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朝著窗邊的那個人影走去，看著那身影里透出來的淡淡的哀傷，看著那抹視線的悠長深遠。
安然輕嘆。
“想什么呢？”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讓男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到身側的一抹身影的時候，男人淡然的咧了咧唇。
“你來了？”
聽上去仿佛并沒有什么問題的話，卻又能清晰的聽到，興致缺乏。
安然點頭，“是啊！你不是也來了？”
“婉兒是我妹妹，她訂婚我這個大哥不在場，成什么樣子！”
聶晟風故意咬重了大哥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在提醒安然還是在提醒他自己。
安然側眼看著，不得不說，身邊這個男人是十分優秀的。
不亞于錦墨城的外表，不亞于錦墨城的才華，他們都是一類人，很容易就會讓人愛上的男人。
愛一個人的時候，癡心絕對，不愛一個人的時候，又絕情的可怕。
這種人，薄情又多情。
也正因為愛的太真，所以對于不愛的人來說，才是薄情。
可是……
上次去聶家，沒有來得及和他聊。
這時候說，是不是太晚了。
安然想著，最終是嘆息。
倒是聶晟風突然笑起來，“年紀輕輕的，嘆什么氣？”
“你說呢？”
安然反問，看著那雙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的眼睛。
“聶晟風，你捫心自問，就真的沒有一點點兄妹感情之外的感情嗎？”
安然盯著聶晟風眼睛，不想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聶晟風也如是的看著安然，又仿佛是透過安然，看到了什么。
終于，聶晟風別過眼去，淡淡的說：“沒有。”
沒有，也不能有。
“聶晟風，她不在了，你要知道她不在了，就算是她，也希望能有個人陪你！她不會愿意看到你一個人孤獨終老，她也會傷心，會難過的！”
“會嗎？”
聶晟風喃喃的問。
是在問安然，也是在問他自己。
安然用力的點頭。
“你不是一直說我和她很像嗎？如果是我哪一天要離開了，我會希望錦墨城忘了我，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傷心的樣子，我會心疼。就算是忘了，也好過一日日的在思念中艱難度日。雖然，我總是說就算事死，也要拉著他一起，但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于心不忍的。”
安然失神。
講的真切。
她會擔心的啊！
因為她愛他啊！
“真的、是這樣嗎？”
所以她才選擇瞞著他，即便是最后死在別人的懷里，也要讓他恨她是嗎？
因為恨，至少不會讓人痛不欲生。
“可是……來不及了，不是嗎？”
當初來不及挽回，而今也是硬生生的看著丫頭嫁人。
安然咬唇。
“我不知道今天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是聶晟風，你都不去試試，怎么知道是不是來不及了？到底是婉兒的幸福重要，還是聶家的顏面重要？我想老爺子之所以還要弄這么一個訂婚宴，就是想要給你們兩個人爭取機會……”
“顏面，算不得什么，但是……”
聶晟風猶豫，靠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聶晟風像是瘋了一樣，忽的轉過身，急忙的穿過大廳，朝著樓上去。
安然驚愕的看著，緊接著，也提著裙角，小跑著跟過去。
本來就穿著長裙，還穿著高跟鞋。
錦墨城原本被人纏著聊天，但是此時見到安然竟然跑著之后，也顧不及說到哪里了，大步朝著安然過去，長臂一撈，就把安然撈到了自己的懷里。
“去哪？”
“上樓，去追聶晟風！”
“我帶你去。”
錦墨城握著安然的小手，牽著她上樓。
樓上，原本正在化妝的化妝間里，門突然被’砰‘的一下推開，緊接著聶晟風出現在門口。
氣喘吁吁的看著坐在梳妝鏡前，一臉濃妝的婉兒，聶晟風呆呆的站在那里。
婉兒回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有片刻的失神，甚至那一剎，眼淚都仿佛要掉落下來了。
終于，來了嗎？
是來帶她走嗎？
看著聶晟風直起身，一步步的走進，婉兒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緊張起來。
眼見著聶晟風站定在自己面前，化妝師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讓開了位置。
“你、你終于來了？”
婉兒顫抖著聲音，緩緩地站起來。
可是即便是站起來，跟他也依舊有不小的差距。
眼睛里帶著淚花，眼看著就要落下來，聶晟風抬手拭干了她的眼角。
“婉兒，我來了，但是我不確定你要的感情，我是不是能給，我……”
聶晟風張了張嘴，婉兒一直等著，不言語，只等著那一句話。
然而，好半晌，聶晟風卻仍是沒有說出口。
眼里的騏驥，逐漸變成了絕望。
婉兒仰頭，看著聶晟風，“你來，就是想要告訴我這句話嗎？難道就不想說，你帶我走，或者是告訴我，不要這訂婚？”
婉兒質問，眼淚聚集在眼眶，心是一陣陣的抽痛。
難道，他來了，竟然都沒有想好嗎？
門口，安然終于追上來，扒在門口看著聶晟風。
再看婉兒，安然的眼里有著擔憂。
還以為聶晟風會風風火火的直接帶著人離開，沒想到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在感情上竟然這么優柔寡斷。
自己的女人都快要成了別人的人了，他竟然還無動于衷？
“婉兒，我不確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給你愛情，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像風默那樣呵護你，可能未來有一天我會發現，我這一刻只是沖動，又或者，我給你的只是責任，所以，我不會要你跟我走，但是只要你愿意，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
聶晟風認真的說，那雙以往冰冷而深邃的眼里，終于染上了些許的情緒。
或者，連他自己都在緊張。
又或者，僅僅是責任，不想看著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婉兒笑了。
笑中帶淚。
眼角的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制。
一步步的后退，笑著，哭著。
“聶晟風，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讓我選是嗎？你來了這里還叫我選什么！”
婉兒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吼。
“聶晟風，你不是愛她，要對她忠誠嗎？那你來這里做什么？你給不了我想要的，你又來做什么？可憐我嗎？如果這只是你的責任感，那么抱歉，我聶婉兒，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