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她,可以被犧牲
“喂。”我叫住她。
織夢慢慢地將身子轉了過來,便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給到我一個冰涼、狠絕的眼神。“狄秋,我勸過你了。你最好不要亂來。我知道你身邊跟著只頂頂厲害的厲鬼,但是別以為有他護著,你就可以放肆的猖獗。”
我那不叫放肆猖獗,而且乾元也不可能護著我……
只是織夢走遠了,他壓根就不聽我的話,我把向悅弄醒,攙扶著她往回走。向悅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小秋姐姐,我們剛才是不是撞到不干凈的東西了?”
她問得很小心很小心。
“是的。”我雖然很想否認,但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我們今晚不只是撞到了臟東西,還是撞到了好多好多的臟東西。如果沒有織夢的話,肯定活不下來。
她救了我,可是我,不想領情。
我送向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虛弱地躺在床上,只一會兒就睡著了。我從她的房間里退了出來,猶豫了下,去到之前乾元在的屋子里。輕輕抬手敲了敲門。
“誰。”里面傳來乾元冷冰冰的聲音。
“我,狄秋。”雖然應了一聲,但我心里略微存了一個疙瘩,乾元是厲鬼,厲鬼的嗅覺最靈敏了,方圓百里都能追蹤尋味,可我現在就在門邊站著,他竟然沒有感覺到?
“嗯。”伴隨著這聲音,他把門打開了,靠在上面,便是沖著我輕輕點了點頭,“你來做什么?”
“你……你搞定了?”我試探著,有些不放心地問到。
他眉頭微皺,靠在墻上的時候虛弱極了,這幅模樣我上次見過,應該……應該是受了傷,亦或者消耗太大。剛才織夢說過,她已經把附近所有的河川里的水鬼都找來了,乾元雖然厲害,但……但也敵不過那么多吧。
“當然。”他輕哼了一聲,以為我在質疑他的能力,“若你不信,你就進去看看吧。我把棺材毀了,破了陣法,水鬼應該就不會回來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把事情處理了很好,但是看他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又讓我擔憂不已。
“只是池城傷得重,可能情況復雜些,我們過去說。”他一邊說,一邊朝著我走了過來,卻是虛晃一下,身子一矮。我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他,碰到他胳膊的時候,某只無意識地淺哼了聲。
“你受傷了?”這都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了。想起他上次胸膛觸目驚心的傷口,我不由得心里一顫。“水鬼很難纏吧?我剛才遇到織夢了,她……她說把附近的水鬼都招來了。”
“哼,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鬣狗。數量多,又怎么樣。”乾元鼻孔出氣,清冷地說了句,“倒是你,織夢沒有對你做什么嗎?那個女人,她……她很危險。”
“她沒有對我怎么樣。”我真不想說他,明明自己就是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竟然先關心起來我有沒有事情。而且他剛說什么鬣狗,鬣狗是沒有什么本事,但是如果被一群鬣狗盯上了自己剛剛捕獲的食物,就算是草原霸主獅子老虎之類的,也會選擇離開。
因為,它們數量太多,不想惹一身腥。
所以,乾元斷然不可能沒有事情,他也斷然不能全身而退。
可是我說謝謝,他未必會領情。
一路上都相顧無言,他帶著我走回到了池家的主別墅群,池城躺在床上,雖然醒著,但卻是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一雙眼睛渾濁不已,和之前的精明商人模樣,判若兩人。
“他被水鬼傷了,還重了詛咒,如果沒有辦法,可能撐不過今晚。”蔚然見我們進來,簡單地給我說了一下情況。乾元哦了一聲,尋了一處地方坐下,我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他虛弱到,已經連站都站不住了嗎?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要分出一部分的精力用來遮掩身上的鬼氣,不讓現場的人看出他厲鬼的身份。他眼睛微閉,那副模樣真的讓我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我想過去,但被人叫住,因為我頂著覃朝雨孫女的名聲,乾元又是我的人,是他把水鬼解決了,所以現在這時候應該由我出面主持大局。
我猶豫地回頭,看了乾元一眼。
他都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輕地沖著我點了點頭。
我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地說,“那個,我剛才見到織夢了,她承認事情是她做的,但是我不是她的對手,讓她給逃走了。不過你們放心,水鬼陣已經被破,她沒有法子了。”
我放走織夢,他們都很擔心,但是聽說水鬼陣破了,又都是舒了口氣。
“織夢嗎?我真是養了一只白眼狼。”池城冷笑了聲,因為太虛弱,他說話聲音顫顫巍巍,“我把她好吃好喝地供在家里,吃穿用度都不用花錢,每個月還要給她工資,她竟然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當然他也不是平白無故地供著織夢,而是因為織夢有用處,幫她做了不少的事情。我從他的抱怨中,聞到了自己非常反感的,那種商人的銅臭味。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只說你該死,池先生,您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又或者做過錯事情呢?”我都是問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問錯了話,“反正她是這么說的,我……我也不知道真假,您自己問她吧。”
我說話的時候,也看了池溪一眼,她將眉頭緊緊皺成一團,就小丫頭本身的想法,我是清楚的。她很關心自己的父親,但是同時又不覺得自己相信并且把她當成朋友的織夢會是這樣的人,她的心里非常矛盾,也非常掙扎。
不知道為什么,我也覺得就算織夢把水鬼引出來,但也不是絕對惡劣的壞人……
我不知道是我太善良,還是事情真的有隱情。
“你能救我嗎?”池城拖著他病重怏怏的身子,繼續問我。我將眉頭緊蹙成一團,稍微遲疑了下,還是沖著他搖了搖頭,“對不起,這個我沒有法子。”
我有回頭看乾元,但是他閉上眼睛,也不知道聽沒有聽到我說話。
他都已經這樣了,我真的不能開口。
“我有辦法。”人群里走出個佝僂著背,長得瘦削的男人,穿著件黑色的道袍,“你這是被水鬼吸走了精魄,只要有人愿意把他的給你,你就可以活下來。但是這人,必須要是至親至愛的親人。”
“我來。”池溪想都沒有想,干脆地接過話,只要可以救活自己的父親,他什么都愿意。
“等等。”我聽出了這句話里的問題,稍微停頓了下問男人,“可如果沒有了精魄,那他會怎么樣?”
“小姑娘,你這問題問得好笑,精魄是組成三魂六魄的關鍵,如果連那個都沒有了,魂魄不全,你覺得還能活著嗎?如果運氣好,就是腦死亡的植物人,還能靠著機器,維持基本的身體運作。”
他這話,什么意思!
這……這簡直是一命換一命。
“小溪,不用了。”池城倒是明白人,直接拒絕了這個荒誕的提議,“我還是寫個遺囑吧,如果我死了,池家就靠小溪你了。”
池溪搖頭,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更希望池城可以活著……
她一邊哭一邊搖頭,一邊哭一邊抽泣。
“不,等等。”突然有個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栽倒在池城的床邊,“先生,您忘記了嗎?您還有向悅,她不也是您的女兒嗎?她愿意為了你犧牲,愿意為了你去死!”
我陡然瞪大眼睛,那個女人……
“二娘,你在說什么?”池溪皺眉,回問了女人一句。
等等,池溪叫她二娘,所以她就是向悅的母親,我……我竟然看到一個做母親的,要自己的親生女兒犧牲?
“小溪,我知道先生喜歡你,舍不得你。我也不跟你爭什么,我把向悅給你,讓她也能為池家做點事情,你看這樣好不好?”她十分激動,竟然開始兜售自己的女兒了!
我瞠目結舌,卻覺得身后突然有什么東西靠了過來。
我一回頭,便差點落入乾元的胸膛。他淺哼了一聲,眼眸里竟是鄙夷。不過我有那么一丟丟的奇怪,乾元對這種事,不是一向不關注不上心嗎?怎么這次還有八卦的心情?
只是,他整個身子都沉悶著,讓我多少有些提心吊膽,也有些擔心和不安。
向悅也到了,她站在門邊,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剛才的話,她應該聽到了……她不放心池城趕了過來,可聽到的卻是這個。
……
我突然開始明白,她那時候為什么會受到飛天鬼的蠱惑,也會說自己只是母親想要嫁入池家的工具,現在終于輪到這件工具派上用場了。
“如果向悅救了父親的命,你要什么?”池溪沉著臉,問了個讓我詫異不已的問題。
“我只要可以永遠地留在池家就好了,太太現在不是病了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走了,我能……”女人小心地措辭,同時觀察池溪和池城的表情。
所以,她果然是在賣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