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救你的，不是我
但是喪氣鬼捏著我肩頭的手松開了。
確切地說，他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緊緊地拽著他那只已經發黑的右手……
我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汗水涔涔流下，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疼得，都要滿地打滾了，卻特別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他剛才要殺我，現在竟然要我救？
我當然不是圣母，而且我還想要請問一下喪氣鬼，它那么叼，隨時手里拽著我的性命，那我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救它？
“我……我拜托你，你能不能求求你的那位大人，讓他放過我？”喪氣鬼痛苦地跪在地上，向我乞求……
而我，也終于聽明白了。
乾元……對，一定是他，他趕來救我了？
又是一口冷氣吹了過來，喪氣鬼連忙手腳并用地逃走，退了出去……
這地方本來就是喪氣鬼虛設下來的結界，所以他一消失，之前布下的結界也不見了。我松了口氣，整個身子軟了下去。
我現在在的地方，是殯儀館后面的荒山。喪氣鬼應該動了什么手腳，讓我悄無聲息地到了這里……
乾元也到了，他應該是一路著急趕過來，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緊張，看到我跪在地上，他連忙三步并作兩步到了跟前，“小秋，你還好吧？”
我其實很好，雖然頭頂和左肩的火焰被喪氣鬼所滅，但至多只是陽氣受損，之后大病一場……
和之前可能會狗帶相比，簡直不能再好了！
乾元把坐在地上的我扶了起來，滿是擔憂地埋怨了我句，“小秋，你還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我不過剛走，你就敢給自己招惹一只喪氣鬼，不知道惹上這東西，會把你的性命都賠進去嗎？”
乾元說得憤恨，也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眼。
我尷尬地沖著乾元笑笑，我也不想撞鬼，也想給他省點事情。但我最近實在是太倒霉了，不但喝水會塞牙縫，就連在路上走著都能撞鬼……而且我撞鬼撞到厲鬼，也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撞鬼就撞些本事不怎么樣的魑魅魍魎，纏上之后最多倒倒霉，或者干脆生場小病，不像我，我撞鬼都是撞到喪氣鬼這種大佬級別的，纏上人不會生病不會倒霉，而是……直接狗帶，直接死！
總之，我對自己，簡直是大寫的服氣！
我也覺得特別尷尬，簡直不知道應該怎么和乾元說，只能尋思著快些把這個話題一筆帶過去，不要在繼續丟人了。“那個，謝謝你幫我把喪氣鬼搞定了，不過我劉叔應該還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嗯。”乾元應了一聲，這沒有問題。帶著我朝著殯儀館的方向走去，這都挺好的，只是走在前面的他突然停了下來。
我沒有準備，還低著頭往前走，也沒有看路，一下子撞到了他后背上。
他背后硬邦邦的，都快把我的鼻血撞出來了！但礙于他剛剛救了我的性命，我又不想連這種小事情都要斤斤計較，壓下心里的怒火，轉而問他。“你……你怎么了？”
他背對著我，聲音冰冰涼涼，帶著疑惑，“小秋，你為什么說喪氣鬼是我解決的呢？我到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
他這話，什么意思？
乾元也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勁，他把身子轉了過來，好看的眉頭緊緊蹙成一團，“難道，不是你把喪氣鬼趕走的嗎？”
我沖乾元扯了扯嘴角，就我……就我可以把喪氣鬼趕走嗎？他……他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喪氣鬼那么牛逼哄哄，我既惹不起又躲不起，
“那個，我好像沒有趕走喪氣鬼的本事吧。”雖然覺得自己這么說特別沒有出息，但我不想乾元誤會了我的本事，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我那么弱，哪里敵得過喪氣鬼。
“也是。”我有多少本事，乾元也知道。“可是如果不是你把喪氣鬼收拾了，它怎么會逃走呢？”
“不是，喪氣鬼不是你收拾的嗎？”雖然我能活下來很好，但乾元不說則以，越說越奇怪……
“當然不是。”他皺眉，也意識到事情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不是你，也不是我，難道還有人在暗中幫忙嗎？”我嘀咕了句，當時被喪氣鬼捉了，那簡直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一點活路都沒有……
“可是，他是誰？”乾元皺眉，反問了句，我不確定地，沖著他搖了搖頭。
那個，我……我也不知道是誰。
不過我就奇了怪，救人性命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他沒有道理遮遮掩掩不讓我知道，他做了好事情又不留名，是要cos雷鋒同志嗎？
“我……不知道。”乾元真的想了好久，我也巴巴地看著他，就盼望著可以從他的嘴里說出答案，但是他讓我失望了，因為他竟然咬唇沖著我搖了搖頭。
“那……那好吧。”我嘟囔了下嘴巴，因為實在不知道事情是誰做的，我只能帶著乾元默默地走了回去。
劉叔看到我們過來，連忙迎了上來，“小秋，你去什么地方了，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馬上就要出靈了，你還要跟著我一起上山嗎？”我之前答應過劉叔，會陪著他一道上山，但是他看我氣色不是很好，尤其是臉色蒼白得不行，他不放心我，想問問我需要不需要休息……
“劉叔，我陪你上山吧。”我雖然身體有些不舒服，但不放心劉叔自己上山，再說我之前已經答應了劉叔，沒有道理現在反悔吧？
好吧，其實我是擔心這次上山不太平。
“放心，我也陪你一起。”乾元稍微補充了句，然后沖我笑笑，“如果路上還有什么幺蛾子的話，我也能幫著應付應付。”
“嗯。”得了他的承諾，我心里更添放心。
出殯是在凌晨五點多鐘，我撐著強打精神，岑月她們則打了一晚上的通宵麻將，借此驅趕睡意。我不會打麻將，跟他們又沒有共同話題，看著還有那么一個多小時，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覺。
雖然乾元在一旁守著我，但我還是夢到自己進了靈堂，看到了岑老爺子年輕時候的模樣。他看著我，目光殷切而哀傷。
“五天……還有五天……”
他看著我，神情焦慮，但翻來覆去地，只會給我說這么一句話。
我很想知道，五天，五天以后會怎么樣……
可是他沒有辦法給我細說，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巴，他每往外面吐一個字都倍感艱難，仿佛有刀抵在他的喉頭，每說一個字都要割一條口子樣。
“五天……五天！”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蹭得從凳子上坐了起來，劉叔守著我，睡在我的跟前，被我一驚一乍給弄醒了，“小秋，你怎么了……”
“我……我做噩夢了吧。”用手扶著額頭，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夢來得太陡太奇怪，如果明天晚上我還要再夢到他，他是不是要給我說四天呢？
他到底，在倒數計時什么……
“做惡夢了？”劉叔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個瓜女娃娃，我還以為你怎么了……沒有想到只是做了個噩夢，那沒有事情，對了，你都夢到什么了？”
“我夢到岑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我一邊嘟囔，一邊尋找乾元，“對了，跟著我來的那個男人，他去什么地方了？”
“你說乾元嗎？他去里面給老爺子上香了。”劉叔知道我是在說乾元，不但告知了我乾元的具體去向，還一個勁地感慨，“小秋，你奶奶之前給我說走陰人多孤寡，我打了大半輩子的光棍，本來還覺得她說得特別有道理，這也沒有什么。但你和乾元不一樣，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說你醒了讓我去叫他，結果你醒來也先問他在什么地方。”
劉叔一邊說一邊感慨，仿佛是再說我們沒有彼此簡直不能活……
他誤會了，我和乾元不是那種關系，我找他，是因為瞧不見他，有那么一點擔心……
他之前說了，會守著我睡覺，可我醒了鬼影都不見一個，難道這樣了，都不許我問問？但劉叔的話簡直不能太過分，把我羞成了大紅臉，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劉叔你別胡說，我……我進去了。”
“哈哈哈。”劉叔爽朗地笑笑，“好，好，好，我不胡說，你進去吧。小秋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說起這種事情就會臉紅，我也不勉強你了。”
劉叔誤會了，而且不僅如此，我還怎么解釋都不管用，因為他統統都聽不進去！
去了里屋，我才發現那地方不只有乾元，還有一身縞素的岑月，岑月正在細致地裝裱黑色的遺像，用紙巾擦拭上面的灰塵。照片上的男人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和我在夢里見過的一模一樣，那唇那眸，那是年輕時候的岑老爺子。
“老爺子要用這張照片？”雖然選遺像沒有什么特別的講究，但一般都會選近照，用這一張未免有些不合適吧？畢竟太年輕了。
“這不是老爺子。”岑月沖我搖頭，“小秋，這是我的大哥岑海。你忘記了嗎？就在老爺子離開的那天，他從外面奔喪回來，結果在路上心臟病突發，也走了……所以，明天一起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