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宮的下面，是一個亂葬坑"，我說，"里面埋了三萬具尸體，有三萬個怨靈……"

阿步一皺眉，"三萬怨靈？"

"對"，我點頭，"這些怨靈已經死了幾百年了，這里面，是有故事的。"

"什么故事？"她問。"能告訴我嗎？"

"是啊少爺，您能說說嗎？"何晨也問。

"這鐵州城是女真人建立的"，我說，"是拱衛金國上京會寧府，防范草原部族東進的重鎮。當年蒙古人和金國開戰，蒙古大將木華黎率軍攻破了這里，屠滅了全城。蒙古人退兵后，金國官員帶兵回到了這里，他們收斂了三萬具尸體，將這些尸體葬到了娘娘山上。當時埋葬這些尸體的時候，人手太少，無法一一挖墓坑，于是他們就把這些尸體扔進了一座山谷內，然后用土石覆蓋，簡單的埋葬了。就在埋葬工作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發生了地震，兩邊的山峰一齊崩塌，將那些埋葬尸體的人一齊埋葬了里面。"

"這么邪性？"何晨皺眉。

"金國人也認為很邪性"，我說，"所以不久之后，金朝皇帝派大臣來到鐵州，在娘娘山修了一座娘娘廟，以鎮壓怨靈。廟修好了之后，才開始重建鐵州城，他們調集了五萬人。用了半年時間，才把這座城重新恢復了過來。"

"那后來呢？"何晨問，"沒有再出事么？"

"沒有"，我說，"從那之后，鐵州城一直平安無事，直到今天。"

"后來蒙古人沒有再打來么？"阿步問。

"打來了"，我說，"但是鐵州守將沒敢抵抗，投降了。蒙古人的傳統是投降者不殺，抵抗者屠城，所以鐵州逃過了那一劫，沒有再次被屠滅全城。在那之后，元朝末年，這里被大明征服，也是兵不血刃；后來女真人再次崛起，后金攻打這里，明軍不戰而退，所以城市也沒有遭遇兵災。反正這里幾次發生戰爭，但是始終沒有出現大的傷亡。"

阿步點了點頭。

"那這么說。這娘娘廟很靈驗�。�"何晨說。

"可以這么說"，我說，"那三萬怨靈死于屠城，怨氣沖天不假，雖不至于造成地震，但他們的怨氣這么重，如果不建廟鎮一下，確實會出事。"

"會出什么事？"阿步問我。

"娘娘山位于鐵州北部，為鐵州的靠山"，我說，"北部為坎，為玄武之位，玄武主水，有肅殺之性。如果玄武山怨氣太重，從風水上來講，會讓鐵州城兵災不斷，尸橫遍野，血光沖天。有了這娘娘廟，壓制住了怨靈們的怨氣，所以鐵州城重建之后雖然幾次經歷兵災，卻始終平安無事，從這點上來說，這廟還是很靈驗的。"

她看我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聽您說話，真是長見識"。何晨感慨，"要是能跟著您的話，真是太幸福了。"

我淡淡一笑，"跟著你老板，才是你的幸福。"

他笑了。"對！您說得對！"

他清清嗓子，接著問，"少爺，那鎮魂碑是什么來路？"

"是個鎮物"，我說。

"什么來歷？"他問。

"這個你就別問了"。我說，"什么來歷不重要，回頭讓你拿走交差就是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那我不問了。"

我也笑了，看了看身邊的阿步。

她正看著外面，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我問她。

她看看我，遲疑了一下，小聲問我，"我們直接去娘娘廟地宮，把那鎮魂碑搬到鐵馬山，不是更方便些？為什么一定要通過他們？"

我看她一眼，湊到她耳邊，"這里是華夏，不是東瀛……"

"什么？"她不解。

我靜靜的看著她。平靜的一笑，沒再解釋。

她看了我一會，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鎮魂碑也好。鎮墓獸也罷，一旦進了文物局的倉庫，那就是國家的了。我當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兩個物件弄到鐵馬山，用完之后再給送回文物局的倉庫，但那樣做，總覺得自己像賊。

所以，我們盡量還是按規矩辦，如果不是遇上何晨，馬.局也不幫忙的話，我可以直接辦；但既然何晨來了。馬.局也很給面子，那就沒必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這樣，對誰都好。

阿步是陰陽師，她的世界很簡單，非黑即白。不是鬼神，就是人，沒有那么多的顧慮。但我不一樣，我得拿捏好了這個度，反正有我倆在，血童子一時殺不了喬俊山。局面已經基本控制住了，也就沒必要那么匆忙了。

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了。

……

一個多小時后，娘娘山到了。

車隊進入山區，又走了約莫十幾分鐘。來到了娘娘廟的山門外。

廟里的老和尚早就得到了通知，已經帶著弟子們恭候多時了。

我們開門下車之后，老和尚笑著迎了過來。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馬.局。歡迎您，歡迎諸位施主。"

"戒秀大師你好"，馬.局雙手合十，接著開門見山，"我們要去后面的娘娘殿，進地宮看看。"

"好"，老和尚閃身一讓，"請！"

"請！"

我們跟著老和尚，走進了廟門。

進入寺廟，一路經過天王殿，財神殿，觀音殿，大雄寶殿，老和尚帶著我們來到了后面的娘娘殿前。

這座大殿是娘娘廟中為數不多的金代建筑，本身就是文物。

老和尚帶著我們走進大殿，一股腐朽的味道迎面撲來，大殿內怨氣彌漫，寒氣逼人。

我看了看殿中的娘娘像，問老和尚，"這里以前也這么冷么？"

"也冷。但沒這么冷"，老和尚說，"大概是十多天前開始，突然就這樣了，特別的冷。以至于僧眾們都不敢隨便進來了。"

何晨和馬.局互相看了看，都沖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

"進地宮吧"，我說。

"好，請隨我來。"

老和尚領著我們來到娘娘像前，先跪下拜了拜娘娘像。站起來，俯身掀起地上的一塊石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邊。

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

他一共掀開四塊，石板掀開之后，一個很大的鐵門顯露了出來。

老和尚放下石塊，俯身抓住鐵門的把手，緩緩地把鐵門拉開了。

一條密道出現在我們面前，里面一片漆黑。

馬.局看看老和尚，"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