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看到兩個人，點了點頭。

趙廷婷一直到了這時，從趙廷瀾的眼里沒看到任何意外的神情，才終于放下心來。之前她一直擔心只是白薇叫她過來，而趙廷瀾并不想要見她。

“大哥——”趙廷婷輕聲叫了聲。

“我去廚房看看晚餐準備的怎么樣了，你們兄妹倆先聊吧。”白薇體貼地道，并帶上了書房門。

趙廷瀾看了趙廷婷片刻，才道：“廷婷，你長大了。”

聞言，趙廷婷鼻頭一酸，幾乎要流下淚來。

是啊，長大了，簡簡單單幾個字，于她而言，卻是那些難熬的日子，那么艱難的蛻變。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還是曾經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可以無所顧忌地對著大哥和父親母親撒嬌。

她抽了抽鼻子，臉上露出一個笑來，道：“是啊，大哥，好幾年過去了。”

看著趙廷婷在自己面前的拘謹，趙廷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我想跟你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因為母親她……”趙廷婷急著解釋。

“過來，廷婷——”趙廷瀾打斷她，從書桌前站起來。

趙廷婷愣了一下，有點忐忑地走過去，在趙廷瀾面前停下。

趙廷瀾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肩膀擁抱了她。

是什么原因黃鸝鶯跟著趙廷婷回來，這其中又有些什么算計，趙廷瀾忽然懶得計較了，也不想去追根究底了。他稀薄的親情之中，大概也只有趙廷婷了，回來了，他就好好待她吧。

趙廷瀾的這個擁抱，讓趙廷婷再也忍不住淚水，她在趙廷瀾的懷里哭了起來，開始還是小聲抽泣，后來越來越大聲，好像要哭盡這些年里心里的委屈。

晚飯時，趙廷瀾，白薇，趙廷婷三人圍坐在餐桌前，趙廷婷眼睛還有點紅，白薇熱情而周到地盡著一個女主人該盡的責任，一直在招呼趙廷婷吃菜。

直到趙廷瀾道：“不用招呼她了，她又不是客人，讓她自己來。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客氣的。”

白薇這才愣了一下，發覺自己有些熱情過度了。而趙廷瀾這么說，她心里又多心了一下，覺得言下之意，好像自己才是個外人似的。

“這次回來有什么打算？”趙廷瀾問趙廷婷。

“我想等到父親的忌日過了，再跟母親回美國去。”趙廷婷道。

“那天，你可以去。她不行。”趙廷瀾簡短道。

趙廷婷怔了一下：“大哥——”

“不用多說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去父親的墓地前面的。”趙廷瀾語氣斬釘截鐵。

趙廷婷又看了看白薇，知道自己再多說什么也無法扭轉，只得住了口。

“忌日之后，如果你想留在K城，就留在K城吧。”趙廷瀾繼續道，“如果留戀趙家老宅，可以去那邊住，如果喜歡新的別墅，我會讓人帶你去選……”

“不了，大哥。”這次是趙廷婷主動打斷了他，“我……不打算留在K城了。”

“趙氏的資產也有你的一份，我會把老宅那套別墅轉到你名下，你可以慢慢看看房子或者商鋪一些別的資產，我會讓人都轉入你名下。廷婷，你在K城不是沒有立足之地。”

“可是大哥，你會允許我母親跟我一起住在K城嗎？”趙廷婷苦笑了一下。

趙廷瀾不語。

“所以我不能留在K城，我得陪她回美國去。我母親她現在，變得很離不開人，那邊請的傭人大多被她罵走了，我下了班，都得在家里陪著她。”趙廷婷道。

“廷婷，你是趙家的一份子，是我的妹妹，趙氏的所有資產，甚至股份，都有你的一份。我可以都劃給你，但前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