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木棉走水事件,葉千玲提高了警惕,整個葉府倒都老實了。?
惶惶數日,再也沒了動靜。
是夜,焰王府,驚蟄殿……
一抹黑色身影,從半開的窗戶躍入。
進了房間,黑影頓時跪倒在地,拱手恭恭敬敬道,“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將葉府和軟禁簡天弒的廢王府守了數日,在城內城外也地毯式搜查了三次,卻始終沒有發現戴望的蹤影!”
榻上的簡洵夜慵懶的抬了抬眼皮,目光卻不減精銳。
自從上次木棉院庫房走水,他已派人暗中調查多日,卻連戴望的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這戴望,真的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戴望在暗,他們在明,戴望一日不除,葉千玲的木棉院便一日不得真正的安寧,葉千玲不得安寧,讓他如何安眠啊?
簡洵夜眸中迸射出一道寒光,“簡天弒被軟禁,劉氏有孕,戴望若有三分衷心,肯定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劉氏身邊,你們給本王盯緊了!”
“是!”黑衣人鏗鏘有力的應道。
戴望沒有找到,簡洵夜終究還是不放心,每晚都歇息在木棉院,說是歇息,實際上很少合眼,基本算是貼身保護葉千玲的安全。
葉千玲也嗔怪他小心太甚,屢屢讓他不用管自己,只說自己能照顧自己。
可簡洵夜始終是不放心,無法將木棉院置之不顧。
但簡洵夜畢竟是個王爺啊!總不能置朝堂之事不顧,整日跟在葉千玲身后守護她。只要不在她身邊,簡洵夜就提著心。
因此,這個戴望,必須揪出來!
待黑衣人離去,簡洵夜沉聲道,“備馬,去葉府!”
相比簡洵夜的惴惴不安,葉千玲卻極看得開,縱使戴望是個武功極強的,難不成還能光天化日干出殺人的勾當?
只要他敢來,葉千玲就叫他嘗嘗甕中捉鱉的滋味!
此時,葉千玲并幾個丫頭,在院兒里的梧桐樹旁備下了幾盤棋,主仆無分正玩得開心。
連贏幾把之后,葉千玲有些乏了,笑道,“又贏了~不玩了不玩了,本小姐我要回去休息啦。”
“小姐!你怎么贏了就要跑啊!沒有這么玩兒的!”瑩朱嗔怪道。
她剛在葉千玲的指導下學會了下棋,棋子兒還沒焐熱呢,葉千玲就要跑了,自然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你的小姐是老姑娘啦,得早點兒睡覺啊。”葉千玲嘻嘻一笑,“改日,改日本小姐再陪你練棋,再不行,那些小丫頭子,隨便你挑著玩。”
饒是這么說,木棉院里的人這幾日都被走水的事兒弄得人心惶惶的,難得大家一塊兒玩樂一番,都不想讓葉千玲走,“小姐自己勾得大家玩心起來了,這會兒丟下咱們可不行!”
說著,都圍過來,將葉千玲圍在中央,嬉嬉笑笑,釵環佩響,香風陣陣,端的是一副閨閣好景象,葉千玲的困勁兒被丫鬟們揉走了,也跟著笑起來,“好啊好啊,這可是你們找敗子兒吃的,等會兒輸了,可別給我大哭小叫的!”
“大小姐,咱們可都是你調教出來的人,還能輸不起一盤棋?大小姐,這么說,莫不是怕當師父的叫徒弟贏了去?快來快來!”
“喲呵,你們這群小蹄子,還會用激將法了?果然是木棉院的人!來來來,誰怕誰,不是小姐我吹牛,你們這些丫頭啊,再把天上的九天玄女并地下的土地爺爺都喊來,都不是我的對手!”葉千玲被激起了斗志,擼起了袖子,親手重擺棋盤。
哪知道曼羅就在這時急急地走來,對著葉千玲一陣耳語。
葉千玲聽了,手上的動作便慢了下來。
寶珠捂著嘴呵呵一笑,“看來今兒個沒法廝殺個你死我活啦!七殿下來啦!咱們幾個就別霸著大姐姐不讓走了,否則七殿下抱不到美人,怪罪下來,你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七殿下敢是有順風耳千里眼,知道大小姐落難,趕過來救妻了。哼,要不是看在七殿下的份兒上,大小姐你今兒個可逃不掉!”瑩朱一聽,故意掐著腰笑道。
“你這個死丫頭!白疼你了,都學會打趣我了。”葉千玲點了下瑩朱光潔的額頭,簡洵夜每晚來打卡,院子里的奴才奴婢們都習以為常了,葉千玲畢竟端著小姐架子,卻還有點兒放不開。
“大姐姐要是不想讓七殿下來,寶珠明個兒就去告訴他!”寶珠調皮的躲在趙云雷身后,臉上堆滿了笑。
趙云雷是個老實的,護著寶珠,“王妃,王爺怕是有事要說,還是快些去見王爺吧。”
“得得得,趙云雷,你這娘子還沒娶進門呢,就知道護著啦?”葉千玲打趣道。
這倆人一唱一和,還真是跟普小兩口兒似的呢!
寶珠和趙云雷霎時間都紅了臉,趙云雷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寶珠跺了跺腳,一個勁兒將他往外推搡,“大姐姐要走就趕緊走,我陪著瑩朱來一盤,福兒給咱們做裁判,沒你老人家,我們也玩得起來!”
葉千玲笑指著寶珠搖頭,尋思著該找個時間跟葉修遠提一提寶珠和趙云雷的事兒。
甫一進門,就見簡洵夜一身黑色云袍,袖端為薰貂,間以五色云,腰間束著的上好的玉佩。
他背對著自己,可謂是風姿綽約。
“娘子~”聽見身后動靜,簡洵夜立刻回頭,真真是驚才風逸,顏如宋玉!
葉千玲看著這張絕美得不像話的容顏,不由心里暗道:這臭小子,又長帥了!
簡洵夜湊了過來,“娘子~~你在想什么?”
葉千玲臉色微微泛紅,干咳一聲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伸手拎住簡洵夜的衣領,“
“連朝服都沒換,就來了木棉院,定是有要緊事兒。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簡洵夜臉上的表情微變,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有戴望的下落,我都懷疑這孫子是不是找了個狗洞鉆進去了?本王派了幾百精兵,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打探不到!”
葉千玲聽了,也不由暗暗皺眉,難道戴望真的會鉆墻打洞不成?
這家伙真沉得住氣!
“趙云雷,曼羅、鳶尾,戴望武功極高,你們三個一定要越發仔細的看好木棉院!護王妃周全!”
簡洵夜高聲吩咐道——人抓不到,只能防患于未然了。
“是!王爺放心,屬下自當將誓死捍衛王妃的安全!”
簡洵夜擔心的握著葉千玲的手,“娘子,我不在時可就只能把你托付給他們三個了。”
簡洵夜黑眸微動,眼中情緒三分怒意,其余七分都是對自己的緊張……
叫萬千柔然軍聞風喪膽的焰王殿下,這會兒為了自己卻流露出這么慌張的神色,葉千玲不禁動容,“我這木棉院才巴掌大的地方,趙云雷和曼羅姐弟從前是守疆護土的人才,有他們在,還能護不好我這木棉院嗎,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話雖這么說,可簡洵夜卻并不這么想,趙云雷和曼羅姐弟確實都是高手,可那戴望武功更高,不止武功高,他還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這些擔心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說給葉千玲聽,否則,只會增加她的擔憂……
簡洵夜笑了笑,,“不管如何,若是你損失了一根頭發絲,他們也就不必來見本王了!”
他知道三人會護她周全,可還是免不了再三提點。畢竟,葉千玲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王爺放心,屬下定竭盡所能!”趙云雷何嘗不知道自家王爺的心思,又一次答道。
,簡洵夜這才擺擺手,“退下吧,本王與王妃有話要說。”
三人走后,屋內燃燒著裊裊熏香,葉千玲收回落在門口的幽幽目光,“他們都是你忠心耿耿的手下,為什么要這么兇?”
“娘子~為夫這是擔心你!”簡洵夜撒嬌道。
他可是下了朝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葉府了,娘子的事,一刻都耽誤不得!
可葉千玲卻好似對自己并無所謂,這會兒還為了那三個數落自己,簡洵夜委屈巴巴。
怎么感覺自己的寵愛已經被他們瓜分光啦?
葉千玲如何不知簡洵夜是擔心自己,,她哼了哼,不愿承認自己是怕簡洵夜因為戴望的事兒太過緊張,幽幽說道,“你今天去宮里了?怎么不換身衣服再來?”
“還不是想娘子想的換衣服的時間都沒了~”簡洵夜拽著葉千玲的胳膊說道,只有在葉千玲面前,他才會乖巧的像個孩子。
葉千玲很是受用,“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還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娘們兒……
簡洵夜見葉千玲一心想著正事兒,便收斂起來玩世不恭的態度,“好嘛,娘子,今日父皇叫我們幾個兄弟參加宮宴,你也知道,宴會上最不缺碎嘴子的人,今日,這些碎嘴子,倒是說了一件趣聞。”
“趣聞?說來聽聽。”
“都說皇后的侄子獨孤劍年輕有為,在巴蜀治水有功,很是得當地百姓愛戴,父皇聽了,便當著皇后的面下旨,多有賞賜。”
“皇后的侄子?”葉千玲疑惑道。
簡洵夜巴著葉千玲就要往她的懷里鉆,卻被葉千玲一巴掌拍掉了,“說正事,別趁機吃老娘豆腐~~”
簡洵夜見自己的小動作被葉千玲識破,委屈著小臉道,“獨孤家歷代輝煌,只是近年才漸漸沒落,眼下看來,獨孤家竟是有有要復起雄風的趨勢……”
隨著簡洵夜的分析,葉千玲無奈的點頭。
這古代人民的智慧還真是無窮無盡啊,盡想著怎么爭寵了。
葉千玲按了按眉心,無奈道,“二哥那邊剛被囚禁,皇后一脈就開始顯山露水,皇后兒子都沒了,還想掀起什么浪花啊?”
“娘子有所不知,自古子憑母貴,母憑子貴,都是相依相偎的。大哥雖然病逝,皇后手里卻并不是就沒有牌了,六弟捏在她的手里,便是她的棋子。”
“啊呀,朝堂上這些紛爭真是太復雜了!我才懶得關心他們呢,明天早上還得去膳房用膳,今晚早點睡!”葉千玲打了個哈欠,就要往被窩鉆。
“娘子,一起睡啊~”簡洵夜見她著實不感興趣,便也打住了話頭。
砰~~~
“跟你的地板一起睡去!”
“……”
簡洵夜胸膛上狠狠挨了一拳頭,胸悶氣短的趴在榻上,“娘子,你好狠的心!”
“再啰嗦,地板也不給你了!出去睡房頂去!”葉千玲威脅道。
好狠的娘們兒!
地板還是比房頂要溫馨得多的,簡洵夜立刻乖巧的抱著被褥直挺挺的躺在了地板上……
葉千玲合上眼,腦子里卻是戴望的身影。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
她明日還得去膳房用膳,順便盯著劉氏,就不信她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浪花來!
天微光,宮里卻傳出來新的消息。
四皇子簡擎宇已于昨夜宮宴之后,到養心殿與武皇密談,要求提前迎娶李期。
既然圣旨都已經下過了,武皇自然也樂得給兒子這個面子,便應允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葉千玲,而是將來同樣也要嫁到蕖王府的葉黛玲。
芙蓉院……
得了消息之后葉黛玲的臉色變陰冷得如同寒風過境,冰清和丹彤跪在地上,不發一言。
砰!
一盞滾燙的茶穩穩地潑在了冰清身上,燙的她頓時哀嚎一聲。
“喊什么喊?晦氣!”葉黛玲懊惱的將桌上的胭脂水粉全都給掀翻在地,抬腳就要走,冰清胳膊被燙紅了一大塊,默默地跪在地上垂淚,話都不敢說。
丹彤機靈,知道這時候雖然危險,卻也是最容易得到主子信任的時候,連忙跟了上去,“二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沖動啊!”
“我去花園里散散心,誰說我沖動了?”葉黛玲狠狠地剜了一眼丹彤。就算她真的沖動得想做什么,她也不敢啊!
明知道四皇子一定是和李勝達成了共識才會娶那頭肥豬,可葉黛玲心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么那頭豬能做正妃,而我葉黛玲美艷如花、嬌艷欲滴卻只能做個側妃?!
她不甘心,不甘心吶!
花園內微風習習,葉黛玲不知不覺的就走向了荷花池,一汪池水碧波蕩漾,幾片殘荷漂在水面上。
大好風光,卻并沒有讓葉黛玲心情好起來,她越發的煩躁了!
恰逢一群不知死活的錦鯉游了過來,聚到葉黛玲腳邊的池水之下,全都張著嘴朝葉黛玲乞食,葉黛玲抓起假山上的石子,狠狠地砸進了魚塘里,撲通一聲,石子落入魚塘,頓時激起陣陣漣漪,魚群四散逃竄。
“連你們也欺負我?”
葉黛玲氣惱的將手中的石子全都丟了出去,也難解心頭之恨!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二姐姐在這喂魚呀?只是旁人喂魚用的都是魚糧,怎生二姐姐偏要用石子呢,莫不是二姐姐想扔的不是魚,其實是人吧……”
身后傳來葉瓊玲爽朗的笑聲,葉黛玲驚得轉身,看到葉瓊玲得意的樣子,氣的指甲都陷進了手心里,這些個姐妹,一個個的就會看她笑話!
葉黛玲正欲以姐姐的身份教訓一下葉瓊玲,卻見葉瓊玲身后又走出兩個人,卻是寶珠和那個該死的葉千玲!
三個人都悠悠的看著自己,尤其是葉千玲,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