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著U盤的電腦屏幕上在播放一段錄像。

說是錄像，其實整個屏幕上的圖像是靜止的，只看到一張書桌和后面靠著的書架的一角，光線昏暗，書桌和書架都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但趙廷瀾認得出這是趙立廉在趙氏老宅那一間書房。

如果不是錄像右上角跳動的時間變化，這看起來簡直不像是錄像，而只是一張靜止的圖片。

時間顯示是晚上十一點多。

而錄像中也始終只有這靜止的家具，沒有任何人物出現在里面。

但是當時間過去幾分鐘后，從電腦的音箱里傳出了一些雜亂的聲響，那聲音有點沉悶，像是隔著什么東西傳過來的。

仔細辨認，像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之后，又有一聲“咚”的一聲，聲音比較大，蓋住了高跟鞋的聲音。重物落地的聲音。

又是兩三分鐘的靜止畫面。

忽然又有了凌亂的腳步聲，像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之后一聲悶響，隨后是更加凌亂的高跟鞋走動的聲音。

這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也只有高跟鞋的聲音，之前另一個走動的聲音消失了。

高跟鞋走動的頻率也慢慢降低下來，但持續了很久，像是在來回踱步。

之后便是反反復復的踱步聲。

姜可從電腦前抬頭看了趙廷瀾一眼，趙廷瀾微蹙著眉頭，一言不發。

電腦音箱中持續著這種枯燥的聲音，一直到二十分鐘后才結束。

趙廷瀾這時才按下了退出鍵。

“這應該是趙董的書房？”姜可道。

趙廷瀾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個日期……是趙董生病的那個夜里？”

“這是父親書房里的監控錄下的。”趙廷瀾終于開口道。

“陳安說，因為父親最近幾年常常生病，身體越來越差后，他感到自己的記憶力也越來越差，有些時候頭天說過的話，做出的決定，第二天就不太記得了。為了提醒自己，他讓陳安在他的書房里安裝了特殊的監控設備，有畫面，可以清晰錄音。這樣他可以經常調出來查看，為一些重要的決策做記錄。

以我父親的性格，他是不會想讓人知道他的身體和精力越來越弱的這件事的，所以這監控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負責安裝的陳安知道。

設備安在高處，離天花板比較近。而書房的樓上，是父親和黃鸝鶯的臥室。前一段時間，陳安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回去趙宅把這一份監控搞到手了。我手上這一份是陳安讓人做過技術處理的，刻意放大了里面的聲音，否則是聽不到這些聲響的。”

“這聽起來……高跟鞋是趙夫人的腳步聲？”姜可猜測。

“嗯，黃鸝鶯有在家里也穿著高跟鞋的習慣。”趙廷瀾道。

“中間出現的另一個腳步聲，難道是趙董？可是，為什么到了后來，已經是接近半夜十二點了，趙夫人仍然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呢？如果說此時趙董已經休息，她這樣來回走動不怕打擾到趙董休息嗎？如果說，趙董此刻也沒有休息，可是卻完全沒有任何的走動聲……”姜可迷惑了。

“還有一點奇怪的是，這份監控在當天下午拍到父親走出書房，是最后的影像，而在這之前的一段時間段的錄像，是空白的。”趙廷瀾道，“我問過陳安，陳安說這份監控只有他和父親知道，排除掉極小的幾率的設備故障的情況，也許，是父親自己刪除的。”

趙廷瀾和姜可在書房里商議良久，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從書房里出來。

“姜助理，留下一起吃午飯吧。今天是我跟媽媽一起準備的午飯。我媽媽手藝可是很好哦。”于洛洛邀請姜可道。

姜可看了看趙廷瀾，才道：“那我就厚著臉皮蹭個飯了。”

看于洛洛歡快地在廚房和餐廳之間忙來忙去，姜可笑道：“洛洛小姐看起來心情很好，最近，是有什么好事發生了嗎？”

于洛洛知道他是在故意提醒昨天的事，不由也故意道：“姜助理最近看起來心情也很不錯，是有什么好事發生了嗎？哦，對了，我昨天還看到網上有八卦消息稱，有狗仔拍到有一神秘男子跟影后米星兒共同出入米星兒的私人住宅。也不知道是誰哦？”

一旁端坐的趙廷瀾，面無表情看向姜可道：“進展這么快嗎？”

“……”姜可臉紅了一下，“正常速度而已了。”

“你現在是在跟我炫耀嗎？”趙廷瀾面不改色道。

姜可：“……”老板，你要不要這么敏感啊！你自己當年磨磨蹭蹭，速度慢，怎么是我在炫耀呢！

吃完午飯，姜可先行離開。

于洛洛跟于春霖一起把廚房收拾了收拾，然后換了身衣服，對趙廷瀾道：“我去醫院看一下父親。”

“我跟你一起去吧。”趙廷瀾站起身道。

于洛洛有點驚訝：“你要去？”

趙廷瀾開車，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院。守在病房走廊上的保鏢看到趙廷瀾，很是為難，最后迫于趙廷瀾的壓力，還是沒敢阻攔，但是于洛洛看到他們中有人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想來黃鸝鶯很快就會趕到了吧。

于洛洛在心里嘆口氣，如果趙廷瀾每過來一次，都得跟黃鸝鶯糾纏上一番的話也確實挺煩的。

推門進去，剛好有醫生在查房，而站在主治醫生旁邊的，是同樣穿著白大褂的白薇。

“哎，廷瀾，洛洛，你們來了？”白薇看見他們有些驚喜地道，“主治醫生過來查房，我剛好跟著一起過來看看趙伯伯。”

趙廷瀾對她點點頭。

“白薇姐，你的感冒好了？”于洛洛也跟她打了個招呼。

“已經全好了，洛洛，謝謝你的關心。”白薇走過來親熱地挽起于洛洛的胳膊。

主治醫生檢測好了數據，就先出了病房。

趙廷瀾走到趙立廉身邊，半蹲下來，趙立廉眨了眨眼睛，又很漠然地望向了窗外。

“父親，趙廷瀾來看你了，你不是很想他嗎？”于洛洛對趙立廉道。

趙廷瀾和白薇都沒作聲，顯然他們都不覺得趙立廉能聽得到，也沒有覺得有跟他對話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