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他的秘密
好吧，我說錯話了，但是也勞煩乾元稍微關(guān)注下重點。
重點不是老人跳車會不會受傷，而是他為什么要跳車逃走……老人被乾元捉了不能動彈，眼淚卻一個勁地往下落。“大人，大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還想見我的兒子，我不想就這樣下地獄，你別帶我走……”
他說得聞?wù)邆�，聽者流淚，可是乾元沒有心，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動容。就瞧見他不耐煩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你在說什么，我又不是鬼差，怎么可能帶你到地府呢？”
他一邊說，一邊將老人推開。
“那您的意思是？”老人怔愣著，好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不是也要回上海嗎？我們剛好一起，你現(xiàn)在實體越來越弱，只怕等會見到你兒子，他也未必可以看得到你。我們跟著一道，你有什么話想要給他說，我還能讓小秋幫忙轉(zhuǎn)述。”
乾元一口氣說了好多，他平日里壞事做多了，偶爾做一件好事竟然有些生硬。我詫異地看著乾元，原來他還是有良心的，并沒有完全壞掉呢。
“你放心，我會幫忙轉(zhuǎn)述的�！蔽乙才牧讼伦约旱男乜�，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乾元突然想要做一樁好事，但我表示，自己是不會有意見的。
然后老人給我說了他兒子的名字和地址。
他兒子叫王曉曉，住在水榭小區(qū)3摟A座。我聽完地址之后，只能感慨一句好巧好巧，因為我的屋子不偏不倚，就在水榭小區(qū)3摟B座，簡單來說，我們住在一起，中間就隔著一堵墻，是鄰居呢。
老人一聽說我和他兒子是鄰居，十分高興，“小姑娘，這還真是緣分呀，不如我給你說個媒，我兒子年少有成，長得也很帥，我讓他娶你？”
不是吧……
老人這話太陡，我老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只能一邊尷尬地笑，一邊想著我要怎么拒絕。
然后，乾元他又截了我的胡。“老人家，這不行，阿秋已經(jīng)許了別人，不能嫁給你兒子了�！彼缘赖匦紝ξ业乃袡�(quán)，雖然并沒有點明，但是但凡有耳朵的，都聽出話里藏著的意思了。
“也是，也是，我忘記了�！崩先藢擂蔚匦α诵�，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很舍不得錯過我這個兒媳婦。
那擱在我這，我能說什么？
我?guī)е先藖淼剿啃^(qū)，這地方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了。只是我是租房子的，他兒子是在這里買了一套房子，雖然是小戶型，但是三年就能在上海買房，也著實不容易呀。
他兒子還沒有回來，我們只能在外面等著。老人的身子果然越來越虛化，到了后來果然尋常人都看不到了。乾元靠在門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我走過去踢了他的腳尖一下。
“喂。”
他懶懶地抬頭，睜開微瞇的眼睛，特別嫌棄地瞅了我眼�！靶∏铮惺虑閱幔俊�
“有吧�！蔽疫@個人心里是藏不住問題的，心里但凡藏了問題，就會各種不舒服，我稍微皺眉，也學(xué)著他的模樣靠在門上，“我記得你之前告訴過我，生平最討厭麻煩。就這事情你本來可以不插手，為什么一定要……”
我猶豫著，很多話都不知道當(dāng)講還是不當(dāng)講。
乾元的眼睛微微下垂，因為我離得他很近，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小拇指……
有畫面如放電影般地在我的眼前一閃而過。
我看到幼年的乾元跪在一片血污當(dāng)中，眼神倔強堅毅，他的旁邊站了個表情冷漠的男人，模樣和他有七八分相似，應(yīng)該是他的父親。“我乾上諭做了三千年的鬼王，你是我最大的恥辱，最不想要的孩子！”
我顫了顫，將手縮了回來。
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腦海里會出現(xiàn)那么奇怪的畫面。還有到底是怎樣絕情的父親，才會對自己的孩子說出那么刻薄的話語。
我也終于明白乾元為什么要出手幫老人了，是因為他渴望得到，所以才會有所動容？
我不能問，只是將這個問題藏在了心里。
“他到了�！毙姨澮魂嚹_步聲傳來，緩和了尷尬的氣氛。上來的是個三十出頭，面容清瘦高挑的男人，身子搖晃著，一副虛不受補的模樣。他摸出鑰匙，插進了鑰匙孔里。
那個，就是老人的兒子，王曉曉嗎？
之前王建國告訴我了，王曉曉出生的那年，他已經(jīng)四十了，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和老伴相依為命，沒有想到突然有了個兒子，所以一直都是把最好的給他，幸虧這孩子出息，雖然是農(nóng)村出來的，但是畢竟在大城市站住了腳，那也是相當(dāng)不容易的。
從見到男人開始，我和乾元的眼睛就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過。乾元是饒有興致，我卻是膽顫心驚……
“那個……”我剛想開口，告訴老人些什么，但是我先一步被乾元以手封唇，他用眼神暗示我。有些事情知道，就別說出來。
我點頭，他才把我松開。
他不想老人知道，從王曉曉走上樓梯，我見到他的那瞬開始，我就清楚地聞到了他身上的鬼氣。他被厲鬼纏住了，厲鬼吸走了他的陽氣，以至于年紀(jì)輕輕的他，是現(xiàn)在這幅虛不受補的模樣。
老人由始至終都看著王曉曉，并沒有注意到我和乾元私下的小動作。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寶貝兒子，至于其他，他都視而不見。
我手里拿著老人的公文包，看到王曉曉要關(guān)門進屋，稍微猶豫了下，還是上前叫住了他。
王曉曉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因為沒有休息好，還是被厲鬼榨干了人氣，眼眶深陷，像是吸毒的般，聲音也嘶啞極了，“美女，你有事情找我？”
我不習(xí)慣別人叫我美女，有那么一丟丟不自在。只能稍微將目光一沉，“那個，你叫我小秋好了。你父親，也就是王建國，他有東西托我交給你。”
“父親？”王曉曉非常意外，回過神之后將我請到了屋子里。
在我關(guān)門的同時，我還配合地問了一句，“那個，我可以進來吧？”
“你進來吧，總不能在外面說事情吧�！蓖鯐詴圆]有多想，他不知道鬼是不能隨便進人屋子的，在進來之前都得先問一句“可以進來嗎”之類的，在得到了主人的許可之后才能進屋。
所以，我剛才是幫他們兩問的。
老人進屋之后，目光仍舊停在男人的身上，我則簡單地打量了下客廳的陳設(shè)。雖然我們兩的屋子戶型差不多，都是套一的小居室，但是不得不說人家的裝潢高大上，我那破地方和他這一筆，基本上就是一狗窩。收拾得干干凈凈，地板是整塊的大理石，裝修有開放式的廚房，里面廚衛(wèi)一應(yīng)俱全，燈具也非常高級……
這些東西其實我都不是很懂，但是只能說是真的壕呀，土豪的壕。
“小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王曉曉給我倒了一杯水，請我在沙發(fā)上坐下。沙發(fā)又松又軟，和我那邊硬邦邦，三百多淘來的老式沙發(fā)果然不一樣。我往下咽了口口水，將那個公文包拿了出來。
“這是，你父親托我交給你的東西�！�
王曉曉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拿出了老人的儐相，拿出了他的骨灰盒，還有老人老伴的骨灰盒……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他聲音壓得低低的，頭也深深埋下。
我把里面的冥幣也拿了出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老人，這問題我不會回答，還是讓他來吧……老人的眼睛越發(fā)深陷，已經(jīng)流不出淚來，流出的是兩行鮮血……
我心里一緊。
“五天前，我在地里做著農(nóng)活，然后一下子起不來了�！崩先艘贿吇貞�，我一邊轉(zhuǎn)述。其實老人的身體非常好，真的走得太突然了。
王曉曉身子顫抖，將整個身子匍匐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我站在一旁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規(guī)勸……
他抬起頭看了我眼，“小秋，我現(xiàn)在不能招待你，你自己坐，休息好就回去吧。”
雖然這個時候下逐客令非常不禮貌，但是我能體會他這種悲傷的心情。于是緩緩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節(jié)哀順變，我……我走了。還有，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歡迎過來串門。”
王曉曉似懂非懂地看了我眼，也不知道聽進去還是沒有聽進去。我?guī)еx開……
老人也退出了房間，乾元告訴過他了，只要過了今晚的酉時，如果那個時候他還不能入地府的話，就真的晚了。
他還把勾魂的小鬼也叫了過來。
老人非常不情愿地跟著捉魂的小鬼走了，一步三回頭。我站在門口，心里百感交集。
我站在門口，心里如壓了一塊石頭般。
父母走得早，我就和三嬸還有奶奶親，如果有一日她們也老了……一行清淚從我的眼里流出，乾元伸手擦了擦，他似乎懂讀心術(shù)，一下子就看懂了我心里的擔(dān)憂。
安慰道。“你這條命自己都活不長，擔(dān)心自己就好，擔(dān)心別人做什么？”
不是，他這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