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好暈……”李瑞杰艱難的爬起來,登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沒站穩,后腦也木木的也沒感覺,忍不住摸了一下,登時就覺得摸到一個大包,同時一陣刺痛傳來,“啊!”
“沒流血,沒流血!”李瑞杰攤開手看了看,這才有時間觀察四周,天也不知道是剛亮,還是剛黑,勉強能看清室內境況,眼前似乎是個酒店房間,但卻好象剛剛經歷過鬼子進村一樣,花瓶傾倒在地,相框掉在地上,沙發靠枕扔了一地,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被丟在地上,茶水把地毯濕了一大片,抽屜、櫥窗也個個拉開,“我這是在哪啊……”
李瑞杰終于慢慢想起來——昨天早上一上班,處長就宣布了他晉升副科長的通知,他當時幾乎都懵了。
李瑞杰一畢業就來到現在這家國企,剛開始的時候也是躊躇滿志。整整十年時間,他工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可是一到升職、評獎,他就任啥沒有。兩年前一次業務骨干評選,他再次落選,最后一絲熱情終于被徹底澆滅,終于也蛻變成辦公室摸魚眾一員。
國企提副科的年齡要求是小于35歲,他眼看就要過線,其實都已經放棄了,這兩年,他每天上班就是混日子——悶頭在工位上戴著耳機看電影、聽歌、看籃球,上各種論壇跟人對罵、胡扯,工作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也應付了事。這都已經沒指望了,誰知竟然反而升職了,李瑞杰既心酸又興奮,說多了都是淚啊!
李瑞杰還記得到了晚上他做東請客,一高興,就放開了量,然后,然后就,就怎么樣了來著……
正要細想,忽然一陣比剛才的刺痛至少強烈了幾十倍的劇痛猛然襲來,李瑞杰站立不住,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你是誰?”
“你是哪根蔥?”
李瑞杰腦子里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告訴他,他叫李瑞杰,二十一世紀國企秘書處秘書,另一個卻告訴他,他叫杰瑞.李(J erry lee),南加州大學電影電視學院在校生;一個聲音說,他出生于1985年1月17號,身高1米78,另一個聲音說,他出生于1954年1月1日,身高6英尺2英寸(1米87);一個說他已經34,是個坐辦公室的死肥宅,另一個說他昨天才剛剛過完20歲的生日,美式足球40碼沖刺4秒78……
李瑞杰感覺腦子就都要爆了,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僵硬,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嗬,嗬……”
……
李瑞杰一骨碌爬起來,發現地毯上竟然被壓出個人形,已經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好在頭倒是一點不疼了,回想起來簡直像做了場夢一樣。
“難道真是個夢?”李瑞杰拍了拍額頭,一拍才發覺滿頭、滿臉都是汗,想也沒想就走到里面衛生間,洗了把臉,感覺渾身都是黏黏的,索性脫了衣服沖了個澡。然后扯了條浴巾就在腰間一裹,一邊走出衛生間,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和身上的水,走過鏡子前的時候,還順勢用手理了理頭發,隱約覺得哪里有點不對。直到李瑞杰打開衣櫥,熟練的找了套衣服,準備換上,才愣住了……
太陽已經升到正中,但是來來往往的仍然是稀稀落落的人流,街道上也不是首都常見的那種高樓大廈的景色,而是國內叫做別墅的那種一層、兩層的小樓。腦子里的意識告訴他這種房子叫“house”。
李瑞杰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抬起頭。鏡子里是一張看起來約二十歲上下的偏白人面孔,臉有點長,有一個有些過于高大的鼻子,略深的眼窩,寬大的下巴,眉骨、額頭等部位能看出些其他人種的特征,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說不上丑,但也絕對說不上帥。好在這具身體身材高大,常年的體育鍛煉肌肉發達,兼且臉部線條硬朗,勉強稱得上是一名型男。尤其是胸口兩塊碩大胸肌和六塊腹肌,讓后世長期坐辦公室,挺著個肚子的李瑞杰非常滿意,這些得益于這具身體曾經長期的橄欖球訓練。
更遠處似乎有幾幢高樓,但是空氣中濃重的PM2.5,看過去有點像霧里看花,除了這點很熟悉,其他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子,陌生的人……李瑞杰發現他唯一認識的竟然是院子里的那輛1967年的黑色雪佛蘭“羚羊”——美劇《邪惡力量》里溫徹斯特兄弟的座駕。
這里是洛杉磯唐人街,時間是1974年1月2日。創始于1850年的洛杉磯唐人街,是美國最早的唐人街,這里原本是華人的聚集區,但是由于美國結束越戰,北越反攻南方,很多南越人移居美國,此時的洛杉磯唐人街卻是越南人比華人還多。這些越南人大多沒有固定住所,沒有身份,更不要說工作,導致唐人街治安急劇惡化……
李瑞杰不得不接受這個顯示,他穿越了,而且一下子穿了四十多年,來到了1974年的美國,附身在一個叫杰瑞.李的二十歲男孩身上。
李瑞杰隨手撿起一個相框,這是一個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除了杰瑞.李,還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一身筆挺軍裝,長著一張東方人的面孔,這是杰瑞.李的父親,他叫李晟,是一名華裔,而且還是南京大屠殺的幸存者,RB侵華時期移民的美國;女的則是典型的白人面孔,金發碧眼,脖子上有一塊巨大的紅色傷疤相當明顯,杰瑞.李的母親伊麗莎白.波旁是一名法裔,二戰前居住于德法邊界處的凡爾登,**德國入侵法國時期移民美國,傷疤是她來到美國后,一場火災中留下的。杰瑞.李的父母都算不上俊男美女,所以杰瑞.李的長相算不上英俊也是情理之中。
照片里的杰瑞.李大約10歲,身穿橄欖球運動服,懷抱著一顆橄欖球。杰瑞.李從小學開始就接受了嚴格、系統的橄欖球訓練,九年級(相當于高一)就入選了橄欖球全美高中學生最佳陣容。如果這么下去,他未來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名職業橄欖球運動員,可是就在他九年級那年,他母親在去看他比賽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喪生。
一個星期后,杰瑞.李重新回到學校,就向球隊遞交了退隊申請,轉而補習文化課和影視方面的課程。最終考入了南加大,完成他母親成為一名電影藝術家的愿望。目前入學一年半,杰瑞.李已經幾乎修滿了畢業所需的大半學分。
現在的李瑞杰除了會說漢語,還會說流利的英語、法語,另外還懂一點德語和俄語,而且擁有了不錯的電影藝術功底。
附身這件事李瑞杰不怕檢查,腦子是人體最復雜的器官,就算二十一世紀,靈魂轉移這東西也查不出來,何況他還有杰瑞.李的全部記憶和能力。不過杰瑞.李還有個在世的父親李晟,而且還是一名現役軍人,人的感覺是根本無法用常理判斷的,況且軍人的直覺又遠比普通人更加靈敏。以美國的槍支普及率,說不準一槍就把李瑞杰崩了。
幸好越戰開打后,李晟回家的時候就越來越少,近兩年,更是一年中幾乎有十一個月在外執行任務,上一次回來就是上個月,原本說要過完春節再走的,但是剛過完圣誕節就接到了新任務,算起來他下次回來,應該至少是年中,李瑞杰還有時間。
李瑞杰現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在人前一切跟以前一樣,如果連其他人都騙不過,就更不要說騙過杰瑞.李他爹了。當然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要做,最起碼要按照杰瑞.李的記憶,把房間整理好。
靠枕放回沙發,相框、花瓶按照記憶重新擺好,碎了的花瓶、茶具扔進垃圾袋,有幾個相框的玻璃碎了,把照片取出來,相框扔掉。好在這就是個普通的中產之家,花瓶、茶具都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要去凱馬特照著原來的樣式買幾個新的回來就可以——凱馬特是此時美國最大的零售商。
“鐺鐺,鐺……”李瑞杰正把損壞的東西打包準備扔掉,忽然門鈴響起,李瑞杰先是心里一緊,但聽著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又是松,來的應該不是杰瑞.李他爹,李晟是有鑰匙的,那么來的會是誰?
李瑞杰一臉疑惑的走到門前,先從門兩側的玻璃看了看,玻璃是磨砂的,可以看出門外是兩個人,站的筆直,靜等著李瑞杰開門,似乎沒什么惡意。
“你們找……”李瑞杰打開門,還沒問出來腦子就轟的一下炸了,只見門外兩人統一一身深綠色小翻領,黑色的皮鞋,綠色的大檐帽夾在腋下,皮鞋擦的锃亮,衣服整理的一絲皺紋也沒有,赫然是制式的軍裝。
李瑞杰想從后門逃跑,可是經常上軍事論壇的他,算是個準軍迷,知道執法部門抓人的標準程序是把后門堵住,然后才會到前面敲門。
“杰瑞.李?”兩個美國軍人一個頭發花白,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白人上校,另一個也有四十歲出頭,仍然是個士官,看似好象那白人上校的司機,但是也不簡單,他是一名E-9級別的一級軍士長。
“對……是我!”李瑞杰登時面如死灰,心下一片冰涼,果然是來找自己的,看來是跑不了了,接下來是被抓去切片做研究,還是渾身插滿電極測試,再或者是關到小黑屋里到死?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已經見慣了這種狀況,只見那老上校戴上帽子正了正,一臉肅穆,用一種低沉同時充滿儀式感的聲音說,“杰瑞.李先生,我是美利堅合眾國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第一偵搜營指揮官于爾根.魏斯上校,是你父親的同僚,雖然我很不想說,但是我仍然要遺憾的通知你,令尊晟.李少校已經于昨天不幸陣亡。我謹代表海軍陸戰隊……”
“……”
這下李瑞杰是真的傻了,杰瑞.李的父親李晟,竟然死了!接下來這個魏斯上校又說了什么,李瑞杰都沒聽清楚,只知道李晟將被安葬在華盛頓的阿靈頓國家公墓,軍方已經安排了飛機,他今晚就要飛華盛頓。他們還將一個信封交給了李瑞杰,說是李晟的第一筆陣亡補貼。
老魏斯將李瑞杰送到位于爾灣的海軍陸戰隊軍用機場,那里有一架C-130已經在等待起飛,飛機上已經有其他二十幾個平民,都是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
C-130飛行了差不多10個小時,降落在華盛頓國家機場的時候已經下半夜。軍方已經幫他們預定了公墓旁邊的一家酒店,簡單休息了一晚。
中午時分,李晟他們的棺槨就運到了,李瑞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了李晟本人——身高約1米85左右,一臉安詳的躺在棺材里,也看不出是哪里受傷,他體格健壯,身穿一身筆挺的軍裝,棱角分明的標準硬漢臉孔……跟記憶中完全一樣。
晚上是守靈儀式。按理說面對這個男人的離世,這時候該他應該表現的非常悲傷,但是對著這個無比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人,他又實在哭不出來,他繼承了杰瑞.李的身體,杰瑞.李的記憶,杰瑞.李的語言能力,杰瑞.李學習到的各種知識,似乎唯獨沒有繼承杰瑞.李的感情。杰瑞.李在南加大修讀過導演、制片、編劇、剪輯、音樂、美術等課程,又偏偏沒學過表演——南加大其實也沒有表演專業。
好在他們抵達華盛頓的第二天就是葬禮儀式,上午先是一個類似遺體告別儀式的簡短活動。李晟人緣不錯,來了十幾個上校、中校、少校,看軍服,海軍的,陸軍的,海軍陸戰隊的,還有空軍,四大兵種到齊,言談間聽出來,他們都跟李晟在越南執行任務的時候有過合作。期間又來了兩個穿西裝不穿軍裝,但是一眼看過去也是軍人的模樣的,像其他人一樣跟李瑞杰握手,說著“Sorry for Your Loss”之類的話,但是沒待幾分鐘就匆匆走了。
下午是正式安葬儀式,軍方來了不少重量級人物:太平洋海軍陸戰隊司令路易斯.H.威爾遜中將,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師長肯尼思.J.休頓少將……最讓李瑞杰意外的是還來了一個矮胖矮胖的小老頭,李瑞杰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華國人民的老朋友——亨利??基辛格。昨天可聽沒說基辛格會來,難道今天下葬的還有什么大人物?
李瑞杰偷眼看向這矮矮胖胖的小老頭,誰知小老頭卻好象有感應一般,轉臉向這邊看來。李瑞杰趕緊低下頭,心臟忍不住砰砰直跳,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小老頭只是向他這邊看了一眼,就轉了回去,才放下心來。要怨就怨他那個時空華國媒體把這個小老頭描述得太精明了,弄得李瑞杰覺得自己只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馬上就會被他看破似的。
葬禮正式開始,儀仗隊拉棺槨。奏樂!抬棺!放禮炮,鳴槍!
軍方向家屬交還死難將士個人遺物,魏斯上校把一個一尺見方的鐵盒子交給李瑞杰。
頒發死難將士勛章,李瑞杰又分別拿到三個盒子。
幾名將軍異常鄭重的把一個折疊成布包的美國國旗,雙手捧給家屬。
從頭到尾都有人拿著照相機,圍繞他們拍個不停,這個時代的照相機閃光燈又是超大超亮那種,晃得人眼睛幾乎睜不開。無論是那些“Sorry for Your Loss”,還是勛章、國旗……這都是表演。
隨著眾人向棺槨拋灑白玫瑰,葬禮正式結束。
“杰瑞!”有人過來拍了一把李瑞杰的肩膀,李瑞杰扭頭一看,是那個老上校,他身穿一身海軍陸戰隊禮服,黑色的上裝和皮鞋,白色的褲子和帽子。
“魏斯上校……”
“叫我魏斯叔叔吧,我跟你父親五十年代的時候就認識了!”老上校拍了拍李瑞杰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吃一頓好的,聽說你這兩天幾乎沒吃過東西!”
其實李瑞杰是擔心得吃不下。剛穿越過來,又要飛躍幾千公里,到美國的政治中心參加葬禮,他心里沒底,誰知道在這些人里會不會被人揭穿,萬一露餡四周都是軍人,他連跑都沒機會跑。沒想到這倒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
魏斯帶著李瑞杰上了一輛車,一路開到華盛頓唐人街,但是據李瑞杰觀察,這里真正的華人很少,倒是來來往往的印度人、馬來人、印尼人很多。想起后世很多美劇里老拿長得黑不溜秋,身份不明的家伙冒充華人,可能根子就出在這里。
車子最終在了一個寫著漢字“川菜”的餐館門口停下,館子很小,店主是一對華裔夫婦,操著還有些蹩腳的英語,卻很熱情的跟魏斯打著招呼。
魏斯熟練的點著水煮魚、麻婆豆腐、水煮牛肉片、回鍋肉,“知道嗎?只要來華盛頓,晟和我就要來這里吃飯,晟說這里的菜非常正宗,比洛杉磯的正宗。”
這點倒是對得上,根據杰瑞.李的記憶,李晟當年從南京逃出后,就按照他父親——也就是杰瑞.李的祖父的囑咐一路向西逃命,最終到達重慶,并在重慶住了好一段時間,才在一個之前被李晟的父親收買的美國外交官的協助下來到美國。
看得出魏斯一直在試圖活躍氣氛,他故作輕松的拿過李瑞杰手里的盒子一個一個翻看,“紫心勛章,服役優異勛章,功績勛章,這幾年他的成績還不錯!哈哈,還有海軍十字勛章……”
“……”
“哈……”見李瑞杰沒有反應,老魏斯尷尬的笑聲只得嘎然而止,“你不要怪晟,自從你母親去世后,他就在申請退役,可是越南戰場上我們吃了大虧,是陸戰隊司令部一直不同意他退役。為此他甚至拒絕了中校晉升的機會。”
“他是怎么死的?”李瑞杰似乎覺得這么問法不妥,又補充了一句,“他死的時候難受嗎?”
“哎!”作為一名指揮官,老魏斯其實不愿意跟家屬談論士兵我如何陣亡的,因為那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面前還是一個孩子,但是每個陣亡士兵的家庭都會問,而且這次的任務很快就不算秘密,他已經得知,白宮準備將此事大力宣傳一番——隨著越戰泥潭越陷越深,美國國內的反戰潮也愈演愈烈,政府為了挽回民意,大力宣傳越戰英雄成為他們的救命稻草,就算他不說,不久媒體也會報道出來。
原來李晟不僅是美國海軍陸戰隊成員,還是陸戰隊的精英部隊——陸戰隊偵搜營的一員,這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快速反應部隊,地位等同于陸軍的綠色貝雷帽,海軍的海豹突擊隊,空軍的傘降救援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李晟在家從來不談部隊上的事情,也沒請過戰友回家,李瑞杰之前還真不知道這事。
每個陸戰隊偵搜營下轄一個強力偵搜連,指揮官為上校,另有一名少校作為他的助手。陸戰一師下屬第一偵搜營指揮官就是魏斯,李晟就是他的助手。
雖然1973年3月,美國就表示自己已經全部撤出了北越,但是美軍大部隊撤出的同時,在南越卻留下了2萬多名“軍事顧問”,并保留相當規模的海空軍部隊,支援110萬南越軍隊作戰。
隨著北越一路向南推進,營救被俘親美政治人物,摧毀美軍“遺留”在越南的武器,就成了美國2萬多名“軍事顧問”的重要任務。像李晟這樣亞洲人面孔,又經驗豐富的特種兵,成為歷次任務必不可少的力量。去年的圣誕節,李晟就接到了一次這樣的緊急任務。
據線報所得,越南北部與老撾交界的叢林中有一個秘密戰俘營,這個戰俘營內的戰俘大都是“失蹤人員”,因而不在北越1973年3月29日之前被釋放的美國戰俘名單內,其實這些人是被俘人員中的高級軍官和技術人員,越南人他們交給了蘇聯人進行審訊,以刺探美國的軍事秘密。
這次任務是海軍陸戰隊強力偵搜連與綠色貝雷帽的一次聯合行動,他們乘坐運輸機從西貢新山一空軍基地出發,低空穿越柬埔寨、泰國、老撾,兜了一個大圈成功躲過北越的雷達——北越的防空系統可不是鬧著玩的,此時北越僅薩姆2導彈就有50個營,160個發射陣地。最終在老撾、北越邊境附近跳傘,步行進入北越。
這樣的任務之前李晟已經執行過很多次,任務起初很順利,他們先在一個小村莊,與潛伏在當地的線人接頭,準確的找到了戰俘營,綠色貝雷帽與敵軍經過短暫而激烈的交火,解決掉了看守,成功營救出11名人質,然后他們向正航行在南海上的美國艦隊發出約定代碼,就向附近的預定地點撤離。
美國艦隊內的兩棲攻擊艦立即釋放了一架MH-53直升機,準時在預定地點接到了他們。可以說到此時整個營救行動已經完成了80%,誰也沒想到就是剩下的20%出了大岔子。
北越的地面防空體系呈片狀區域分布,就像一個個的“蜂窩格子”,各蜂窩格子間經常互不銜接,尤其是低空區域各片區之間有較大的防空空白區,之前美軍飛機就經常利用這些空白區向北方滲透,尤其是越南中部地區陸域狹窄,寬度僅四五十公里,就算以直升機的速度,也大約十分鐘就能完成橫穿。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情報已經滯后了。以前美軍隔一段時間就會派戰斗機清除一部分北越放空設施,現在美國撤軍,飛機來得少了,而且北越最近又從北方鄰居免費得到了大量能夠迅速機動,性能又不錯的高射炮和雷達,雖然越戰已經接近尾聲,但是越南防空設施的布置密度反而比戰爭最激烈時期還要大。
MH-53以超低空飛行橫穿北越,再繞道老撾就已經被北越人發現。而且由于帶著解救出來的戰俘,行動不方便,李晟他們此時仍然在北越境內。MH-53剛起飛,機艙內就響起刺耳的告警聲,越南人已經發射了地空導彈,MH-53立刻一邊躲避,一邊開啟反制莢艙,進行電子干擾。
由于蘇聯在電子產業上的落后,蘇制導彈對電子干擾的抵抗能力極差,再配合紅外誘餌彈,蘇制防空導彈甚至往往沒有高射炮管用。果然這次蘇制防空導彈又一次射空,但MH-53為了躲避導彈拉的過高,一排火紅色的高射炮彈從地面升起,直接擊中機體。
雖然MH-53在原有的H-53基礎上進行了改進,裝備了三臺通用電氣公司的T64-GE-416渦輪軸發動機,擁有較高的抗墜毀冗余度,機身關鍵位置加裝了裝甲,但是MH-53仍然被擊穿了機艙,發動機損失了一個,更造成二十多人死傷,其中包括李晟在內的7名強力偵搜連戰士當場陣亡——他們當時是坐在一起的,高射炮彈就是從他們坐的位置打穿的MH-53,也算背到家。MH-53最終在艦載戰斗機的接應下,返回兩棲艦,但是李晟他們的生命永遠留在了北越。
“他死的應該不痛苦,我認為他可能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情況下,就已經被北越的防空炮彈,打穿了。”老魏斯說。
“你們五十年代就認識了,是半島戰爭時候認識的嗎?”
“半島戰爭?1950年,仁川登陸,我是第一批上岸的,我記得我們當時的師長還是奧利弗??史密斯少將。不過晟沒有打過,他沒有趕上!”
1952年,李晟在佐治亞大學鄰近畢業,原想找一份體面的不用流汗的工作,但是當時美國種族歧視嚴重,尤其是那時華國正在半島與美軍打得熱火朝天,李晟數次求職,別人一看他的名字,連問都不問,就直接趕人。
當時華人別說找工作,最擔心的是美國會啟動二戰時期的集中營政策——二戰中,美國曾經抓捕了大批日裔、德裔、意大利裔美國人,關進集中營,最終這批人的凄慘程度不比德國集中營的猶太人好多少。恰逢此時美國瘋狂擴軍,尤其需要東亞面孔,李晟便參了軍。
1953年,李晟完成了一年的軍官訓練,陸戰一師由于在馬踏里西山戰斗中損失嚴重,撤回本土休整,李晟就被補充進陸戰一師,成為一名少尉排長,而那時雙方已經恢復停戰談判了。接著6月8日,雙方就戰俘遣返問題達成協議。7月27日,雙方簽署《半島停戰協定》,半島戰爭就此結束。
不像另一個著名的同宗美籍華人李超英。這位同樣姓李的美國海軍陸戰隊軍人出現在朝鮮戰場上,據說他最厲害的本事,就是在戰場上用漢語對志愿軍喊,“別開槍,我是華國人!”隨即就向愣神的志愿軍官兵砰的一槍。
美國華人圈對李超英的看法也有爭議,有人對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對付志愿軍表示鄙夷。也有人認為李超英幫助華裔在美國社會揚眉吐氣,提升了華人形象——不過李瑞杰認為這是扯蛋,直到他的穿越的時候,華裔仍然在美國享受著二等公民待遇。至于提升形象,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戰場上使詐,取得對方信任,然后放冷槍,這到底是提升了形象,還是抹黑了形象?
不管李超英,李瑞杰內心其實卻長舒了一口氣。一則李晟死后,他暴露的可能就減小到了最低;二則李晟雖然是軍人,但是他沒有打過半島戰爭,也沒殺過華國軍人。至于李晟如果趕上半島戰爭,會不會效法李超英,李瑞杰沒有信心。
李瑞杰安心的大吃了一頓,然后回酒店睡了一個安穩覺。軍方體諒家屬前一天才埋葬了親人,休息不好,特意等吃過午飯,才安排飛機送他們回家。
仍然是海軍陸戰隊的C-130,臨上飛機前,李瑞杰發現這架運輸機兩翼上各掛了一個巨型“航彈”,“航彈”菊花位置還有一個傘狀的東西縮在里面,才知道這是一架KC-130加油機,加裝了座位,臨時客串運輸機而已——四等人竟然連一架正經運輸機都沒有。
飛機上,李瑞杰打開了葬禮上老魏斯交給他的那個盒子,只見里面有一支舊手表——漢米爾頓軍用款,兩枚勛章——老魏斯已經看過了,幾張伊麗莎白.波旁和杰瑞.李的照片——李瑞杰再熟悉不過,只有一個翠綠色貌似翡翠質地的玉佩默默的躺在盒子一角,之前沒有注意。
這塊玉佩約巴掌大小,猶如一池幽深而又平靜的潭水,仿佛隨時都會流淌開一樣。李瑞杰拿起來仔細觀看,只見玉佩一面雕著龍和云紋,另一面是一個頭發和胡子都很長的老頭,胯下騎著一頭大水牛。
李瑞杰說不上雕工是好是壞,但是這玉質,隔著玉佩竟然連另外一邊的掌紋都看得一清二楚。想到此時的造假工藝,美國人也不興翡翠,這怕不是真的!
又是將近半夜時分抵達洛杉磯,眾人都非常疲憊,老魏斯將李瑞杰送回家,匆匆告辭。李瑞杰卻沒有馬上睡,而且興致勃勃的打量起了這棟房子。
前一世工作之后,李瑞杰一直住宿舍或者租房子住,從來沒有自己的房子,更不要說像眼前這樣的,在國內被稱為別墅的住宅。
雖然有杰瑞.李的記憶支撐,他已經對這棟房子非常熟悉,仍然把房子仔仔細細看了一個遍才覺得安心。
這是一幢只能算一層半的樓房,房屋總占地面積大約400平方米,二樓是閣樓,一層住人,底下還有一個用來放雜物的地下室,單層面積約220平方米,屋前有個小院子。這種房子擱在后世的華京,即便五環以外,也得兩三千萬,李瑞杰一輩子都買不起,現在卻已經是自己的了,沒想到,自己兩輩子竟然通過這種方式混到有車有房。
對了,還有那個翡翠玉佩,擱在李瑞杰穿越那會,至少也得是幾百萬啊……李瑞杰就這么帶著一臉滿足的癡漢表情,連澡都沒洗就睡著了。
第二天,李瑞杰是被門鈴聲吵醒的,抬頭一看,天已經完全亮了。
來到門前,從兩側的玻璃看去,門外只有一個人——似乎不是老魏斯。打開門,只見院門外的道路上停了一輛古舊的凱迪拉克轎車,門口站著一個四十歲出頭白人男,身材中等,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一頭半長的黑發,統一向后梳理成一個尼克松式樣的發型,一副精英商務人士的范。
“請問你找誰?”李瑞杰問。
“是杰瑞.李嗎?”得到李瑞杰的點頭,那人接著說,“我叫羅伯特.馬歇爾,是晟.李的私人律師,對晟.李先生的逝世,我非常遺憾。晟.李先生生前在我們事務所訂下了一份遺囑……可以進去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