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就位——開始！”隨著堯天真一聲令下，成一字行排開、左右一臂距離的技術科民警，半蹲位往前徐徐邁進著。這是技術科的技術人員們正在進行室外現場搜索的演練。

他們演練所在的地方是在盛大制藥園里面。因為盛大制藥園被查處之后這塊地方還是刑偵大隊在控制著的，也就臨時借用來作訓練用。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室外演練會意外地在這個制藥園內發現了破碎的人顱骨。

在焦副市長的強硬態度下，在對盛大制藥園采取行動的第二天江兆平就重新回到刑偵大隊主持工作了。錢思哲改任為教導員后，也就由臨時主管刑偵大隊的全面工作改為分管部分業務工作了，于是錢思哲就把精力重點放在技術科的業務上來。在此期間，楊六順被搶救蘇醒后神志已經恍惚，對以前的事情已經說不出什么名堂來了，劉輝被人投毒一案也就無從著手。碎尸案的偵破也沒有什么新的進展。

也是在這期間里，省廳刑偵總隊技術處到分局來考評技術室的建設情況，雖然按照江兆平的指示把其他部門的一些民警的照片掛在了技術科的櫥窗里，湊足了公安部要求的人數標準，也在其他科室的辦公室門上掛上了技術科辦公室、檢驗室的牌子，湊足了公安部要求的技術用房的面積標準，但仍然沒有通過總隊技術處的考評。總隊技術處帶隊下來考評的王副處長說：“檢驗設施太缺乏了，也太陳舊了，達不到要求。”就這一句話，使青山區公安分局刑事技術室連達標都不可能了。雖然錢思哲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但聽到最后的評判后還是免不了感到沮喪。更使他感到不舒服的是最后還受到了江兆平的一陣戧白，說：“你這個錢思哲呀，怎么就這樣傻不溜秋的，就不知道好好地招待一下省廳下來考核的人呀？你不好好地招待他們，你能過關嗎？土特產也不知道買上一些？唉！叫我怎么說你呢？”

不過錢思哲并沒有泄氣，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雖然我硬件上上不去，但我搞規范化管理，苦練基本功，提高技術民警的基本技能行不行？何況，就即使硬件上去了，你基本技能也還是得提高吧？于是錢思哲到處找場地，聯系了外系統的幾個培訓中心都因為要價太高而經費又無法保證也就不了了之。后來錢思哲就瞄上了盛大制藥園這個地方，好在盛大制藥園被查處后這個場地暫時沒有人來使用，錢思哲向上級申請后就將這里作為了臨時培訓基地，搞室內現場勘查的演練也好，搞室外現場勘查的演練也好，都很適合的。場地的問題一解決后，錢思哲就將技術科的人馬全都拉到了這里來進行演練了，每天安排一兩個人在辦公室守電話，有現場時就直接從這里把技術員送到現場，沒現場時就搞現場演練和理論學習。

今天演練的內容是假定在院內發生了一起殺人案，要求技術人員通過現場勘查后判定犯罪分子的逃跑路線，提取相應的痕跡物證。錢思哲布置的是犯罪分子作案后攀越院后面的圍墻逃跑，并在逃跑路線上藏匿了作案工具，沿途拋了幾滴血，并布置了一些可能影響現場勘查結果而與所要得到的結論沒有任何關聯的痕跡、物品。今天這個模擬現場的勘查錢思哲要堯天真來指揮，雖然堯天真對科里的日常事務懶于過問，但搞起現場來卻是有板有眼的。

看到技術人員模擬的現場搜索已經開始了，錢思哲回到了教室內。這個教室是原來盛大制藥園的一個庫房，市里聯合調查組將這里清理后已經把庫房內的物品放置到其他地方去封存了起來，錢思哲帶著技術科的人進來后就把這里整理出來作為教室使用了。教室內燃燒了三個鐵爐，爐火很旺。錢思哲一進房間就拿著鏟子準備給每一個爐子都添上了煤。早春的天氣還很寒冷，昨天又下了一場大雨，他怕技術員們在現場勘查的演練過程中會把衣褲弄濕，現在得把爐火燒旺，等會好把濕了的衣褲烘干。

其實，在來這里進行演練之前，錢思哲多次帶人在這里搜索過，都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石星仁一直不死心，他多次說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犯罪證據。錢思哲也同意石星仁認為的這里可能是碎尸案第一現場的分析，但找不到物證的話，怎么說都是白搭。

“我剛加了煤的！”坐在爐旁看書的楊曦說道。兩天前技術科到這里來搞演練后楊曦也跟著到了這里來了，留在科里太冷清，回到學校也冷清，不如到這里來做做后勤工作還感覺要熱鬧些，加之錢思哲也給她安排了任務，給技術員們講講法醫學基礎知識，所以也把書本帶到這里來備備課。

自從向焦小彬攤明身世后焦小彬沒有再來找過她，也再沒有到技術科來過，有好幾次她都想打電話問問焦小彬，但又都忍住了。她很后悔當初與焦小彬的交往。焦天凱如果是個平頭百姓，楊曦覺得事情好象要好處理些，可焦天凱是個高官，是個副市長，使她左右為難。如果直接去向焦天凱攤明的話會是什么結果呢？她無法想象！她心里隱藏著的結越來越難解，心情也變得郁悶起來。

“錢教導員，我準備開學就回學校上班去了。”楊曦說道。過幾天就開學了，她想也許離開這里心里的煩惱也就會少些吧。

“哦？”錢思哲把手里的鏟子放下后就走到爐子邊坐下，然后說道：“你自己考慮吧，這一陣也夠辛苦你的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經常來幫幫，延清在許多方面都得向你學學呢！”

正說著楚延清，楚延清就急沖沖地跑了進來，剛跨進門檻就高聲叫了起來：“錢教導員！”

“什么事情這么沉不住氣啊？”錢思哲抬起頭來，責備到。

“發現了人骨！”楚延清氣喘吁吁地說道。

“什么？”

“人骨！”

發現人骨的地方是在后院圍墻下面一個斜坡處，昨天一場大雨將這個坡坎的泥土沖散了，露出了一堆碎骨頭，是人的頭蓋骨，還帶著毛發。在進行模擬演練的時候鄢仁最先發現的，看到土堆里露出一些毛發，覺得有些異常，就把楚延清叫了過來，楚延清來了后扒開一看，是一堆碎骨，還帶著毛發。

錢思哲到現場看了后立即給石星仁副局長打去電話，匯報了這里的情況。

而這時石星仁辦公室里正坐著鐘明和李永吉。鐘明和李永吉幾次三番地往許貴生家里去，終于查到了許貴生離開村子前的一天曾在村里的一個熟人家里打了一個電話，說是什么公司的老板答應他去那里打工，他打電話去問是不是馬上就可以上班了。了解到這個情況后鐘明與李永吉就到電信公司去把通話記錄查了出來，這個電話是打到一個手機上的，手機主人是一個叫胡傳偉的人，也就是外號叫癩毛的那個人。查清了這個電話的主人后兩人立即跑到石星仁辦公室來匯報，因為石星仁向他們打過招呼了，關于碎尸案的情況要直接向他匯報。石星仁不想讓江兆平插手。

錢思哲的電話打來后，石星仁立即帶著鐘明和李永吉趕到了現場。

錢思哲正在與楊曦、楚延清等人在拼接搜集到的碎骨片，看到石星仁來了后趕緊站了起來，向石星仁說道：“是一副顱骨，但不完整，有的碎片太細小了，無法拼接起來。”

“能與碎尸案聯系上嗎？”石星仁問。

“要作DNA檢驗才行。”錢思哲說。

“那就趕快送去檢驗吧。”石星仁說.

“好！我馬上安排。”錢思哲看著石星仁，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要給江大匯報嗎？”

“不用了！你安排就行了！”石星仁說完后又將鐘明與李永吉了解到的情況給錢思哲說了一遍，然后對鐘明和李永吉說：“你們立即作好審訊胡傳偉的準備工作，擬出審訊計劃來，該用的手段都用上，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鐘明與李永吉領命后駕著車就走了。

錢思哲吩咐楚延清立即將碎骨片送到省廳去作DNA檢驗，之后就和石星仁一起進到教室內圍著火爐坐了下來。

錢思哲對石星仁說：“石局長，楊曦想回學校去上班了，給我們調配的法醫什么時候才能到位啊？”

“我回去與趙局長商量一下，爭取盡快吧！給你們進兩個人，這兩個人原本就是醫學院畢業的，分配在派出所工作一兩年了，也不知醫學知識現在生疏了沒有？來了后再慢慢地培養吧！”

“我想在他們來了后先把他們送到醫學院去進修一下法醫病理學。”錢思哲說。

“你自己安排吧，那是你的業務范圍。”石星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