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不過是一魄
那眼神，往夸張的說，真的一眼萬年，看得我當即就呆了……
也只能這樣看著他，火之車的小鬼各種糾結，他知道自己呆在這里不合適，但如果貿然走了，似乎也不大合適……
“滾吧。”直至聽到這一句話，它才如釋重負地一溜煙兒地駕著自己的板板車走了，還不放心地配了個不是，“三殿下，你答應過我，我不要這個女娃娃的性命，你可不能去冥王那里檢舉揭發，我怕……我怕他老人家能把我的筋扒了。”
“嗯。”乾元應了一聲，就算應了……
但由始至終，他一雙眼睛還是死死地停在的我身上，看了好久，才悠悠地嘆了口氣，“你呀，還真是本事，稍不注意的，又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
他想說，他拿我沒有轍.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郎情妾意，但不用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吧。”織夢不知道什么時候趕到了，她本是心急如焚地趕過來，對我的情況也非常擔心，但在看到乾元后，那些擔心徹底煙消云散了。
她了解乾元，知道他無論如何，都會護我一個周全！
乾元收了關切的表情，“我讓你照顧好小秋，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
他很生氣，不出意外的話，能在下一刻和織夢干上。
我當然不希望他們兩內戰，于是連忙出面調停，“你們都少說兩句，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什么事情都沒有，對了，火之車剛才不是說你受傷了嗎？乾元，你要不要回地府修養修養？”
雖然我想要把他支走是真的，但關心他也是真的。畢竟之前他幾次受傷，模樣都非常兇險。
還有他的身上，那一個挨著一個的傷口，都看得我觸目驚心。
他眉頭緊皺，似乎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不過織夢眼睛厲害，知道其中的條條款款，便悠悠地開口說，“你別理他，他鬼一直都在地府沒有出來，你眼前所見的，不過是他藏在你身體上的一魄，會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聲出來。”
啊？
驚愕之余我吸了吸鼻子，確如織夢所說，因為只是乾元身上的一魄，所以鬼氣比平時淡了很多。我之前只覺得奇怪，但這恰好印證了織夢剛才的話，她，是對的。
乾元皺眉，雖然不滿，但到底沒有反駁織夢，便是坐實了她剛才的話。
“所以，你就算把小秋交給我，也到底不放心，必須要一直跟著她，確保她無虞。”織夢將手攤開，很是無奈地扶住自己的額頭，繼續往下說。“我怎么覺得又被你灑了一大泡的狗糧呢。難怪火之車說你當時會疼得昏過去，那刑法本就不堪，你三魂七魄完全尚且疼得撕心裂肺，這少了一魂如何受得了……”
“我敬你是條漢子。”織夢說完，沖著乾元豎起大拇指。
“你也給我少說兩句！”乾元一把將織夢捉了過去，想就這事情好好教訓一下織夢，讓她知道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可以說……
但是已經晚了，因為織夢剛才的話，逼得我一雙眼睛通紅通紅，剛才都沒有哭，可現在眼淚嘩嘩直落。
不是委屈，是心疼，我心疼乾元。
“好好的，怎么哭了？”我一哭，織夢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哭什么，我和他不都來了嗎？等會我讓食夢獸穩穩你身上的味道，然后我們順著味道去把那一火車皮的厲鬼都找到，我挨著一個一個地收拾，只保證他們都沒有脾氣，要跪在地上叫你大爺。”
織夢沒有夸張，而且依著我對他的了解，這種事情也絕對做得出來，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這就叫又哭又笑，黃狗飚尿。
不過總歸我笑了，乾元和織夢也松了口氣，他十分認真地看著織夢，“我這只有一魄，不能停留太久，我后天回來，這期間可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如果這事情還有下次，我只能把你捉了，活剝。”
他看著織夢，一字一頓，說得那叫一個認真。
“我知道。”織夢懶懶地應了一句，也只有她那樣氣場強大如女王的一樣的妹子，才能在乾元面前不卑不亢……
換了是我，可能乾元一生氣，我……我就認慫了。
之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稍微吸了吸鼻子……我，我沒有想哭，而且為了這事情哭，也……也太沒有出息了吧？
然后我就被織夢無情的拆穿了，她悠悠地補充了句，“別再看了，他鬼影都沒有了。再說了，他不是給你說后天嗎？那統共不超過四十八個小時，有什么舍不得？”
我沒有舍不得……
被織夢說得一張臉通紅通紅，我更是局促不安地看著她，只能趕忙轉移話題，“你快帶我出去吧，不是說要去黑衣阿贊那里嗎？可不能晚了。”
“可他剛才還說，讓你消停些。”織夢補充了句，大有甩手不干，直接回國的打算。
但我拉住了她，把自己一致以來的擔心說了出來，“我其實想消停，但這次似乎是沖著乾元來的。岑老爺子的事情，他給我說是他仇家做的，所以才讓我去醫院找尸體，然后附身隱去鬼氣。”
“然后呢？”織夢操著手，顯然有了興趣。
我吐了口氣，再是繼續往下說，“然后這事情如果讓乾元出面，可能不大方便。而我和你都是局外人，就算置身于這事情當中，也不會讓那人覺得我們和乾元是一伙的，他不會提防我，所以……”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織夢打斷我的話，幫我做了個總結，“小秋，我真沒有想到，你平常看著沒心眼又白目，竟然還讀過些并發，知道什么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錯，不錯。”
……
我不想給織夢計較，權當她剛才是在夸我，那我只要受著就好了……
織夢帶走出鬼道，之后兜兜轉轉，總算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到了目的地，那就是泰國當地一個非常平常的寺廟，和中國大部分的寺廟一樣喜歡修筑在人跡罕至的半山腰。
據說這樣是因為空氣好紛擾少，利于修行。
我之前還聽過一首詩，原話不記得了，大意就是說神仙都住在山上，故而修仙求佛的人為了更接近神仙，就把寺廟修到了山上，也通過爬山種種，來考驗自己修佛拜佛的誠心。
我這一路上都在想黑衣阿贊的廟宇到底是怎么樣，可等到到了，真有那么一丟丟失望，因為就和我們這一路上看到的寺廟十分相似，從外面看從里面都平平常常，并無區別。
“就這里？”我回頭，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織夢一眼，織夢正在看刻在寺廟外墻上的壁畫，聽到我這么問她，也不自覺地微微皺眉。“不好說，但他們給我的地址，的確是這里。”
“好吧。”我拿不定主意，只能移步到了織夢跟前，“對了，你在看什么？”
“看壁畫呀。”織夢隨便應付了句，“你看，這是龍頭胡琴，上面繡著囚牛，傳說龍生九子，囚牛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喜歡音韻，故而常常蹲在琴頭上欣賞，久而久之人們在做琴的時候，就喜歡在琴頭做個龍頭，就是說囚牛的。”
織夢指著其中的一個開口，除掉囚牛的龍頭琴之外，壁畫上還有其他模樣的野獸，像是龍首豺身的睚眥、莊嚴肅穆儀態萬千的嘲鳳，還有腳踩著香爐模樣和獅子差不多的狻猊……
“小秋，你認識它們嗎？”
我以手扶額，織夢說這話什么意思，就我雖然沒有什么見識，但不至于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當即給織夢懟了回去。“我認識，不就是龍生九子，然后把它們一一畫在壁畫上，我雖然不認識它們，但能叫出名字，你有意見？“
我還給到織夢一個淡淡的眼神，那里面充斥著大大的不爽呢。
織夢無奈地看了我眼，就他肯定不是這個意思，讓我千萬不要誤會。“我是說，這地方不是泰國嗎？它為什么不放些有當地特色的宗教信仰，反而畫龍呢？你不覺得，這有一丟丟的不和常理？”
我算是聽出來了，敢情織夢是覺得這里奇怪，我微微咬住自己的唇瓣，也把其中的厲害關系琢磨了圈。“你說得對，就它放古曼童放佛牌都可以理解，但是畫龍生九子圖，就有些奇怪了。”
“不光是龍生九子圖，這壁畫非常詳實。”織夢順著我的話繼續往下說，“我這么給你說吧，他在畫的時候，帶著滿滿的虔誠，所以一筆一畫都有筋骨，這一點就連我都做不到。”
織夢從來非常坦然，她做不到就做不到，決計不會亂說。
我嗯了一聲，卻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與之而來的，還有一層濃烈的鬼氣。
“小秋，過來。”織夢有所察覺，當即讓我躲在她的身后……我點頭嗯了一聲，躲在織夢身后。
來的，是兩個飽經風霜的女人，瞧著年紀似乎是一對母女，女兒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她畏首畏尾地躲在婦人的身后，會用一雙惴惴不安的眼睛，上下打量我。
她是人，但在她的身后，有一個巨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