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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穿越小說 > 嫡嫁千金 > 第七十三章 愛美
  倘若將這一首《胡笳十八拍》比作一場戲,眾人或因唱戲人憤怒或恐懼,或因戲曲本身悲喜頓生,終究是被人牽扯著情緒,在所有人都入戲的情況下,乍然再看到一個清醒的人,就足以令人驚訝了。

  姜梨盯著那雙漂亮的鳳眼,一時間也揣摩不清那雙眼里包含的情緒,只覺得心里涼涼的,差一點(diǎn)被人看穿。

  那位喜怒無常的美人肅國公,在打量她,可能還在試著發(fā)掘她的秘密。

  姜梨垂眸,掩住心里萬千情緒,施施然對著臺下行禮,她彈過了。

  眾人目瞪口呆的瞧著她。

  一時間,所有的嘲諷、譏笑、不屑甚至謾罵都戛然而止。如果說之前的上三門,姜梨得了魁首還難以服眾,因著到底不是當(dāng)著所有人面進(jìn)行,那眼下質(zhì)疑她的人也無話可說。

  在臺上彈琴的,可就是真正的姜二小姐。

  考官里,那位快樂的小老頭兒綿駒率先喊了出來,他道:“小丫頭,你的琴是誰教的?”

  首輔家的千金被叫做“小丫頭”,實(shí)在有些唐突。不過這人就是洪孝帝最喜歡的宮廷樂師,姜元柏也得賣他一個面子,倒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綿駒的一句話,讓眾人回過神,確實(shí),姜梨這一手琴藝眾人都瞧見了,那指法熟悉,可不像是第一次摸琴的人,看她的模樣,只怕已經(jīng)學(xué)了許多年。可那寺廟庵堂里又沒有琴師,莫不是哪里來的高人?隱藏于俗世之外?

  姜梨一瞧綿駒熠熠發(fā)光的眼睛,就曉得綿駒心里在想什么,干脆順?biāo)浦鄣溃骸凹規(guī)熞呀?jīng)遠(yuǎn)游……”

  呵,果然是有高人指點(diǎn)!

  綿駒差點(diǎn)按捺不住就要撲上前來,一迭聲的追問:“你那師父叫甚么名字?家住在哪?去往何地了?怎么樣才能找到他?”

  姜梨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的道:“學(xué)生也不知道……”

  綿駒聞言,先是有些著急,隨即想到了什么,又長嘆口氣,道:“罷了罷了,這些高人大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行蹤,一生如風(fēng)般自由,又怎會為俗世所累。”又看著姜梨,頗有些羨慕的開口:“你這小姑娘倒很有造化,小小年紀(jì)就能得這樣的高人指點(diǎn),這輩子也都能受用不盡。我怎么沒這樣的造化?哎!”

  姜梨見他長吁短嘆的模樣,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綿駒的話,到底是讓別人心中解了惑。

  周圍的人俱是談?wù)撈饋怼?br>
  “原來姜二小姐是得了高人指點(diǎn),難怪彈得這般好?我瞧著比方才姜三小姐的還要技高一籌?”

  “那可不?綿駒先生不是說了,能被綿駒先生成為高人的,自然很了不得。姜二小姐出師高人,哪是旁人能比得了的?”

  “姜二小姐可真是好運(yùn),說不準(zhǔn)日后能成為琴師。你瞧綿駒先生的模樣,這是起了愛才之心吶。”

  “啐,放著好好地首輔千金不做去做琴師?姜二小姐又沒毛病。”

  耳邊的談?wù)搹姆讲诺浆F(xiàn)在,仿佛一下子就天上地下。葉世杰有些愕然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想清楚后,又忍不住失笑。

  一開始他忍不住為姜梨揪心,可又隱隱覺得,姜梨或許能有自己的辦法。那個勢力的、看不起商戶的千金大小姐如今長大了,變成了和過去迥然不同的人,最明顯的一點(diǎn)就是,她變得比從前聰明多了。

  姜元柏聽著周圍的同僚夸獎姜梨的聲音,一時間心意復(fù)雜難明。一方面,無論如何,自己的女兒得了旁人贊賞,總是讓他高興的事。另一方面,看著姜幼瑤委屈的模樣,他又有些心疼。

  到底是自己如珠如寶捧在掌心里長大的小女兒,從來琴藝一項都是姜幼瑤最擅長的,如今被姜梨比了下去,姜幼瑤必然很難過失望。

  事實(shí)上,姜幼瑤心中的妒忌大于難過,仇恨大于失望。在姜梨開始彈撥《胡笳十八拍》的時候,姜幼瑤就曉得,今日的局面,怕是又要因?yàn)榻娑鴶嚮炝恕K聪蚣臼缛唬娂臼缛灰彩且荒樐兀睦锞碗[隱有些失措。

  失措過后,就是深深地羞恥感。

  被姜梨比下去,被一個扔在庵堂里早就一無所有的姜梨比下去,這比殺了姜幼瑤還難受。尤其是看到周圍人對姜梨琴藝的稱贊,就無異于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在姜幼瑤臉上。

  夸姜梨彈得好,那她是什么?

  就在姜幼瑤快要抑制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時,坐在她身邊的季淑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對她道:“不要慌,還沒到最后,未必會輸。”

  聽了季淑然的話,姜幼瑤才漸漸平靜下來,雖然心有不甘,卻終究沒有時態(tài)。

  姜幼瑤的神情變化也被姜玉娥盡收眼底,心中雖然疑惑季淑然到底說了什么,不過更疑惑的,是姜梨怎么會在琴樂一項上如此出眾?

  本以為回府后的姜梨,是比自己還要不如的可憐蟲……可是事實(shí)接二連三的證明,姜梨仍然能踩在自己頭上。

  姜玉娥恨恨的盯著姜梨,不曉得是在為自己父親庶子的身份不甘,還是為自己比不上姜梨而不甘。

  此刻,孟紅錦心里也十分不舒服。但凡姜梨得了什么夸獎,人們總是要憐憫的看她一眼,每個人都在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賭約。看著孟友德難看的臉色,孟紅錦心里也十分后怕。倘若姜梨真的在明義堂的所有校考中拔得頭籌,自己就要在國子監(jiān)門口脫去外裳給姜梨跪下來道歉。

  那樣一來,自己就會淪為整個燕京城的笑柄了,還會讓孟家抬不起頭,父親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孟紅錦的后背,驀然生出一陣涼意,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可怕的一面。

  不會的,她安慰自己,姜幼瑤也彈得不錯,姜梨未必就會奪魁,不會的……

  姜梨走下了臺,她沒有回到姜家那邊,而是走到正對她招手的柳絮身旁。

  柳絮興奮的拉起她坐下,姜梨還是第一次見這姑娘有如此多的情緒,柳絮道:“姜梨,你方才彈得那首《胡笳十八拍》實(shí)在太厲害了!難怪你方才上臺前要說彈沒有人彈過的,《胡笳十八拍》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校驗(yàn)場上彈,我瞧著你比姜幼瑤彈得好多了,連我這樣琴藝平平的人都能感覺到你琴聲里的意境,以你說的‘琴心’來看,這一場,魁首非你莫屬!”

  她說的很有自信,像是她就是考官一般。

  姜梨微微一笑:“那可未必。”她睨了臺上一眼。

  校驗(yàn)臺上,綿駒正對師延道:“小延延,方才姜家那小丫頭彈得,你覺得怎么樣?”

  “小延延”,樂官師延板著一張臉,對綿駒給他的稱呼不置可否,道:“還可以。”

  世人都曉得,樂官師延最是傲慢挑剔,大部分人在他那里得來的評價也無非是“太難聽”“可怕”“不好”,得一個“還可以”,那就說明師延對此人已經(jīng)認(rèn)可了。

  綿駒顯然十分了解師延的個性,當(dāng)即就一拍巴掌道:“我就知道小延延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我們這樣的高手,都是這么以為的!”又看向驚鴻仙子和蕭德音,問:“仙子和蕭先生怎么看?”

  驚鴻仙子有些為難。

  她是拿了季淑然銀子的,“賄賂考官”這事,過去的明義堂從未有過,驚鴻仙子之所以這么做,也是本想著如今的明義堂,在琴藝上能與姜幼瑤一較高下的根本沒有。姜幼瑤就算憑借自己本事也能得魁首,季淑然給她拿的銀子說是對指點(diǎn)姜幼瑤的酬謝,可那酬謝也太豐厚了些。

  驚鴻仙子也就接了,想著這是順?biāo)浦鄣氖拢凑赚幈緛硪彩强梢缘每椎模蝗踝鰝人情給季家。而且姜幼瑤到底算她半個徒弟,于公于私,她都要偏向姜幼瑤一些。

  本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l知道半路中殺出一個姜梨來。平心而論,姜梨的琴藝在姜幼瑤之上,尤其是姜梨以十五歲的年紀(jì)能領(lǐng)悟“琴心”,在眼下實(shí)在是鳳毛麟角。

  驚鴻仙子愛才也清高,但常年混跡于風(fēng)月場所,即便只是清倌,也曉得人情世故。姜梨固然很好,可她拿了季淑然的銀子。姜元柏的兩個嫡女,姜梨七歲就被送走,姜幼瑤才是跟在姜元柏身邊長大。姜幼瑤更受寵,姜幼瑤還有季淑然和季家,姜梨什么都沒有……

  “姜梨很不錯,與幼瑤不相上下。”驚鴻仙子斟酌許久,才道。

  此話一出,不曾想綿駒直接樂了,道:“仙子莫不是看在姜幼瑤是你徒弟才偏心與她?我瞧著姜梨小丫頭可比姜幼瑤的造詣多多了,且不說《胡笳十八拍》比《平沙落雁》更難,關(guān)于意境的領(lǐng)悟,姜幼瑤在門外,那姜梨小丫頭可是已經(jīng)進(jìn)了門了。仙子,怎的如今越發(fā)世俗,再過幾年,怕是連你自己的‘琴心’也失了!”

  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幾乎是不給驚鴻仙子面子了。驚鴻仙子在望仙樓做清倌開始,便時時被文人墨客捧著,何曾被人這般不客氣的斥責(zé)?當(dāng)即臉上一片通紅,羞惱不已。

  “罷了,蕭先生如何看?”綿駒又問蕭德音。

  蕭德音沉吟了一會兒,卻是出乎意料的開口道:“我也以為姜梨同姜幼瑤不相上下。”

  這便是不承認(rèn)姜梨要好過姜幼瑤了。

  綿駒當(dāng)即冷笑一聲,看著蕭德音的目光也變了,他問:“蕭先生莫非也收了姜幼瑤這個徒弟?怎的一個兩個都昧著良心說話。”

  蕭德音道:“倒也不是,姜梨固然彈撥的很好,可《胡笳十八拍》這首曲子凄怨太重,不如《平沙落雁》意境開闊。《胡笳十八拍》指法與《平沙落雁》不相上下,難就難在意境,畢竟曲者的凄怨之心,常人難以感同身受。但就德音本身說來,不喜凄怨之音,琴心如人心,倒喜歡疏蕩遼闊之意。”

  “真是胡說八道。”綿駒被蕭德音一席話氣笑了,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琴心還分高下。恕我直言,蕭先生,你這樣沽名釣譽(yù)的琴心,只怕已經(jīng)擔(dān)不起燕京第一女琴師的稱呼了。且不提驚鴻仙子,那已經(jīng)過世的狀元夫人薛芳菲娘子也比你強(qiáng),再過幾年,怕是那姜家的小丫頭姜梨也勝出你多矣!”

  這番話可是毫不客氣,卻說的蕭德音勃然變色。

  她道:“綿駒先生慎言!薛芳菲私德敗壞,你竟然拿我與她相提并論?”

  “說的蕭先生人品很好似的。”綿駒語帶嘲諷。

  “你!”

  這校考還沒結(jié)束,兩位考官都要先在臺上吵起來了。雖然綿駒看起來很好說話,卻是個極為固執(zhí)的老頭兒。驚鴻仙子連忙出來打圓場,笑道:“兩位何必動怒,這還有別的學(xué)生尚未上臺,等他們一起上了也不遲,倘若中途還有琴藝更高超的,便不必難以取舍了。”

  綿駒冷哼一聲,這才罷休。可是幾人卻心知肚明,只怕接下來的學(xué)生里,要想超過姜梨和姜幼瑤二人的,根本沒有。

  最后還是要爭執(zhí)一番的。

  臺上綿駒和蕭德音的爭執(zhí),也被姜梨看在眼里,雖然她聽不到兩人說的到底是什么,不過大約也能猜得到一點(diǎn),是關(guān)于她與姜幼瑤的琴藝。綿駒想來是推崇自己的,因?yàn)榫d駒在進(jìn)宮之前,只是個普通的民間樂師,姜梨彈琴前的一首鄉(xiāng)間小調(diào),應(yīng)當(dāng)很合綿駒的性子。

  至于蕭德音,若是從前,姜梨信她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可是眼下……就說不定了。

  周彥邦緊緊盯著柳絮身邊的姜梨,方才姜梨的琴藝再一次震撼全場,他便又在心中更加堅定了一定要和取消和姜幼瑤的姻親,和姜梨在一起的念頭。姜梨本就是他的未婚妻,若非陰差陽錯,說不準(zhǔn)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親了。

  這樣的女子,本來就應(yīng)該是他的!

  周彥邦想,如今姜梨憑著自己的本事,大約已經(jīng)洗脫了“草包”之名,這樣一來,父母親的反對定也不會這般激烈。雖然有毒害嫡母之名,但寧遠(yuǎn)侯一向疼愛自己,應(yīng)當(dāng)也會妥協(xié)。只是這樣一來就對不起姜幼瑤了,想到這里,周彥邦有些內(nèi)疚,只得從其他地方補(bǔ)償她。

  在周彥邦思量著姜梨的時候,他身邊的不遠(yuǎn)處,沈玉容也是目光迷惘。

  姜二小姐在臺上撫琴的時候,莫名讓他想到了自己已經(jīng)過世的妻子。說起來,薛芳菲的琴藝也是一絕,當(dāng)初在襄陽桐鄉(xiāng)的時候,薛芳菲經(jīng)常撫琴,那時候他常常站在薛家門外,墻頭下聽著里頭佳人的笑聲和琴聲。

  后來薛芳菲來到燕京,不再撫琴了,他成了狀元,忙著各路應(yīng)酬,記憶里薛芳菲的琴聲也漸漸模糊,卻在今日,姜二小姐的琴曲下,莫名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亡妻。

  雖然薛芳菲不會彈這么凄怨的曲子,雖然薛芳菲和姜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沈玉容的異樣,卻被坐在成王身邊的永寧公主看在眼中。永寧公主唇角笑容依舊,眼里卻閃過一絲怨毒。看沈玉容這模樣,分明就是又想起了薛芳菲。

  一想到沈玉容如今還會惦念薛芳菲,永寧公主就妒忌的發(fā)狂,連臺上的姜梨也一并恨上了。都該死,誰讓姜梨像誰不好,偏偏像那個賤人!

  外頭的個人心思,姜梨自然也不會知曉,她只是心里盤算著,不曉得肅國公姬蘅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什么,總覺得姬蘅的目光讓人十分不自在,莫非還有什么深意?可除了在青城山那一次,她和姬蘅又并無交集。就算姬蘅記得她,也只是一面之緣。

  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關(guān)系吧。

  姜梨打定主意,倘若姬蘅拆她的臺,說出她在青城山上算計靜安師太的事,她就咬死也不松口,反正也沒有其他證據(jù)。

  這般想著,竟連學(xué)生們上臺校考也不上心,一個個學(xué)生繼續(xù)琴樂,柳絮也過去了,姜玉燕彈過了,姜玉娥也完成了,直到最后一位女學(xué)生彈過,整個琴樂校考已經(jīng)結(jié)束,已是下午了。

  有了姜幼瑤,或者說有了姜梨珠玉在前,其他人的琴聲聽起來總是寡然無味,像是只進(jìn)的指法,甚至連指法都沒有熟練。實(shí)在是差距太大了,別說是懂琴的,就連門外漢也能立刻分得清孰高孰低。

  琴樂校考是要當(dāng)時便出榜的。而如今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diǎn),也無非就是姜梨和姜幼瑤二人身上。

  姜幼瑤站在臺下,抓緊了季淑然的手,這一刻,神情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若是在自己最擅長的一面輸給了姜梨……姜幼瑤根本不敢想,若是周彥邦看到了會怎么看待自己!

  二房的盧氏眼見著姜幼瑤不如之前自信,登時就笑著對季淑然道:“還是大嫂好,養(yǎng)了兩個女兒,都是個頂個的聰慧,我看,無論是幼瑤還是梨丫頭得了魁首,都是你們大房的人,大嫂定然是高興的,不愧是大哥的孩子。”

  季淑然本就有些心煩意亂,聞言盧氏挑事的話更覺怒意,面上卻是一點(diǎn)兒也不顯,笑道:“那是自然,我倒是覺得,梨兒彈得更好一些。”還主動夸獎了姜梨。

  姜玉娥在心里嗤笑,只怕自己這位大伯母,心里已經(jīng)恨毒了姜梨。不過姜玉娥也寧愿是姜幼瑤得了魁首也不愿意是姜梨得了第一,畢竟姜梨什么都沒有,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怎么能和什么都有的人爭東西?就應(yīng)該乖乖俯首稱臣,搖尾乞憐如自己一般才對。

  五位考官在商量。

  其他的學(xué)生倒是沒什么異議,唯獨(dú)到了姜梨和姜幼瑤二人這里,分歧出現(xiàn)了。

  驚鴻仙子和蕭德音認(rèn)為,姜幼瑤應(yīng)當(dāng)?shù)每祝d駒和師延認(rèn)為,姜梨應(yīng)當(dāng)?shù)玫谝弧煞浇┏植幌拢l也不肯讓步。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就是姜梨第一,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綿駒痛心疾首,“你們都聽不出來嗎?”

  “綿駒先生,”蕭德音道:“個人有個人的看法,正如我們不能左右您的想法,你也不能左右我們的想法才是。”

  驚鴻仙子心里有些微微詫異。

  她自己是因?yàn)榈昧思臼缛坏你y子,姜幼瑤又是她親手教出來的,不得已才只能選擇姜幼瑤。可是按他們懂琴的人來說,姜梨的琴藝應(yīng)該是在姜幼瑤之上的,蕭德音不可能沒聽出來。

  那為何蕭德音非要棄姜梨而選擇姜幼瑤,莫非蕭德音也得了季淑然的銀子?可這不可能啊,蕭德音平日在明義堂做先生,生活富足,況且當(dāng)初做宮廷琴師都給拒絕了,可見是個不貪慕榮華富貴的,不會是因?yàn)殂y子的原因。

  驚鴻仙子難以理解。

  蕭德音卻是難得一見的堅持。

  綿駒更不可能放棄,師延連話也不多說一句。驚鴻仙子遲疑了一會兒,道:“莫非,此番要并列兩個魁首?”

  并列魁首,從前的校驗(yàn)中,也不是沒有過。是因?yàn)閮煞讲幌嗌舷聦?shí)在難分伯仲才不得已而為之。

  綿駒冷笑:“可姜梨分明就比姜幼瑤彈得好多了!”這是不肯的意思。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氣氛于是就僵持了起來。

  校考的考官遲遲不拿出個結(jié)果,漸漸地就被校驗(yàn)場上的眾人注意到了。

  “怎么回事?怎么還不宣榜?”

  “我方才看綿駒大師好像指了一下姜二小姐和姜三小姐,是不是難以抉擇?”

  “那倒也是,姜二小姐和姜三小姐平分秋色,不過我更喜歡姜三小姐,姜三小姐可真是漂亮!以往也都是姜三小姐得琴樂第一的。”

  “我倒是更喜歡姜二小姐,那可是《胡笳十八拍》,從未有人彈過的。”

  姜幼瑤見那頭遲遲不出結(jié)果,心里又漸漸升起一線希望。哪怕是并列魁首,都比姜梨勝過她要令人好受一些。

  “咱們總不能在這里呆到天黑吧?”綿駒有些不耐煩了:“總得拿出個說法。”

  “可現(xiàn)在也沒有旁的辦法了。”驚鴻仙子苦笑一聲。她和蕭德音是決計不肯讓步的,眼下看綿駒和師延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想法。

  進(jìn)退維谷。

  正在這時,突然有個聲音響起,帶著些懶散的深意,問道:“怎么,還沒結(jié)束么?”

  回頭一看,卻是一直在打盹的肅國公姬蘅,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含笑看著他們。

  即便是已為人婦的驚鴻仙子,瞧見姬蘅的笑容時也忍不住一時間晃神,回過神來后,才歉意的道:“眼下出了分歧……”

  綿駒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對姬蘅道:“國公爺,你醒了正好,我和小延延以為姜梨應(yīng)當(dāng)?shù)每祝勺雍褪捪壬J(rèn)為第一應(yīng)當(dāng)是姜幼瑤,咱們兩方誰也說服不了誰,既然你醒了,今兒你也是考官,你且來說說,你站在哪一邊?”

  驚鴻仙子簡直哭笑不得。

  綿駒找誰不好,偏偏要找這位肅國公。雖然不曉得為何肅國公也成為了琴樂一項的考官,但是今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位肅國公可是從上場開始就打盹,中途或許是醒了一兩次,但又很快心不在焉的瞇起眼睛。

  從評判第一位學(xué)生開始,姬蘅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仿佛今日他只是來游玩湊個熱鬧。所以四人心照不宣的,也沒有去煩惱他,四人就自顧自的決定了其他人的成績。便是真的讓姬蘅過來,他又不是琴師,又怎么懂琴呢?

  可是眼下,綿駒卻讓這位連眼皮子都懶得抬的肅國公來評定最后結(jié)果。說姜梨還是姜幼瑤得第一,驚鴻仙子甚至懷疑,肅國公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哪個是姜幼瑤,哪個是姜梨?連人的琴聲都沒有認(rèn)真聽就來評判,這不是瞎胡鬧嗎?

  最重要的是,肅國公的態(tài)度就是根本不屑于參與這些事,誰知道他會不會開金口,怕是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綿駒卻是目光炯炯的盯著姬蘅。

  姬蘅瞧著面前的一頁紅紙,目光停留在“姜梨”和“姜幼瑤”兩個木牌上,低聲道:“姜梨……”

  “對!聽到了沒有,肅國公大人很有眼光,已經(jīng)決定了是姜梨!”姬蘅樂得差點(diǎn)跳了起來。

  “綿駒先生稍安勿躁。”蕭德音淡淡道:“國公大人話還沒有說完。”

  蕭德音想著,肅國公對琴沒什么喜好,喜歡的是唱戲,今日也沒有認(rèn)真在聽,定然不會因?yàn)榍偎嚾ミx擇誰。但是肅國公的愛好,有一個是喜歡美人,姜幼瑤可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蕭德音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說起來,姜二小姐姜梨,也并不丑啊!

  她扭頭看向姜梨。

  姜梨正側(cè)頭在和身邊的柳絮說著什么,更襯得側(cè)影清秀絕倫,淺碧色的衣裙如春日,更勾勒出少女的窈窕和美好,似乎還能聞到她發(fā)間的芳香。

  姜幼瑤的確很美,但姜梨也一點(diǎn)不差!

  正想著,就見美貌的紅衣青年突然揚(yáng)唇一笑,手握著折扇,洋洋灑灑隨意指了一個方向,漫不經(jīng)心的道:“就她吧。”

  眾人連忙朝他指的方向一看!

  金絲折扇薄如蟬翼,合起來也只有窄窄一條,扇子指著的木牌,赫然只有兩個字。

  姜梨!

  姬蘅選擇的是姜梨。

  驚鴻仙子心下一松,不知為何,她竟覺得輕松了不少。拿了季淑然的銀子,她也的確幫了姜幼瑤,可是肅國公親自說話,這是她所控制不了的。而姜梨也名副其實(shí)。

  蕭德音卻仍然執(zhí)拗的道:“國公爺勿要戲耍,校考不是小事……”她的話全都咽在嗓子里,只因?yàn)榧м科沉怂谎邸?br>
  那一眼涼涼的,含著幾分譏誚,像是洞悉了她心底的秘密,讓她一瞬間如墜冰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綿駒當(dāng)機(jī)立斷,大筆一揮,就在紅榜的魁首處寫下姜梨的名字。

  塵埃落定!

  蕭德音眼睜睜的看著紅榜上姜梨獨(dú)占鰲頭,再無轉(zhuǎn)圜余地,肅國公姬蘅卻是輕笑一聲,站起身來,像是不準(zhǔn)備在這里呆下去,就要離席了。

  離席之前,眼神卻又似有似無的,往姜梨那頭飛了一眼。

  姜梨也正盯著姬蘅,還想著姬蘅的目的,冷不防姬蘅臨走時又看了她一眼,一時間更是怔然,就覺得這人還真的當(dāng)?shù)闷稹盁o常”二字,實(shí)在是不曉得在想什么。

  不過他這是準(zhǔn)備走了么?

  尚在愕然,綁著紅巾的小童已經(jīng)拿了寫好的紅榜,一個個的開始念榜。從后到前,柳絮得了中等,姜玉燕和姜玉娥更差一些,孟紅錦倒是得了第六。越往前,姜幼瑤就越緊張。

  她能不能得第一呢?

  紅巾小童念道她的名字:“姜幼瑤,次乙——”

  姜幼瑤只覺得腦子一懵,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幸而季淑然扶了她一把。待站穩(wěn)后,身上微微顫抖著,絕望的等著那小童說出最后一個名字,心里拼命吶喊者千萬不要。

  然后她注定要事與愿違。

  “一甲,姜梨!”

  干脆利落的兩個字,粉碎了姜幼瑤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像一把利劍直刺姜幼瑤的胸口。同時刺傷的,還有孟紅錦。

  孟紅錦搖著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似乎要分辨這一切究竟是做夢還是現(xiàn)實(shí),手上傳來清晰地痛感,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事實(shí)。

  加上上三門,姜梨一共拿了四個第一了。

  在這樣下去,自己的賭約就要輸了,就要在國子監(jiān)門口,淪為整個燕京城的笑柄,自己輸定了!

  一時間,孟紅錦的腦子里只有這個念頭。

  葉世杰遠(yuǎn)遠(yuǎn)地松了口氣,見姜梨得了魁首,他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拢B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聽到姜梨是一甲的時候,他嘴角邊的笑容。

  到底是勝了。

  在柳絮一迭聲的恭賀中,姜梨的笑容也是很溫和的,并不十分感到興奮。事實(shí)上,拿她的所學(xué)來參加明義堂的校考,是在欺負(fù)這些年輕的學(xué)生。不過,看著校驗(yàn)場上沸騰的人聲,姜梨心里也小小的高興了一下。

  這一戰(zhàn),她也算小小的揚(yáng)名了,以后的路走起來,會更加容易。

  姜梨又扭頭,想去看姬蘅,可只見到校驗(yàn)場門前紅衣的背影,漸漸隱沒在日光的余暉中。

  罷了,姜梨心想,或許是自己多心,肅國公與姜家并無瓜葛,又怎么會注意到自己一個小女子,無非就是恰好遇上,覺得新奇看了兩眼而已,就跟他看那些學(xué)了新戲本子的戲子一樣。

  想通了這一點(diǎn),姜梨就釋然了。

  柳絮激動地比自己得了一甲還要高興,道:“姜梨,你是第一,你可聽見了?”

  “我聽到了。”姜梨笑道。

  “你怎么瞧著一點(diǎn)兒也不激動?”柳絮有些狐疑,“難道你不高興?”

  “我怎么會不高興?”姜梨道:“不過是想到接下來還有御射兩項,心里覺得很是擔(dān)憂而已。”

  “對哦,”柳絮也想到了,“御射兩項,除了那些將門之家的女兒,咱們學(xué)堂里的姑娘們也大多勢弱。你……會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姜梨。若是從前,柳絮定然毫不猶豫的以為,姜梨肯定不會。可在經(jīng)過好幾次之后,柳絮也不曉得姜梨到底會不會了,姜梨總是一次次的出人意料,讓人懷疑她究竟有什么是不會的?比如上三門的書算禮,比如會辨別真畫和贗品,又比如能彈出所有人都沒用彈過的《胡笳十八拍》。

  姜梨含含糊糊的答道:“會一點(diǎn)。”

  即便只是“會一點(diǎn)”,柳絮也被這個回答震住了,險些驚叫出聲“你果然也會”這樣的話。

  “好了,”姜梨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只是為了應(yīng)付校考而已,大約今日是運(yùn)氣好,不知御射兩項上有沒有這樣的好運(yùn)氣。”她與柳絮一邊說,一邊往姜家的位置走。

  姜元柏看見小女兒姜幼瑤滿臉失落的模樣,心里正不是滋味,就看見自己的大女兒往這邊走來,表情就復(fù)雜起來。姜梨背放在庵堂八年,無人教她也能出落成這般,這似乎說明了姜梨本身比姜幼瑤還要聰慧,可這樣聰慧的女兒就這么被耽誤了。

  一方面姜元柏為自己對姜梨多年的不作為感到愧疚,另一方面卻又無法忘記八年前姜梨對季淑然犯下的錯。雖然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傷害已經(jīng)造成,用什么辦法彌補(bǔ)都會有裂痕,對姜梨來說是這樣,對他自己來說也是這樣。

  姜梨忽略了姜元柏復(fù)雜的目光,迎上了盧氏熱絡(luò)的笑意,盧氏道:“梨丫頭真是好樣的,這才進(jìn)明義堂沒幾天呢,就又得了魁首。我瞧著,明義堂這么多年來,梨丫頭是最厲害的,旁人都沒能做到的事,梨丫頭你卻一下就做到了。”

  夸獎姜梨,卻也是不動聲色的又踩了姜幼瑤一腳。說姜梨能做到的事,姜幼瑤卻沒有做到,姜幼瑤比不上姜梨。

  姜幼瑤聞言,心中更恨,面色卻更加委屈失落,看上去分外可憐。

  姜元柏清咳兩聲,又不忍心小女兒心里難過,就道:“幼瑤也不錯。”

  季淑然反而還道:“幼瑤還是年幼了些,不如梨兒精煉。梨兒今日真是讓咱們大家大開眼界,”她笑著看向姜梨:“日后幼瑤得多跟梨兒學(xué)學(xué)才是。”

  這大度的模樣真是讓姜梨嘆為觀止,想著季淑然也真是個能屈能伸的性子。不過讓她指點(diǎn)姜幼瑤,且不說她自己愿不愿意,只怕姜幼瑤也不愿。況且姜梨可不覺得,姜幼瑤會覺得自己勝過驚鴻仙子。

  面上還是要做的好看的,姜梨就笑著回道:“都是母親教的好。”

  姜玉娥在一邊看著,內(nèi)心哂笑,這會兒做上慈下孝,誰知道是不是各懷鬼胎。季淑然會做戲,姜梨也會做戲,姜玉娥心里漸漸開始防備起姜梨。

  “明日還有御射兩項。”姜老夫人道:“梨丫頭,你可會?”

  御射兩項,本是御馬和射箭,今年的校考,將這兩項合并在一起,即是在御馬途中射箭,也相當(dāng)于騎射。這是因?yàn)榍靶┠陽|突入侵,東突人來自草原,擅長騎射術(shù),軍中便開始操練騎射軍隊。明義堂便也效仿軍中,讓女子們將御馬和射箭放在一起,借騎射術(shù)同時考驗(yàn)兩項,也算事半功倍。

  “會一點(diǎn)。”姜梨道。

  姜幼瑤和姜玉娥心中同時“咯噔”一下,看向姜梨,她怎么能連這個都會?

  難道青城山里還有一個明義堂,連御射都一并教了嗎?

  姜元柏也很詫異,問:“你從哪里習(xí)得?”

  “庵堂里曾經(jīng)有香客捐過馬匹,我喂馬的時候好奇,爬上去偷偷騎過,那馬性情溫順,并不難以駕馭。”姜梨道:“至于箭術(shù),我和桐兒曾經(jīng)在樹林里拿樹枝做了弓箭,打鳥來吃填飽肚子。”

  桐兒心里有些疑惑,她怎么不曉得這些事?不過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附和姜梨的說法,一本正經(jīng)的跟著主子面不改色的扯謊。

  這話聽在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耳中又是一番滋味,喂馬、打鳥、填飽肚子,不曉得的,還以為是生活在鄉(xiāng)下的貧苦人家,哪里想得到是首輔家的小姐,這些年,不曉得姜梨過去的日子有多苦。

  姜元柏是個耳根子軟、心也軟的人,尤其是在對自己的家人面前,當(dāng)即就對自己當(dāng)初的做法后悔極了。

  季淑然卻心中暗恨,姜梨竟敢當(dāng)著自己的面叫屈,年紀(jì)輕輕的,竟恁有手段,再不找個辦法制止住她,那還了得?不曉得在姜府里日后要給自己添多少麻煩。

  姜梨不能留了,季淑然心想,普通的法子也不行。

  正當(dāng)季淑然心里這般想著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偶然一瞥,卻微微一怔。

  不遠(yuǎn)處,孟紅錦站在人群里,正直直的盯著姜梨,雖然很短暫也很模糊,但目光里的陰沉和盤算,卻沒有錯過季淑然的眼睛。

  季淑然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恍然,心下一定,立刻輕松起來。她笑著看向姜梨,方才的陰霾瞬間一掃而光,甚至還順著姜元柏的心意道:“梨丫頭過去這些年真是受苦了,如今你既然回家,那些日子都過去了,今后只會越來越好。”

  姜元柏很是滿意季淑然如此體貼,姜梨卻在聽到這番話后,心里立刻警惕起來。

  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季淑然好像突然就輕松起來了。

  是什么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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