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洵夜看著金孝恩的眼神,如霜如雪,冷不堪言,直看得金孝恩整個人都冷了。
那眼神在告訴金孝恩,葉千玲給了你面子,先給你行禮了,你今兒不把這個禮還回來,那就沒完了!
雖然簡洵夜一直也不怎么甩金孝恩,可是礙著姑表關(guān)系,倒也還算客氣,金孝恩是從未見過簡洵夜這種眼神的。
這是歷經(jīng)沙場萬千殺戮之后沉淀下來的冷漠與傲然,金孝恩不止沒有在簡洵夜的眼里看到過這種眼神,她長這么大,就沒有見過這么可怕的眼神!
金孝恩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終于咬了咬牙對著葉千玲福了福。
簡洵夜卻不依不饒,“你是啞了嗎,連個稱呼都沒有,知道你是對著你表嫂行禮呢,還是對著后面的大樹行禮呢!”
金孝恩輕咬嘴唇,兩頰抽動,不肯說話。
這怎么稱呼葉千玲呢?
喊“表嫂”?那豈不是成了哈巴狗,人家怎么教,自己就怎么做?
喊“王妃”?那她是更不甘心的!
囁嚅半天,終于擠出了三個字,“表嫂好!”
說完,就一路跑著走了。
簡洵夜還準備拉她回來,卻被葉千玲喝住了,“算了,經(jīng)過這一次,她肯定也長記性了,至少以后不會這么對我了。”
“原來你是這個心思,怪不得你今兒個不依不饒的,往日里你總是愿意省事的。”
“不惹事,也不怕事。這才是我葉千玲的作風,好嗎!”
“我不是派轎子卻接你了嗎,你怎么還在這里步行?”簡洵夜問道。
“你還是不要太過鋪張了,這樣容易給我拉仇恨。”
簡洵夜擁住葉千玲,一臉不在乎的說道,“我就給你拉仇恨怎么了!這仇恨拉的一點點,確實容易遭到嫉妒和打擊,拉到一定程度,別人只有仰視的份兒,誰還敢動你?”
葉千玲掙脫開,“你快別說了,我心里憋著事兒呢!”
“什么事兒?給為夫說說,為夫替你解憂。”
“你還真不好出面。”
“到底是什么事?”
葉千玲便把中午在公主殿遇到五皇子的事說了一遍。
“五哥,對你冷淡戒備?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平時見誰都笑瞇瞇的,跟誰都自來熟,他還那么喜歡你,怎么會對你這樣呢?一定是你自己多想了。”
“才不是呢!連公主殿下都看出來了。”葉千玲噘著嘴,沮喪的說道。
簡洵夜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由皺起眉頭,“那是為何?”
“我想了許久,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貨出問題了,給他帶來了生意上的損失。他礙著你和我舅舅的關(guān)系,不好直接跟我說,因此才會有了芥蒂。”
“貨不都是小呂和月娘掌著的嗎?怎么會出問題啊?”簡洵夜發(fā)出了和葉千玲一樣的疑慮。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著急出去看一看。”
“窯廠和繡紡隔得遠,又都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天色也晚了,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我陪你去吧。”
葉千玲聽了,很興奮,“真的?你最近不是都很忙嗎?”
“我再忙,娘子的事業(yè)也很重要啊!”簡洵夜寵溺的看著葉千玲。
葉千玲點了點簡洵夜的唇瓣,“你少給我油嘴滑舌。既然你陪我,那我們就快出發(fā)吧!”
兩人到馬廄牽了馬,便往窯廠趕去。
因為最后一批貨還沒交貨,小呂還帶著匠人們在趕工,見到葉千玲日暮而來,又是驚訝,又是高興,“大小姐,你怎么來了?”
葉千玲知道小呂不是藏奸之人,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直截了當?shù)恼f道,“貨物好像出了點問題,我來抽檢一下。”
“出了問題?每一個出窯廠的盒具我都親自檢查了呀!”小呂一臉驚訝,同時臉上也現(xiàn)出了自責,“我這就帶你去里面抽檢。”
葉千玲點頭,和簡洵夜一同跟著小呂往燒琺瑯的鍋爐里走去,一路檢查出來,小呂的貨物,品質(zhì)不止沒有問題,做了這么久,甚至比剛開始還更精致了,技術(shù)和花樣都大有長進。
“問題不在這里,難道是繡紡?”葉千玲皺眉,“月娘呢?”
“月娘也在繡紡呢,趕最后一批貨呢!”
繡紡離窯廠足足還有十里路,三人又頂著月光,乘著馬往繡紡趕去。
到了繡紡,果見里面燈火通明的,月娘帶領(lǐng)著一群繡娘正在加班加點,月娘自己,甚至也坐在一個繡架前干活呢。
見到丈夫和葉千玲簡洵夜都來了,連忙站了起來,“大小姐,王爺?你們怎么來了?”
說著就要行禮,葉千玲連忙扶住了她,“跟我還客氣什么?”
恍惚間突見月娘行動遲緩,腰身也粗了很多。
她跟了小月也快有一年了,原本羸弱的身子養(yǎng)過來了,臉頰也飽滿了很多,又白又嫩的,竟也是個美人。
只是現(xiàn)在,白嫩的鼻梁兩旁,星星點點布著一些斑點。
葉千玲愣了愣,“月姐,你……”
月娘羞赧一笑,走到小呂身邊,小呂才道,“是呢,月娘有了。”
葉千玲一下子也不著急查貨了,開心的摟住了月娘,“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那該死的邱家!根本就是她家兒子不行,還賴你!”
小呂只是樂呵呵的笑,“月娘是良善之人,老天自然不會那么對她。”
月娘臉上的笑意卻隱下幾分,并不答話。
葉千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月娘是二嫁女,本就有些忌諱的,自己現(xiàn)在提起她和前夫家的過往,她不高興也是有的。
連忙摸著月娘的肚子,改口道,“寶貝兒,能聽到姨姨給你說話嗎?你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姨姨給你準備什么見面禮好呢?”
月娘這才笑了,“才三個月呢,你也太過著急了。”
“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之間,你也去過葉府給我交貨啊,怎么都沒有跟我提過?”葉千玲有些奇怪。
月娘撇了撇嘴,“我身子不好,月事也不是很穩(wěn)定,一直不敢確定呢,這不,剛確定了,準備去告訴你,你就自己來了。”
葉千玲也知道月娘以前確實吃了很多苦,身體都被掏空了,養(yǎng)過來也不容易,便也信了,“不過你還是太見外了,你早些告訴我,我還能替你尋兩個好大夫,給你調(diào)理著呢!啊呀呀,你真是胡鬧,懷著孩子,還在這里親自干活!交給下面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