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宗主……”
大長老忽然開口叫道,他的嗓子有些干涉,聲音變得嘶啞。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滿腹疑惑,滿腹的不甘。
為何……為何宗主會像一個少年低頭,俯首稱臣?
他可是云峰宗,一宗之主,半仙之境!
便是戰死,也要有半仙的尊嚴,怎么能像一個普通人俯首稱臣?
所有人此刻的心里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心中不解。
云無上沒有說話,依舊單膝跪著,低著頭,等著秦連天的答復。
半晌,秦連天才緩緩開口:“起來吧,告訴他們是怎么回事。”
“是!”
云無上點了點頭。
站起轉身看向大長老,以及眾多云峰宗子弟,面如寒霜,威嚴無比,此刻,他才再次變成了那云峰宗之主。
“云層,你可知罪。”
云無上沉聲。
“我……”
大長老臉色變了變,此時卻沒有跪下,而是頂著云無上的目光:“我云層雖然修為不精,不贏敵人,讓云峰宗損失慘重,我之錯也!不過,我云層卻也有骨氣,不像敵人低頭,不會因為惜命而做他人之走狗!”
“哦?呵呵。”云無上并為生氣,而是笑了兩聲,發問道,“你覺得,我是因為惜命,才拜他為主?”
“難道不是?”
大長老固執地冷哼一聲。
“混賬!”
云無上怒斥一聲,雙眉上提,怒氣昂然,霎時之間,地動山搖,氣勢滔天。
那才從廢墟之中爬出的普通人,此時感到這種氣勢,嚇得連忙又龜縮回去,渾身發抖。
云層臉色變白了一些,眼神之中卻依舊固執,帶著不屑。
如此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在他心中不配做宗主。
“云層,我對你太失望了!”
云無上收起氣勢,輕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你為大長老,從小便是從這里長大的,跟微微相處的時間,也是最長的,難道我什么性格,你不知道?”
云無上瞇了瞇眼,
“我之前在位之時,何時讓人九拜一叩參拜著來入門過?”
“我又何時讓外界之人稱呼我宗為仙宗、我輩之人為仙人過?”
“我可曾殺戮無常?”
“我可曾視世人為螻蟻?”
“我可曾教你們貪婪外界財物?”
“我可曾讓你們居此自傲?”
“我什么時候教出你們這樣……滿心雜念之人?”
云無上臉色越發冰冷,一連串的話,如同槍子一般,射進云層的心中。
云層連連后退,臉色越發地變白,呼吸都變得有些緊促。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幾十年前,那時的云峰宗,并不是像現在這樣。
當時雖然是武道落魄之時,但來云峰宗的人,依舊絡繹不絕,想求藥,求知,求學,求武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那時的宗主云無上雖然不及現在看起來這般年輕,但卻是宅心仁厚,有教無類。
只要是那來求藥之人,便會給予相應的藥。
求學之人,只要心性敞亮,同樣有教無類。
那時的云峰宗一片祥和,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讓人九拜一叩進來,又讓人稱呼仙宗仙人。
是什么時候開始?
云層心中忽然咯噔一響,咽了咽口水,腦子里閃過一道畫面。
“宗……宗主……”
大長老聲音顫抖,呼吸急促。
“看來你還記得。”
云無上淡淡。
“我……云層知罪!”
云層老眼含淚,猛地跪下叩頭,聲音有些哽咽,
“那日宗主忽然出關,讓我等護法,說若是自己有變,或者是與前不同行為,便聯合云峰宗眾人將己斬殺……”
“那你為何沒有照做?”
云無上臉色更沉。
“我等胡涂!濁眼未看出宗主的異樣……”
云層干燥的嘴唇顫抖。
“那為何我讓眾子弟封門,讓爾等收禮,讓客人叩拜,你也照做?”
云無上臉上滿是威嚴。
“這……”云層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我覺得此事情能有益于云峰宗……”
“貪婪!”
云無上眼中怒意大勝,猛地一巴掌揮出。
那云層被打出數米之遠,口吐鮮血,依舊爬起來,顫顫巍巍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道:“云層之錯!”
“你是大錯特錯!”
云無上滿是震怒,手一指,“你身為云峰宗大長老,心浮氣傲,我閉關之時,被那巫鬼教的邪徒混入竟然不曾發覺,這是一錯!”
“巫鬼教的邪徒混入教中也就罷了,闖入我閉關之地,你們依舊沒有察覺!這是二錯!”
“邪徒在我突破最脆弱之時,放鬼胎于我魂魄中,意圖控制我,控制整個云峰宗,我強行打斷突破,出來報信,你們卻又不查!”
“被這鬼胎玩弄于鼓掌,這是四錯……”
“……”
一連串說下來,大長老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而云峰宗其他的弟子們,則是面露恐懼,心中駭然。
這么說來,這么長時間指引他們云峰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胎?
這鬼胎是何物,大多數云峰宗子弟都知曉。
云峰宗是正派宗門,與那巫鬼教這種邪門素來是對頭。
鬼胎便是巫鬼教最陰險、最惡毒的東西。
巫鬼教一般會搶來身孕九個月的婦女,未到生產之時,便將其肚子里的孩子強行掏出,其中灌入一陰毒之物,最終胎兒形成鬼胎,鬼胎便會受養鬼胎之人的控制,被鬼胎侵入的人,同樣會被鬼胎控制。
所以,當云無上一開始質問云層之時,云層便想到了怎么回事。
云無上一口氣說完,目光如炬地看著云層:“若不是我主發現我靈魂深處被尚有一息之存,滅了巫鬼把我救出,恐怕現在整個云峰宗都變成了巫鬼教的爪牙!”
“我……”
云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覺得腦袋一片眩暈。
這話,確實如同云無上所說。
若是秦連天沒有發現,恐怕現在云峰宗都還被巫鬼教蒙蔽在鼓內,最后導致整個云峰宗都被滅教。
噗通!
云層雙腿再也堅持不過,猛地彎膝跪下,頭重重地叩在地上,眼眶泛紅:“云層罪孽滔天,愿一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