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
打開門的譚婉心喜出望外,一股腦兒撲進司夜傾懷里。
這段時間,盡管婚禮還在繼續準備,她總覺得司夜傾對自己的態度不像從前,而且他一直病著,連司家內部爭斗也不太愛管,讓她有種不太樂觀的念頭。他選這時候過來,是意識到這段時間對自己的疏離么?還是來和自己商議婚禮細節?畢竟,萬眾矚目的婚禮就在五天之后呢。
一想到就要成為名正言順的司太太,她就高興得要哼小曲。
這個位置,仰望那么久,總算要到手了!
吩咐傭人趕緊送來香噴噴的現熬八寶粥,她舀起一勺,殷勤小意的喂給神色蕭淡的男人。
“快嘗嘗,這是我親自選材熬的,醫生說,對寶寶和我都好。你最近老不舒服,也得喝些養生的東西。”
司夜傾望著那只靠近的手,豐腴白皙,紅甲灼灼,和陶然的瘦骨嶙峋大不相同。
他垂眸,一口吞了,譚婉心眼巴巴望著,期待的模樣顯得乖巧又可愛。
“怎么樣,好喝嗎?如果你不喜歡這種口味,等以后結婚,我再改進。夜傾,陶醫生那么恨我,讓我的事業基本停滯……”瞧見司夜傾聽見陶然的名字抖了抖睫毛,她趕緊改口,“不說她,畢竟死者為大。如今我也沒什么開拓事業的野心了,只想嫁給你,平安把寶寶生下來,然后親自照料你,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司夜傾還是不吭聲,又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譚婉心見他還是不說話,放下碗,伸手替他按摩太陽穴。
“怎么一直不說話呢?還是不舒服么?”
“我在想……”司夜傾捉住那只柔弱無骨的手,黑眸如箭,準確射進她的眼里,“你在粥里下毒的幾率,有多大。”
“什么?”
他冷峻得不像話,更不像開玩笑,譚婉心驚慌失措,尷尬笑道:
“夜傾,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給你下毒?我愛你啊,而且我們的寶寶……”
“閉嘴!”滿面肅殺的男人騰得起身,拽起譚婉心,狠狠將她扔去地面,“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孩子?譚婉心,自從你上次流產,我根本沒有碰過你,哪來的孩子?你暫時當然不會對我下毒,因為你還想讓我當你肚子里孩子的爹,還想借我的手享盡榮華富貴,就像……你處心積慮借我的手,瘋狂報復你的妹妹陶然!”
微隆的腹部傳來若有若無的痛,譚婉心愣住,隨即聲淚俱下的哭泣:
“你在說什么啊?夜傾!什么妹妹?陶醫生怎么就成了我妹妹?還有,你怎么沒有碰過我,明明我們……”
“陶然是不是你妹妹,需要我把DNA報告砸你臉上嗎?需要我把你爹拎來對質嗎?”司夜傾冷冷的,瞳孔里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情感,“譚婉心,你連親生母親都能下手,狠辣的程度,讓我都深感佩服。你以為,給錢讓青龍躲藏,我就找不到他嗎?告訴你,只有不想找的,沒有找不到的人和事。”
“不可能!青龍明明……”
司夜傾眸光一擰,森冷勾唇:
“明明死了?看來你和青龍很熟,否則又怎么關心一個地痞流氓的死活?設計讓乞丐侮辱陶然也就算了,居然還栽贓!”
像有一萬響的鞭炮炸在頭頂,譚婉心目瞪口呆。
她抬手抹掉眼淚,眸心深處劃過一絲隱晦的毒辣。他什么都想起來了嗎?還是只查到一部分,或者想起部分?冰雪利刃般的氣息讓她瑟瑟發抖,她爬到司夜傾身旁,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腿:“夜傾,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就算我做錯事,我也是因為愛你,我實在太愛你了啊!沒有你,我的生命和生活簡直都找不到意義!”
她乞憐的樣子真嫻熟,讓司夜傾恍然想起警局的那段錄音。
當時,她也是這樣對許小雅低頭認錯,事后卻狠狠插了她一刀,要了她的命!
說不清的嫌惡和惡寒讓司夜傾不想過多停留,他拍拍手掌,秦助理領著幾個保鏢破門而入。
“你預謀殺害許小雅在先,嫁禍給陶然還不夠,又利用傭人偷天換日,害死我母親,因為你很清楚,我母親喜歡陶然,絕不會允許你來破壞我的家庭。然后……”司夜傾頓了頓,用力抽出自己的腿,再也不愿碰淚珠滾滾的女人一步,“然后你利用我,利用我傷害陶然,利用我殺陸月,甚至……”
他再也說不下,眉心突突的跳。
“所有一切,就是因為你想報復陸月,報復陶然!”
一種黑暗即將降臨的恐懼籠罩住譚婉心,她飛快算計考慮著,突然一沖而起,淚眼汪汪大叫:
“是,我就是恨她們!陸月這個女人,生而不養,把我像一捆爛草一樣丟給賭鬼父親,她配為母親嗎?陶然呢?她明明沒有我美麗,沒有我聰明,卻從一生下來就是陶家大小姐,受盡萬千寵愛,連婚姻都可以有人負責,嫁給想嫁的男人!我呢?夜傾,你也是私生子,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心中的痛嗎?我以為……”
她的面孔扭曲,泛出從未見過的猙獰和狠毒。
司夜傾難以相信的望著她,暴呵道:
“對,我也是私生子,理解你某些心情,但是,我死也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你憎恨陶然,歸根結底還是羨慕陶然,既然你這么羨慕她,那么,她所有經歷過的痛苦,你也嘗一遍吧。來人,把她給我帶走!”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夜傾!”譚婉心癲狂動彈著手腳,狀若瘋婦,“我們有孩子了啊!我是司太太,我即將成為你的的妻子!”
命令保鏢將她制住,秦助理恭敬道:
“請司少放心,福爾馬林,狼狗,乞丐,摩托車都已經準備好。”
所有這些,全是曾經陶然經受過的侮辱和傷痛。
司夜傾趔趄著往門外去,一邊走,一邊陰沉沉的吩咐:
“好,你們去辦,務必讓她看仔細孩子是怎么掏出來,究竟是不是我的。”
“是你的,肯定是你的啊!”譚婉心挑起來大叫,“夜傾,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純黑身影消失在春天日漸蔥蘢的綠影里,秦助理使了個眼色,一個保鏢立刻將一團抹布塞進譚婉心嘴里。
“譚小姐,孩子是不是司少的,為什么不去問問Jason醫生呢?他既然能控制司少,控制你,得到你,又算什么?”
兩只眼睛頃刻瞪得眼珠子像要掉出來一樣,譚婉心死死看向秦助理,激動泛紅的臉,剎那間白下去。
***
“陶然,春天來了呢,你說過喜歡迎春花對吧?我啊,買了很多種子,一定給你栽出來,好么?”
淺水灣的后花園里,司夜傾揮動鋤頭,一邊揮,一邊自言自語。
春日晴暖,這一幕卻看得徐媽和秦助理無限悲涼。
“他啊,最近自言自語的情況越來越多,還時不時咳血,哎,可惜沒人勸得了。”徐媽感慨。
“最糟糕的是,他不肯看醫生。”秦助理也憂心忡忡,“照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垮掉。”
“要是太太還在,就好了。”
徐媽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走開,望著她慢慢遠去的背影,秦助理心里升起一個大大問號——
要不要把消息告訴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