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黃鸝鶯又冷冷笑了一聲，道：“當初如果不是你硬逼著你父親，他會舍得攆我走？趙廷瀾，哪怕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父親依然只是罷免了我的所有職務，他最終也沒對我怎么樣，你的那些證據他也全都銷毀了。我們幾十年的夫妻感情，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風風雨雨，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到的。你是他的兒子沒錯，可你真正又在他身邊待過幾年！”

“我在他身邊待過幾年？”趙廷瀾不怒反笑，“那都是拜誰所賜？”

黃鸝鶯背過臉去，道：“我不想在你父親病床前跟你吵架，我相信他雖然無法睜眼無法開口，但我們說什么，他是聽得到的。”

趙廷瀾又看了病床上的趙立廉一眼，站起身，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出去了。

趙廷瀾從病房出來，并沒有立刻離開醫院，而是到了副院長辦公室，見到了頭發花白的李醫生。

“你小子，最近又折騰出好大的動靜！”李醫生見了他就道。

趙廷瀾沒有解釋什么，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問：“他……還有醒過來的幾率嗎？”

“有——這世界上什么奇跡都會發生。做醫生時間長了，就會知道永遠沒法把一件事情說死。但你要問我這概率是多大，我就沒法說了。我告訴你百分之五六十，但只要他沒醒，這其實就是百分之零，他如果能醒來，那就是百分之百。所以，我說的這些其實沒有什么意義。”李醫生道。

趙廷瀾點點頭，沒說什么，起身要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聽李醫生道：“我下個月就要退休了。”

趙廷瀾微微愕然，轉頭看過來。

“怎么？不相信我早就到了退休年齡了？”李醫生故意瞪著眼睛道。

“……退休了，什么打算？”趙廷瀾道。

“去國外陪孫子玩兒。離你外婆那個療養院所在的州很近，說不定還時不時地過去陪她嘮嘮嗑。”

“你閑得住么？”趙廷瀾挑眉。

“精力不行了，閑不住也得閑著。再說了，享福誰不會，你還真以為我是勞碌命啊！”

趙廷瀾這會兒再看李醫生，就覺得好像真的老了很多，跟自己童年記憶中的那個樣子不復一樣了。

他點點頭，道：“……你保重。”

等趙廷瀾出了辦公室，李醫生笑著搖搖頭，這小子，要聽他說句溫情的話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估計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體貼的話了吧。

想到要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K城，李醫生不是沒有感慨和不舍的。可是……想起了什么，他再次搖搖頭。

傍晚的時候，于洛洛還在跟片場的一個副導演交涉進度問題，因為一個點臨時出現了問題，于洛洛打給法國的艾米莉詢問，并進行了現場的溝通。

等到終于結束時，于洛洛一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七點了，心里想著早上趙廷瀾還說要來接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臨時又改了計劃了，看手機上也沒有什么信息和來電。

于洛洛收拾了包，正要出片場時，米星兒的那個圓臉助理又跑過來了，道：“洛洛姐，你可以去一下星兒姐的化妝間嗎？”

這個片場挺大的，于洛洛在片場其實就沒遇見過米星兒幾次，聽說她找自己，就跟著助理去了。等到了門口，那助理沒進去，對于洛洛道：“洛洛姐，你自己進去吧。”然后就笑著走了。

于洛洛推門一看，卻是趙廷瀾坐在里面的沙發上。本來還有點小失落的心又高興起來。

“你怎么進來的？”于洛洛問，隨后又想到他都坐在這兒了，不用說，肯定是米星兒這位大明星帶進片場來的。

“早就來了，在邊上看你工作了好半天都沒被發現，傷心，就找個房間進來坐會兒了。”趙廷瀾一本正經道。

都說人投入工作的姿態最迷人，這個定律不僅對男人，對女人也是如此。要不是他周圍的圍觀者和議論聲越來越大，趙廷瀾真愿意一直在旁邊看她工作中認真思索，又據理力爭的樣子。

趙廷瀾是戴著墨鏡進來的，片場應該也沒什么人認識他，無奈外型太突出，想不被注意都難。片場英俊帥氣的男演員不少，但氣場這個東西是偽裝不來的，往那兒一站，跟那些皮相美貌的明星們就是不太一樣。

于洛洛現在已經習慣了，只要趙廷瀾開始一本正經的時候，那就是在胡說八道了。當下撇撇嘴也不理他。

“過來。”趙廷瀾向她招招手。

于洛洛一走過去就被他抱在腿上坐下，嚇了一跳：“趙廷瀾，這是別人工作場合。”

“早上的利息先收了吧。”趙廷瀾道，湊過來親吻她。

此時房間里很靜謐，又沒有別的人，而且趙廷瀾今天的樣子又實在太英俊，于洛洛不由被蠱惑，也就隨了他，摟住他的脖子，跟他輕輕親吻著。

“咔”一聲，門鎖扭動，化妝室的門被推開。

于洛洛立刻推開趙廷瀾，跳了起來，一抬頭看見米星兒一臉驚愕又帶點窘的神情站在門口，剛剛一幕顯然已經被她看了去了。

于洛洛頓時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趙廷瀾看于洛洛一副手足無措，又羞又窘的樣子站在那兒，覺得可愛又呆萌，忍不住笑了一聲。

于洛洛轉眼狠狠瞪著這個害她丟臉的始作俑者。

趙廷瀾不以為然，伸手拉她挨著自己在沙發上坐下。

米星兒輕咳了一聲，臉上那片刻的驚愕已經被很好的管理，微微笑著道：“姜助理過來了。”

隨后姜可在她身后出現，一起進來后，于洛洛發現姜可竟然是帶著大堆文件和資料過來的。

簡單寒暄之后，趙廷瀾和姜可就說起了一些于洛洛聽不懂的什么財務報表和數據的事情，她干脆也不在旁邊礙事了，走到一旁卸妝的米星兒的梳妝臺前，好奇地把臺子上那些瓶瓶罐罐拿起來看。

女人們在這些涂抹在臉上的瓶瓶罐罐上總是容易找到共同話題，不多會兒，于洛洛跟米星兒就這些化妝品的話題也聊了起來，一直到趙廷瀾跟姜可都講完了話，她們的話題還沒結束。

這邊，趙廷瀾跟姜可望著梳妝臺旁邊兩個人默默聽了一會兒，又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同樣的兩個字：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