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這是他的夢?
我尋了一個地方坐下,看著一群孩子打鬧,乾元雖然頂著地府三殿下的頭銜,但并不是最受歡迎的那個。
甚至,他被排擠,被欺負(fù)。
被那群孩子壓在了身下,大家都欺負(fù)他……
他那時應(yīng)該很小,但是已經(jīng)非常倔強(qiáng)了,他們讓他求饒,他不愿意,硬是要硬著頭皮地反擊,把那些欺負(fù)他的人,一拳一拳地打回來,如果打不到人,就用手去抓他們的臉,踢他們的腳,反正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怔愣地看著被欺負(fù)的乾元,似乎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對,我的小時候,因?yàn)闊o父無母,也這樣被一群孩子欺負(fù),那時候我就抵死不認(rèn)輸,不求饒,我會還回去,會用我弱小的拳頭告訴他們,我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是打了我也撈不到半點(diǎn)便宜,一樣會衣服弄臟弄破,身上掛著傷口。
大不了就真的,拼個魚死網(wǎng)破,你死我亡。
直到現(xiàn)在,我回家的時候,三姑和嬸嬸還要取笑我,說我小時候打架,可以把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每次帶著一身傷回來,嚇得他們膽顫心驚,都不敢罵我……
他真的給我好像好像。
“你的母親竟然是神仙,是要嫁給厲鬼的神仙,你和我們都不一樣,你是個怪物。”其中一個小孩踢了乾元一腳,扔下這句話帶著其他的小孩走了。
這世上的鬼大抵是有兩種,第一種是人死了,靈魂去了地府或者飄蕩在人間,而成了厲鬼;至于第二種,是來自于生產(chǎn),結(jié)合之下生下的孩子即為鬼子,一般鬼子都會保持有高貴的鬼族血統(tǒng),所以在地府身份尊貴。
可乾元不是,剛才那小孩也說了,他的母親不是鬼,是神……這意味著他就算頂著地府三殿下的稱呼,在鬼界也是不被認(rèn)可的。
一如池溪和向悅,都是池城的女兒,但一個被捧在了手心,想要什么都可以;另外一個只是用來被遺棄,可以被犧牲的……
我也終于明白,他那時那句淺淺的囈語,到底有怎樣的深意。
看著一身是傷帶著泥土的小乾元從地上爬起來,來到一位婦人的跟前,婦人長得非常漂亮,尤其有雙通靈漂亮的眼睛,她看到乾元狼狽地跑回來,微微皺眉,說話雖然是在責(zé)怪,但縱然是責(zé)怪,也溫柔極了。“乾兒,你今天又出去給他們打架了,是吧?”
乾元點(diǎn)頭,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寫著認(rèn)真,“是的,乾兒和他們打架了,因?yàn)樗麄冋f母妃的壞話,他們說母妃您身份低微,不配得到父皇的喜歡,還說您當(dāng)初嫁給父親,是別無選擇。”
“我嫁給他,是因?yàn)槲覑鬯!迸藢⑶诉^來,非常細(xì)致地替他擦掉臉上的灰塵,手指間非常溫柔,生怕把乾元弄疼了。“如果我不愿意,沒有人可以強(qiáng)迫我。”
他很溫柔,但是溫柔不等于怯弱。
“可是父皇已經(jīng)忘記母妃了,他很久很久都沒有過來了,和外人說起您的時候,也帶著嘲諷……”乾元說得很小心,他既想表達(dá)自己的不滿,又怕因?yàn)樽约旱那榫w讓女人傷心。
“不,他曾經(jīng)喜歡過我。”女人反了乾元一句。“而我也一直喜歡他……”
然后,他們就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當(dāng)中。
他的母親,是一個溫柔、隱忍的女人,跟我并不像呀?
所以,他為什么會說,我像她?
我搖了搖頭,還是想不明白,只能嘟囔了下嘴巴,卻是突然從夢中醒了過來,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后面的食夢獸打了個噴嚏,抱怨了句。
而直到它開口,我才意識到它會說人話!
“他的表情那么難受,我還以為做噩夢了呢?結(jié)果夢到的,還是挺溫馨的場景嘛。”他吐槽了個,我猶豫了下,也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樣的場景,雖然算不上溫馨,但離噩夢還是有差距的。
食夢獸不解地看著我,“小姑娘,你盯著我看做什么?難道我的臉上長了朵花?”他說話的聲音又粗又大,和本身呆萌的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我連忙將手指放在唇上,提醒它小聲點(diǎn)。
它說個話,能把我的耳朵震聾。
“你放心吧,你的那位大爺睡得熟,一般是驚醒不了的。”食夢獸嘴上這樣說,但音量上已經(jīng)下調(diào)了不少,我也松了口氣,如果在這時候都驚擾了乾元,我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但是我不想讓人誤會成我是特別關(guān)心、特別在乎乾元,所以又給食夢獸補(bǔ)充一句,“就算你不會吵到他,也不要太大聲,把周圍的花花草草都驚到了不好,再說了,你不睡覺,這周圍的小鬼不也要休息嗎?你就不能稍微有點(diǎn)公德心嗎?”
我雖然沒有什么本事,但幸好能說會道,口才不錯,只說得食夢獸一愣一愣。
他就尷尬地沖著我笑了笑,直說怎么沒有想到。
“所以,你剛才是進(jìn)入到了乾元的夢里?然后順道讓我看到了?”我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乾元問食夢獸。它之前是在后座,大概覺得這樣不適合說話,竟然直接飄到了前面,把已經(jīng)睡著了的小鬼往后放,捧著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平躺在了后面。
“是的。我以前和織夢主人在一起的時候,我都喜歡和她分享我看到的夢境,她每次也都很有興趣地聽著。今天他不在,我只能找你了。”食夢獸一臉無辜,似乎是在埋怨織夢為什么不帶著它走……
那個我也很想知道,織夢就不能把它帶走,然后哪里涼快去哪里嗎?
“不要,不要過來!”我后面的小鬼,卻是發(fā)出了一聲低語,我看到兩行淚從她的眼角溢出,立刻有一抹莫名的傷心在我的心間浮現(xiàn)。“它……做噩夢了?”
食夢獸點(diǎn)頭,“夢境往往和現(xiàn)實(shí)有關(guān),朵兒是因?yàn)橐恢弊卟怀瞿羌虑椋圆艜瓉砀踩サ刈鲐瑝簟!?
原來小鬼叫朵兒,的確是個非常可愛的名字。我之前說過,朵兒的模樣就和五六歲的小女孩一樣,有雙特別大的眼睛,還有些嬰兒肥,看著非常可愛。我覺得如果朵兒還活著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去捏一把她的小臉蛋,因?yàn)橹鴮?shí)是太萌了……
可是這么小的孩子,也會做噩夢嗎?
“你想知道她夢到了什么嗎?”我正在好奇的時候,食夢獸突然補(bǔ)了一句,攛掇我和她一起覬覦朵兒的夢境。我擺了擺手,“這個不合適吧,我是覺得夢境也是別人隱私權(quán)的一部分,你去偷窺,這于理不合吧?”
食夢獸也不反駁,只是給到我一個非常曖昧的表情,拋出一個眼神,“所以,小姑娘真的不想不知道嗎?”
我覺得他在誘惑我……
而我……
是明顯經(jīng)不住誘惑的……所以我一咬牙一點(diǎn)頭,“好吧,我想知道,但是只就這么一次,而且事后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就天打雷劈,反正這個秘密,只有你和我能知道。”
我越說越覺得這句臺詞熟悉,應(yīng)該在萬惡的國產(chǎn)狗血電視劇里聽到過很多次!
“行吧。”食夢獸點(diǎn)頭,竟然連著都答應(yīng)了。然后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你快閉上眼睛,你只要睡著了,我們就可以去朵兒的夢里了。”
我閉上眼睛,心里不得不說,略微也偶那么一丟丟的小期待。
說到底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女人。
朵兒的模樣也就六七歲吧,算來離開人世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那個年紀(jì),正是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年紀(jì)……
可是,她的夢,是晦澀陰暗的。
我剛一進(jìn)去,就能聞到厚重的血腥味,還有鋪天蓋地的顏色都是黑白色的,充斥著壓抑和陰暗。這……這不像是個孩子的夢境。
我長長地松了口氣,剛想退出去的時候,卻撞到了緊跟在我身后的食夢獸。食夢獸示意我如織夢那樣騎在它的身上,它馱著我在朵兒的夢里前行。它帶我首先來到的是個火車站,和其他大城市的火車站一樣,這地方有很多來外地務(wù)工的男男女女,他們大多來自偏遠(yuǎn)的小城市,興致勃勃地想著盼著來大城市里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但是想法是好的,只是現(xiàn)實(shí)往往太殘酷,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剛來到大城市的之初,并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為了省錢干脆就在火車站的底下打起了地鋪。
這之中,就包括那時候還沒有白手起家,也不是春風(fēng)得意的池城。
為什么會在朵兒的夢里看到池城呢?
我用不解的目光看向食夢獸,食夢獸也是擺了擺手,“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是朵兒的夢境,這一切都是她夢中的場景,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我將信將疑,果然看到一對中年婦女牽著小女孩的手從池城的身邊經(jīng)過,那個小女孩就是朵兒。
比現(xiàn)在小,大約三四歲吧,走路都還有些不穩(wěn),卻是活潑得一蹦一跳。
“都是你不爭氣,竟然一連生了三個女娃,這種賠錢貨我真不知道留來做什么,依著我說,就把她隨便扔了,讓她自生自滅吧。”男人惡毒地開口,毫不避諱地當(dāng)著孩子的面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