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讓顧知沫和陸琛熠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準(zhǔn)備返回,就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是江心俞。”顧知沫看著陸琛熠說。
江心俞像是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般,走到顧知沫面前的時候,她幾乎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
就在江心俞快要栽倒在地上的時候,顧知沫眼疾手快,快速地扶住了她。
江心俞抬起頭,大概是因為沒睡好,雙眼有一圈很重的黑眼圈,她顧不得自己,而是看著顧知沫問,“知沫,小璇呢,小璇她在哪兒?”
顧知沫看了一眼陸琛熠,沒有說話。
江心俞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口中喃喃著,“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啊!小璇,你為什么就不肯等等我,你到底還是沒有原諒我啊!”
江心俞的這些話,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凌璇會以這樣的方式解決自己的生命一般。
顧知沫的眉頭皺了皺,她沒有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而是先攙扶著江心俞走到了凌璇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江心俞沿著床邊坐了下來,兩只手在空蕩蕩的床上揉搓著,她似乎還能感覺到凌璇的存在。
她的眼睛很快就附著上了一層霧氣。
顧知沫知道,江心俞是真的難受,只是,她一直在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顧知沫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江阿姨,難受的話,就哭出來吧。”
江心俞搖了搖頭,嗓音沙啞,像是被煙熏過一般,“知沫,我沒有資格為她掉眼淚,我明明知道她有自虐的傾向,可是我卻沒有因此提高重視,一直這樣放任她這樣。”
“怎么回事?自虐?”顧知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她立刻在江心俞的身邊坐了下來。
江心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緩緩開了口,“小璇之前住在這里的時候,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曾經(jīng)過來看過她幾次,前面幾次都還好,可是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她在用那種小刀割自己的手腕,一刀接著一刀,我快速地走了進(jìn)去,幸好傷口很淺,沒有出事。”
“她答應(yīng)過不會再做這種自殘的事情,可是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卻又被我撞見了。也是從你那個時候開始,她開始選擇在沒有人看住自己的時候?qū)ψ约簞邮帧!?
說到這里的時候,江心俞已經(jīng)很自責(zé)地下了頭,片刻之后,她才重新抬起了自己的眸子,“小璇的身體一直在惡化,我在想,她應(yīng)該是很疼,所以才會把注意力轉(zhuǎn)移。”
原來是這樣。
顧知沫的心陡然間一縮,凌璇所承擔(dān)的,確實太多。
顧知沫思考了十幾秒,想了想,她還是開口道,“江阿姨,你不用太自責(zé)了,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想看到。”
江心俞沒有說話,陸琛熠卻忽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這樣的,這件事,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
陸琛熠扔下這句話以后,一個人走到了外面。
江心俞陷入了悲傷的狀態(tài),而顧知沫則重新開始幫凌璇整理起了遺物。
“啪嗒”一聲,顧知沫把鋪在最下面的那層藍(lán)色的床單拉起來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東西掉落在了地上。
略顯艱難地蹲下身,她的手在床底到處摸索著,當(dāng)她把手伸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縫里全是一些白色和灰色的粉末,灰色的是因為臟,可是白色的,顧知沫想不出它到底會是什么,她拿出手機(jī),打開手電筒的功能,床下并沒有任何用石灰粉刷的東西。
她把光晃動了幾下,在最左側(cè)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白色的紙包裹住的東西。
顧知沫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隱隱約約中,她好像猜出了那是什么東西了。
顧知沫打開瞥了一眼,意料之中,一片白色的粉末,顧不得多想,她拿著這包東西直接找到了陸琛熠。
陸琛熠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緊接著,他就很肯定地說,“是毒.品,只是,凌璇怎么會接觸到這種東西?”
陸琛熠迅速地找到了負(fù)責(zé)照看凌璇的護(hù)工,把毒.品打開,放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跟我解釋一下,凌璇的房間,為什么會有這個?”
護(hù)工的神色當(dāng)中快速地閃過了一抹慌張,緊接著,她又讓自己恢復(fù)了鎮(zhèn)靜,而后,她佯裝不解地說,“陸先生,這個是什么?”
“呵,”陸琛熠冷笑了一聲,話語里的溫度也在一瞬間冷卻了下來,“我不介意讓公安局的人告訴你這是什么。”
“除了她突然離開的那段時間,凌璇根本就沒有自己出過門,所以,我勸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說。”
護(hù)工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陸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么,我也不懂你在說什么。”
陸琛熠蹙眉,眸底有各種各樣復(fù)雜的情緒在涌動。
看來,他面對的這個,是個老手。
陸琛熠勾唇一笑,“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在凌璇的住處放置了一個微型攝像頭?不承認(rèn),可以,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視頻掉出來。”
陸琛熠說完,就站起了身,他剛想離開,就聽到那個護(hù)工說,“對不起,陸先生,我也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的。”
陸琛熠沒有理會,而是徑直邁出了腳下的步伐。
護(hù)工快速地?fù)踝×岁戣§诘娜ヂ罚曇羟椴蛔越仡澏吨瓣懴壬挥玫粢曨l了,我承認(rèn),我什么都承認(rèn)。”
陸琛熠的眸色暗了暗,“說吧。”
護(hù)工頓了頓,與原先裝傻的態(tài)度不同,彼時的她,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動著,“事情是這樣的,在你把凌璇送到我們這邊之后,就有人找到了我,他告訴我,只要我每天強(qiáng)迫凌璇吸一定劑量的毒.品,他就會給我一筆錢。”
“凌璇不是個傻子,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就范,我把這個情況跟那個人說了一遍之后,那個人給了我一張照片,并且他跟我說,只要把這張照片給凌璇看,凌璇就會乖乖聽我的了。”
“陸先生,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也是被錢迷惑了雙眼。”
陸琛熠看著她,凌厲的眼光像鋒利的刀刃一樣直直地射在了她的身上,他沒有接她的這句話,而是冷冷地說,“接著說下去。”
護(hù)工咽了咽口水,“我按照那個人的要求,把照片給了凌璇,沒想到凌璇看了以后,大驚失色,甚至都不需要我的強(qiáng)迫,她自己主動吸上了毒.品。”
“可是毒.品一旦沾染上,就很難再戒掉了,凌璇也是這樣,她每天的量越來越多,我擔(dān)心她會受不了,所以每天控制住了她的劑量。沒想到,她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就開始了自殘,從一開始的咬自己,到后面用刀割自己,她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后來,凌璇決定要從這里逃離,但是她因為受不了,沒有過多久,就自己回來了。”
“陸先生,凌璇其實早就已經(jīng)回來了,只是她一直都沒有跟你說而已。她回來之后,又開始吸食毒.品,而且,這一次比之前更瘋狂,你也看到了,她的身體惡化地很厲害,其實跟大量吸食毒.品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還有這次……”
護(hù)工沒有再說下去,陸琛熠卻已經(jīng)猜到了她接下來想要說什么。
陸琛熠看著她,斜插在口袋里的一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還有什么事想要交代?”
護(hù)工咬著嘴唇,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說話,良久,她才重新抬起頭,對上了陸琛熠的目光,“這一次,凌璇半夜毒.品犯了,可是她的身體根本就已經(jīng)不容許她再碰這個東西,我并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她這樣,我沒有辦法再昧著良心做事情。”
“凌璇最痛苦的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口吐白沫的癥狀,我以為她這次也可以像以前一樣,自己熬過去,卻不想她死了。陸先生,我知道我該死,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認(rèn)識到錯誤了,后面那個人給我的毒.品我全都倒掉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凌璇的房間里還有……”
她停了下來,而下一秒,她又好像突然間想起了什么,“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凌璇不想讓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她才會把這個留下來當(dāng)作證據(jù),嗯,就是這樣的,陸先生,我現(xiàn)在就去跟警察自首,你一定要幫我證明,我不是那個壞人。”
陸琛熠的眉頭已經(jīng)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他像是陡然間陷入了某種思考當(dāng)中一樣,半晌,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的雙腿因為害怕已經(jīng)被某種液體淋濕了,整個人,與剛剛那個鎮(zhèn)定自若的她,判若兩人。
陸琛熠頓了頓,直接開口問道,“給你毒.品的人是誰?你還記得他的樣子么?”
護(hù)工搖了搖頭,“他每次見我的時候,都是帶著面具的,而且他的聲音也被處理過了,所以,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陸先生,我求求你,看在我已經(jīng)承認(rèn)錯誤的份上,不要把視頻交給警察,我去自首,我自己去跟他們說。”
陸琛熠微微瞇了瞇眼,“從你為了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時,你就該知道你會落得怎樣的下場。對了,不妨告訴你,其實根本就沒有視頻,不過……”
陸琛熠拿出一只錄音筆,“不過,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我已經(jīng)全部錄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