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月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翻了翻臺歷,眨巴眨巴眼睛,又扭頭看著我:“快放寒假了吧?”
“是的!”我說。
“嗯”柳月點點頭:“江峰,我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什么想法?”我問柳月。
柳月說:“我我想去石屋村去看看,到你戰斗了一年的扶貧村去看看,去看看那里的鄉親,去看看那里的孩子們還有,去看看你曾經走過的足跡”
“好啊,可以啊!”我說:“不過,我哪里有什么足跡啊,去看看鄉親們和孩子們就好了!”
“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做個向導!”柳月看著我。
“當然沒問題,我也想回去看看呢!”我說。
“好——那就這么定了!”柳月眼睛發亮,一拍手掌:“不過,去的話不能空手,我聯系一家企業,弄點贊助,到時候去村里,給鄉親們帶點年貨過去,還有,我想,再聯系一家單位,出車將孩子們接到城里來,逛逛,玩玩,見識見識城市的風景,等于是給孩子們送個新年的禮物”
“你這主意太好了”我很贊同:“這樣吧,咱倆分工,給老鄉的年貨你聯系,接待孩子的企業,我聯系,到時候,把孩子們接到城里來,玩上幾天,他們一定都很開心呢”
“行,那好,就這么先定下來,等孩子們一放寒假,咱們就去!”柳月高興地說。
我也很高興。我很期待著帶柳月去我曾經思念了她一年的石屋村去走走,去看看,去我經常坐的那塊大石頭上坐坐。
“江主任,你這好事可做大了,不僅僅是你,連我都受了你的影響和帶動,跟著你學做好事了,真的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哦”柳月笑呵呵地說。
“別這么說哦,我可受不了夸獎的,我會驕傲的!”我咧嘴笑著,能得到柳月的贊賞,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柳月的笑容讓我暫時忘卻了今天南江之行的不快。
“你今天去南江了?”柳月突然問我。
“哦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說。
“廢話,我打你辦公室電話,陳靜說你出差了,去南江了!”柳月說:“此去南江,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采訪去了?還是打著工作的名義辦私事去了?”
“唔”我一時不好回答。
“你唔什么?說啊?”柳月看著我。
“唔”我還是說不出。
“就知道唔——”柳月忍不住笑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一定去辦私事了,辦公事,去采訪,怎么會這么快呢?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嗎?”
“沒沒有家里沒什么事!”我忙回答。
“哦你回家看了嗎?”柳月又問。
“回了!”
“家里老人都還好嗎?”
“好,很好!”我說。
“哦那么說,你這私事就不是家里的事情啦”柳月笑起來:“是不是找那宋大官人喝酒耍去了?”
“嗯是的,是的”我說:“我在城里呆久了,悶得慌,就想出去散散心,就去找宋明正玩了,順便又回家看了看”
“難得啊,江大少,寒冬季節,冰封千里,大雪覆蓋,你竟然有閑心出去散心”柳月用審視地目光看著我:“我說,看來你是很悶得慌了,這個天氣出去踏雪,為什么這么悶呢?”
“嗯這個這個不好說!”
“是不好說呢還是不愿意說呢?”
“不好說。 蔽倚睦镉行﹣y了方寸。
“咯咯”柳月笑起來:“做賊心虛我看你啊,是做賊心虛,去南江,一定不是單純找宋明正散心的,我看你啊,一定是有事才去的,一定不是干好事的!”
我忙說:“錯,錯,錯,我沒干壞事,我是做好事的!”
“好事還不敢說?說,做什么好事的?”柳月笑看我。
“唔”
“你又唔了?說呀!”
“唔這個這個好事沒做成啊”我嘆了口氣,心里很沮喪。
“呵呵看你這傻樣”柳月開心地笑著。
此刻,柳月越開心,我心里就越難受。
我回味起宋明正今天說的話,既然決定權不在宋明正手里,那么,我就必須去找王巧玲,我必須要讓王巧玲改變主意,不到最后時刻,我決不能放棄。
但是,我有多大把握能改變王巧玲,我心里也沒底。
我還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來。
一會,柳月站起來:“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下班了,俺要去機關幼兒園接俺閨女了你也該回家了”
我站起來:“怎么你去接呢?不是有小紅嗎?”
“今兒個俺沒出差,有空閑啊,就去接啦小紅在家里做飯的,雪地結冰還沒化,路上打滑,我不放心,還是我親自接吧”柳月說。
“哦”我點點頭,邊和柳月一起往外走,又問柳月:“對了,建國兄的個人問題,怎么樣了?”
“這個事情啊,我也跟他問過,說過,他不著急呢,說等遇到合適的再說,不讓我靠心,倒是他說我”柳月突然住了口。
“說你什么?”我問柳月。
“沒什么!”柳月莞爾一笑。
“說,是什么?”我繼續追問。
“呵呵好吧,告訴你,建國說我倒是要抓緊”
“抓緊什么?”
“抓緊給妮妮找個爸爸”柳月終于說出來,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
我的心一沉,抿了抿嘴唇。
“可是不過我沒有這個想法的”柳月急忙說,眼神巴巴地看著我,好像怕我會生氣的樣子。
我的心一松,卻又一酸。
柳月難道是要想向我表明什么嗎?
“其實你你應該有這個想法的”我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我我不我不應該有這個想法的”柳月的聲音同樣很艱難:“我我也不想有這個想法了我寧愿就帶著妮妮這么生活下去和妮妮在一起,我很幸福,很開心,很快樂”
“不——你你必須得給妮妮找個爸爸,妮妮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我無力地說道。
柳月緊緊咬了咬嘴唇,然后瞥了我一眼:“謝謝你,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數,我早就說過,在生活方面,在情感方面,我是個理想主義者,我絕不會再去勉強自己,絕不會去將就,去遷就,去委屈自己,這一點,誰也無法讓我動搖,我有我自己的路”
說著,柳月快步轉身離去。
看著蒼茫暮色里寒風中漸漸遠去的柳月柔弱而堅毅的身軀和背影,我的心陣陣酸楚。
我的心又郁郁起來,悶悶地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晴兒做好了飯菜,我們直接吃飯。
晴兒看我的臉色不大好,怯怯地問我:“峰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抬頭問晴兒。
“我看你臉色怎么不大好。渴遣皇菃挝焕镉惺裁床豁樞牡氖虑槟兀俊鼻鐑簡枴
“木有!”我說。
“那是怎么回事?”晴兒說。
“沒怎么回事,我今天很忙,有點累吧!”我說。
“哦那吃完飯,你洗個熱水澡,放松一下,我給你按摩按摩,好好休息!”晴兒心疼地說。
“嗯”我默默吃著飯,卻滿腹心事。
吃過飯,我洗了澡,穿著睡衣躺在沙發上,晴兒坐在旁邊給我揉捏身體。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晴兒的輕柔按摩。
“峰哥,今天上班后,大家都在議論那天車禍的事情呢,”晴兒說:“聽他們說,那天你和老三救的那個女的,原來是市中區歐陽副區長的親妹妹啊,這下可好,市糾風辦的車撞了副區長的妹妹”
“哦”我沒睜開眼,說:“你還聽說什么了?”
“還聽說一個很慘的事情呢,”晴兒說:“那副區長的妹妹是市教育局上班的,結婚不到半年,懷了身孕,3個月了,被這么一撞,流產了而且,聽說那女的現在還昏迷不醒,還在重癥監護室,還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呢,聽說很可能要是植物人,就是救過來了,也會留下后遺癥的”
“啊——”我大吃一驚,一下子睜開眼坐起來:“真的?懷孕了?流產了?”
“是啊,太慘了!”晴兒說:“這個該死的駕駛員,怎么就不能小心開車呢?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么毀在了他的手里,太可憐了聽說因為馬路結冰路滑,這種撞死人的交通事故那天發生了2起呢,這樣的情況,聽同事們說只要不是蓄意不是醉酒不是無照駕駛,駕駛員也不會負刑事責任的,那糾風辦的駕駛員是工人身份,頂多被開除,市糾風辦那邊說要多給錢賠償的唉,人沒了,錢再多有什么用。俊
我的大腦有些發懵,心里劇烈不安動蕩起來。
難道有權有勢的人犯了法,真的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這世道難道真的是暗無天日了?我知道,那駕駛員一定不是白頂替的,即使被開除,憑季主任的關系,再重新找個更好的單位安排上崗,輕而易舉。
可是,那無辜的女人呢?那女人肚子里還沒有成型的生命呢?
我的良心被狠狠地嚙咬著,撕扯著
“怎么了?峰哥!”晴兒看著我愣愣的眼神,問我。
我醒悟過來,看著晴兒:“沒什么”
我重新躺下,晴兒繼續給我在身上揉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