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傾城。
秦助理看向腕表，眉頭微皺。
大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以司夜傾的能力和本事，不至于在一座古城走丟，莫非有什么事耽擱？
“打先生手機了嗎？”
“打了，沒人接。”
女助理慢慢把靠在輪椅里小憩的陶然推進去，聽到這樣的對話，合眼小憩的蒼白女人又睜了眼。
她張了張嘴，發出粗嘎的聲音：
“沈醫生回來了么？”
“也沒有�！迸硪灿X得奇怪，“這個點，他平時都開始為你準備午餐了呢�！�
難道……他去找他了？
陶然這么想著，便沒有再多思考。
聽過秦助理那么長長的訴說之后，她心情實在激動跌宕，表面的平靜，不過是虛弱的偽裝。這會兒，她實在累得再也沒有力氣多說多想，沈鐸早就說過，對如今的自己來說，激動是大忌。喝了一些助理熬的粥，陶然照常午睡，或許是上午情緒消耗，她做了很多夢，一會兒是十幾歲偷偷追望司夜傾的時刻，一會兒是結婚后他從不回淺水灣的等待，再下一會兒又變成他兇神惡煞的殺自己……
“夜傾……不要……”
“陶小姐，陶小姐……”
涼涼的碰觸讓陶然從噩夢中驚醒，她滿頭大汗，驚恐瞪著上方的女助理，茫然道：
“怎么了？”
“您做噩夢呢�！迸髅夹臄Q了擰，一副想說又不想說的猶豫，“還有……沈醫生還沒有回來�！�
“什么時間了？”
“兩點半。而且，外面的那些保鏢也不見了很多，只留了一個人，我跟他搭訕，問是不是司先生也沒有回來，他不說。”
兩點多，沈鐸買個菜居然過了午飯時間？不太正常。請求女助理將她扶起至輪椅，她頭也來不及梳，線衫也沒來得及套，忙不更迭的讓女助理送她去外面。見陶然出來，保鏢立刻表現出萬分合作的態度，承認司夜傾還沒有回來，其他人包括秦助理都親自去找了。不過大理他們初來乍到，所以花的時間會久些。
“不會是……他們打起來了吧？打得難解難分？”女助理心直口快。
陶然搖頭：“不會，沈鐸是有分寸的人，就算要打，一場架能打這么久？”
“還是請太太進去等吧，有什么消息，我通知您�！�
看看自己浮腫得近乎透明的腿，陶然黯然垂眸，默默回屋。
除開等，如今的自己，還能做什么？等待別人的照顧，等待別人的反饋，甚至等待死神……
然而，沒想到的是，司夜傾和沈鐸兩個大男人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一樣，秦助理領著人尋找整整一下午，連影子也沒有捕到。眼看天色俞暗，秦助理焦急得六神無主，要知道，司家掌權人丟失或者發生意外，對司氏絕對是重大事件，他們這些人全脫不了干系不說，還不知道后面將掀起怎樣的風雨，況且跟隨司夜傾這么久，他做事一貫穩重，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這么久，肯定有什么事。
陶然同樣著急得不行。
不過關鍵時刻，本來就很虛弱的她無暇去辨別自己究竟是為哪個擔心，又或者，兩個都有。
“你確定都全部都找過了么？”她問秦助理。
“當然，我們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個個訓練有素，而且城市不大�！�
看一晚窗外慢慢升起的彎月，陶然想了想，輕道：
“你沒把事情告訴潭城那邊吧？”
“沒有，我不敢，司少……”秦助理嘆氣，“司少不讓我告訴您，其實，在懲罰完譚婉心和Jason后，司少精神不濟，存心求死，司氏內部有人隱約嗅到風，趁機興風作浪，雖然司少已經對身后事做了明確周密的安排，這也改變不了有些人妄圖弄點什么事出來。他們當中有些人，巴不得司少早死呢�！�
“存心求死……”
陶然喃喃重復這幾個字，不禁想起此次再見，司夜傾那張堪稱巧奪天工的臉，瘦得幾乎只剩骨骼。
“是啊，實不相瞞，來大理前，司少準備在您墜海的地方跳海自殺，我們發現沈醫生在這里，于是，想著誆他過來看看�！�
清澈如泉的水眸里蕩漾出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陶然沒想到，司夜傾竟然真想死，他，是因為內疚，還是……完全不敢奢望“他是因為愛自己”這種可能性，她抿了抿干涸的嘴，低聲道：“那先對潭城封鎖消息吧，免得再橫生枝節。現在還早，你們吃完飯再去找一趟，如果還找不到……”
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保鏢快步進來，臉色嚴肅。
“剛有個小孩送來一封信，說有個人讓他送到這里來。”
秦助理疑惑接過，打開，臉色立刻黑了。
“怎么？”陶然的心提到嗓子眼。
“司夜傾在我手里，帶一千萬來下面的地址，別報警。”
陶然愣住，覺得十分奇怪：“綁匪？”他們來這里才多久，怎么就會被有心的人盯上呢？
“有可能�！鼻刂韺⒈愎{塞進西褲口袋，一邊示意保鏢集結，一邊推測，“不過，更有可能的是，潭城那邊有人一直暗中跟蹤來到這里，等司少落單，趁其不備下手，反正那些家伙都盼著他出事！太太，我估計沈醫生應該和司少在一起，您休息吧，今晚之內，我務必把他們安全帶回來，您放心。”
秦助理領著所有保鏢飛快離開，院子里又恢復從前的寂靜。
不知道是沈鐸不在身旁，還是擔心他們兩個，陶然憂心忡忡，連氣也喘不過來，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女助理將她在床上安置好，黑暗里，過往的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放過，如同無聲的電影。忽然，有抹身影推開虛掩的門，根本睡不著的她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塊手帕捂過來，刺鼻的乙醚味道里，她徹底暈過去……
***
“陶然，陶然，醒醒！”
司夜傾的聲音仿佛從是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陶然睜了睜眼，視線模糊里，瘦削英俊的面龐近在咫尺。
“你……”她勉強動動手腳，立刻傳來干草堆的悉悉索索，“回來了？”
“這不是院子�！睂⑺⌒谋鹂吭谧约簯牙铮疽箖A撥開她眼前的碎發，警覺環顧四周，“沈鐸和我在喝茶，結果茶里下了東西，我們兩個聊到快結束時雙雙昏迷，等我醒來，就看到你也在。怎么樣，你還好么？”他的擔憂溢于言表，沈鐸在茶館說過的，她的身體極度脆弱，任何細菌、病毒、甚至吹風著涼等都會加速她生命的消逝，胸腔里又傳來那種火燒火燎的痛，他深深望著懷里的女孩。
思緒慢慢清醒過來，等看到自己竟靠著司夜傾赤裸的上身，她微微臉紅。
“秦助理找了你們一下午也不見人，吃完飯又去，我進屋睡覺，迷糊中有人進來，然后……”
“看來，有人存心下手�！�
封存許久的嗜血因子在體內蘇醒，司夜傾揚唇，眸光冷銳。
不論對手是誰，要他選擇在潭城下手，自己死也就死了，只當追尋懷中人而去，可如今，怎么可能讓他得逞？
瞥見不遠處昏迷的沈鐸臉上有血痕，陶然焦急問道：
“沈鐸怎么樣？你們差不多時間昏迷，為什么他還沒醒？不，為什么他臉上有血？”
司夜傾醒來見陶然就在身旁，所有心神全放在她身上，聽她這么一講，也發覺不對勁。
小心翼翼將脫下來的襯衫鋪在干草堆，他把陶然放上面背靠墻壁倚著坐好，趕緊去看沈鐸。
伸手一摸，手指全是血，看來有人用重物砸了他的腦袋！
“他被人襲擊了，后腦有傷。”
陶然心一沉，立刻道：“怎么樣會這樣？你撕下他的兩個衣袖，先幫他把傷口簡單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