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這家餐廳都是以照片登記貴賓會員，主管經理都是按照片來識人的。
于洛洛點點頭，沒說什么。
倒是趙廷瀾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不是一個叫做貝阿翠絲的華裔導演嗎？姜可，米星兒都這么稱呼她。
這家餐廳是K城的一家老牌高檔餐廳，她竟然對這里這么熟的？
姜可進來落座后，大家大概是都餓了，一時也沒再提什么衣服的事，沉默地吃了一段時間。
趙廷瀾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對這間餐廳有些什么特殊的記憶的，但卻又想不起來，他問姜可：“我以前常來這間餐廳嗎？”
姜可放下餐具，拿餐巾揩了下嘴角后，才道：“……也不常來�！逼鸫a記憶中他并沒有陪趙廷瀾來過。趙廷瀾很少在外面用餐，大部分時候是讓人做好送到辦公樓里去的。
趙廷瀾“唔”了一聲，也就不再說什么。
吃到一半時，姜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電話里傳來奶聲奶氣的小女孩兒的聲音：“爹地——”，姜可看了趙廷瀾一眼，起身，拿著電話去外面接聽去了。
剩下于洛洛和趙廷瀾兩人面對面坐著。
于洛洛干咳了一聲，道：“那個衣服……”
這時穿著白襯衣打著領結的侍者手里端著個餐盤走過來，從容不迫地將幾杯五顏六色的冰激凌一字排開，擺放在于洛洛面前，道：“請慢用�！�
于洛洛愣了一下，叫住正要離開的侍者道：“等一下，我們沒有點這個——”
侍者微笑著道：“于小姐，您很久沒有來過了，這是店里給至尊貴賓會員的特別禮物，我們的會員記錄中，有備注您特別喜歡本店的冰激凌�！�
侍者離開后，于洛洛又怔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最初那次跟趙廷瀾來這家店里，她看著餐單上的各個口味的冰激凌猶豫不決，趙廷瀾不耐煩，給她每種口味都點了一個。后來的什么會員，應該也是他給她辦的，以為她特別喜歡冰激凌，所以特別交待了。
趙廷瀾這個人總是這樣，表面上看起來冷漠又敷衍，可總在背地里做些讓人感動的事。
一想到過去，記憶的閥門就關不住了。
曾經那么親密的兩個人，現在卻如同陌生人一樣坐在一起，相見不相識。
一念及此，于洛洛就難過，眼眶慢慢紅了。
趙廷瀾坐在她對面，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慢慢一叩一叩的，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看著一排冰激凌紅了眼睛的女人。
“你……什么情況？”盯了一會兒，他忍不住道。
于洛洛垂著眼，一滴眼淚瞬間滴到了桌面上，她快速拿紙巾按了按眼睛，吸干眼中的淚水。再抬頭時，眼中神色已恢復正常。
“我……想起我老公了�！彼�。
趙廷瀾覺得心里有些堵，沒說話。
等姜可再度進來后，感到氣氛有些不對，明顯比他出去之前要低沉。也不知道他走之后，這兩人是不是又吵起來了，他干脆也不說話，沉默地吃完飯后，一行人就離開了。
于洛洛沒讓姜可送，在門口自己叫了車走了。
趙廷瀾還是坐姜可的車走。
回程的路上，趙廷瀾沉默不語。姜可早已習慣他這樣的狀態，并不覺異常，直到車子行至一半時，后排的趙廷瀾突然開口道：“姜可，你說，那個女人的丈夫在哪兒？”
姜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趙廷瀾可能問的是于洛洛，這問題——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趙廷瀾也不以為意，大概本身也不覺得姜可跟于洛洛有多熟，接著又道：“平時只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他的丈夫，是在國外，還是……死了？”
他想起于洛洛看著冰激凌落淚，觸景傷情的樣子，又說想起她老公，這感覺……就像她老公已經不在了似的。
提到艾羅，姜可心里一沉。他心里隱隱有一些猜測，可他一直沒有去查過。他在擔心，如果艾羅真是……那么事情就復雜了，牽涉的面太廣，又會有人蠢蠢欲動，剛剛平穩下來的趙氏，恐怕又要經過一番動蕩了。
所以，他一直不敢去查，不敢去驗證，他怕自己的任何舉動，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趙廷瀾倒不知道姜可心里的這些彎彎繞繞。
他只是莫名覺得心里堵得慌。
她那副懷念的樣子，只怕那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極重。
趙廷瀾又想了想，覺得不對，那天在醫院，那個小崽子不是跑過去對著電話里面叫“爹地”么，這么看來，她的丈夫應該還在，沒有在K城而已。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趙廷瀾心里覺得不舒服。
他想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自己挺無聊的。不管是哪一種，跟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她有孩子，有丈夫，有她自己的家庭。自己這么翻來覆去地琢磨，算什么？
趙廷瀾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他最近是怎么了？反常的都不像他自己了。
趙廷瀾靠坐在后排的座椅上，臉色慢慢沉肅下來。
姜可從后視鏡里看著趙廷瀾，不明白怎么短短的一刻鐘之間，趙廷瀾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個陰郁肅冷的樣子，陡然間，像是車里的溫度都下降了兩度似的。
等到車子停在別墅前，趙廷瀾要下車時，姜可瞥到留在副駕駛座上的兩個大袋子，遲疑問道：“趙先生……這衣服……”
“扔了�！壁w廷瀾冷淡地道。
“那……”姜可不知道趙廷瀾這是還要不要跟于洛洛扯皮了。
“不用賠了。”趙廷瀾像是知道他要問什么似的，丟下這句，下車離開了。
趙廷瀾進屋后，白薇聽見聲音，從房間走到客廳，笑著道：“廷瀾，回來了。”
趙廷瀾低低應了一聲，就徑直上樓了。
白薇感覺氣氛不對，趙廷瀾像是很不高興似的。
白薇穿著件睡衣站在客廳，長發披散下來，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味，她回來已經洗過澡了。
看著趙廷瀾上樓的背影，她有些心虛地往脖子上摸了一把。
弗蘭克那個混蛋，竟然在走的時候又揩油，趁她不備竟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微紅的痕跡，雖然不明顯，就像被蚊子叮了似的，但白薇還是很謹慎地穿了件高領的睡衣。
趙廷瀾……不會是看出什么了吧？白薇的手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