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洛洛賭的是秘書小姐不敢漏掉需要向上層傳達的重要的信息。她越是氣勢足，就顯得越重要。

這些秘書室的小姐們每天打交道無數人，她們的職責之一就是要篩選掉一些閑雜人等。看碟下菜，幾乎是她們的基本技能了。

于洛洛必須兇在前面，不給她們留下盤詰的空間，否則那一套套的話術盤問推托下來，她根本沒法見到姜可。

“不好意思，您沒有預約，我們不能為您傳達啦……”

“現在預約？那您請先前臺登記，留下聯絡方式，后續我們會跟您聯系的……”之后就沒有后續了。

“真的沒辦法小姐，XX先生出差了……什么時候回來？這我們也不清楚呢，您可以留下您的聯絡方式……”

于洛洛這幾年在雷諾工作室工作，也是見過了前廳的前臺推搪的本事，而這里是趙廷瀾工作的地方，要是等著層層傳達，她恐怕是永遠沒機會的。

她掛斷秘書室的電話后，看見旁邊的前臺小姐一臉愕然地看著她。

于洛洛其實心里也不是很有底，畢竟作為趙廷瀾的唯一的跟隨這么多年的助理，姜可還是很大牌的。

萬一，秘書室就是不敢將剛剛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傳達過去呢？又或者姜可聽了那話后，涼涼地來一句“神經病，洛洛小姐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呢？

但派頭還是要做足的。于洛洛臉上沒什么表情，冷冷地睨了那前臺小姐一眼，前臺小姐趕緊轉過臉去。

于洛洛失去姜可的聯系方式很久了。當年為了讓假死逼真，她的手機和電話卡都一起泡進水庫里了。而姜可失蹤了半年之多，回來后也換過號碼了。

于洛洛盯著電梯門，那一個電梯是只有趙廷瀾和姜可才會用的，直達頂層，需要用專門的卡才能打開。所以，如果不是得到了允許，是沒有辦法上到頂層去的。

電梯“叮——”地響了一聲，于洛洛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握緊了一下。

然而，開門的卻不是她盯的那個電梯，而是旁邊另一部電梯。

穿著精良襯衫西裙，頭發一絲不茍挽在腦后的女人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于洛洛有點失望，沒蒙混過去嗎？這是來趕她走了？

秘書小姐很快走到她面前，臉上掛著毫無瑕疵的職業化笑容道：“女士，請您跟我這邊走。”

于洛洛微微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跟著那秘書小姐走了。她原本以為會是姜可自己下來的。

秘書小姐帶她走向了之前她盯著的那部電梯，拿出卡來刷了一下，兩人進了電梯。

于洛洛設想過很多種跟姜可見面后的情形——姜可也許會驚愕不已，也許會仍然假裝鎮定，微笑著叫她“洛洛小姐，好久不見”，也許會生氣地指責她不負責任，也許……

不過，沒有一種設想，會是眼前這樣的……

她被秘書小姐帶進了姜可的辦公室。

姜可似乎跟幾年前沒什么變化，但又似乎是更成熟了些。

他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后面，轉動著椅子，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于洛洛，臉上沒有笑容。

是的，帶著顯而易見的審視的目光。

沒有久別重逢，也沒有驚愕之后的抱怨或指責。

姜可看于洛洛的目光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在這樣的氛圍下，于洛洛滿腹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用盡量輕松的語氣道：“姜可，好久不見，你好嗎？我……”

姜可終于動了動，他揮揮手，示意旁邊的秘書小姐先下去。

等秘書小姐退出去，并關上了房間門后，氣氛似乎也并沒有好起來。

姜可臉上沒什么表情，公事公辦的語氣平淡地道：“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于洛洛愣了片刻，才笑起來：“姜可，別開玩笑了！我知道現在的情形看起來很荒謬，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但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

慢慢的，于洛洛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發現姜可的表情始終沒有松動過，也壓根不像是有任何開玩笑或者惡作劇的意思。

于洛洛腦子里忽然冒出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來：姜可他……不會也失憶了吧？

然而這想法很快被她否決了，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那是撞鬼了吧！

可是，又有什么理由能解釋現在的狀況呢？

姜可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姜可，你聽我說，三年多前，當時情況不太好，或者可以說很糟糕……”于洛洛嚴肅下來說道：“那時候趙廷瀾昏迷了，你又聯系不上，而且……”

“小姐——”姜可終于又開口了，“提一下你有什么條件吧？或者說，你可以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嗎？”

于洛洛完全愣住了。

半晌，她道：“姜可，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洛洛啊……你，你以前都叫我洛洛小姐的，我們以前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小姐，請直接說你的要求，否則……我要請你出去了。我的時間，不是那么多。”姜可滴水不漏地道。

于洛洛不得不承認，比起裝腔作勢的技能來，自己的道行比姜可還是差了太多。她從姜可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他的一絲真實想法來。

姜可的臉上就像戴著一張嚴絲合縫的面具，哪怕他對著你笑，你也不知道他是在真笑，還是在心里罵著你。何況，他現在明擺著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更別想透過這副面具看透他里面的心思了。

于洛洛詫異于自己現在還能在心里編排姜可，眼見著她就要被轟出去了。可能，因為姜可是趙廷瀾最信任的人，她在他面前總是無意識的放松。

“我要見趙廷瀾。還有，讓他注意白薇。”于洛洛趕緊說出最重要的兩點。

“不行。”姜可也直接了當地回答了她。

于洛洛頭一回覺得姜可是個混蛋，簡直想罵人了。姜可怎么突然變得這么不可理喻呢！

“你是說我見趙廷瀾不行，還是要提防白薇不行？”于洛洛沒好氣道。

“為什么要提防白小姐？”姜可沒回答，轉而反問道，“你知道她是趙董的未婚妻嗎？”

“因為她給趙廷瀾用的藥有問題！”于洛洛氣呼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