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霧氣濃重，尚且趨漸于圓的月亮映照出屢屢霧氣，疾速飄過。
大地顯得有些暗沉，翡翠山莊里卻是燈火通明，幾乎沒有死角。
山莊里點的不是蠟燭，而是一個個木桿子上掛著一個個清楚可以看見火苗的東西。
明明不是燈籠，可那火苗卻偏偏一動不動的，安安穩穩的燃燒著。
那東西好像極為廉價，一步距離就掛著一個，將整個山莊照的一片透亮。
山莊里五十米的空地上就有一個小房子，旁邊還有一個半高的小房子，上面掛著晃悠悠的牌子。
為了確保此次行動萬無一失，此次是由二皇子的近侍親自帶領。
可饒是他挺多了這翡翠山莊莊主的神奇，還是想不到，竟會有這種夜晚依舊如白晝的地方。
“聽說沒有，那壓水井就是城外二十里翡翠山莊的莊主弄出來的。”
“那個莊主就是弄出熱氣球的奇人呢。”
“說到熱氣球，為什么不用熱氣球偵察敵情啊？那樣不就容易多了？”
“噓...說什么，不想活了？”
自打出了壓水井后，百姓們對于新鮮事物驚奇的心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從未見過那般小的井口。
但卻因為那么個神奇的物什便成了只需往里添水只靠壓力就能壓出水。
帝玉珩讓那些打井的跟他們分說過，可他們就是覺得神奇。
連帶著，傳說中的翡翠山莊主人在他們眼里仿佛也多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莊上的壓水井出水出的比外面早些。
那兩戶自賣的匠人也在新搭的窯里忙碌了起來，他們要燒瓷。
擱從前，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們從前也不過是做一些木活兒和打鐵手藝的匠人罷了。
可到了莊子里卻好像變的奇怪又變的了不起了。
先是做出了鉆井的工具，又弄出了壓水井，如今那燒瓷的配方也給了他們。
這種配方都是可以傳家的，如今卻輕飄飄的給了他們。
兩人握著配方的手抖著，還是風華看他們不自在，笑著安慰
“你們即是賣了身，以后就是自己人。
莊子里有正經手藝的不多，你們兩個好好做，哥哥的高深，你們領略的皮毛都不到。”
兩人咽了咽口水，直到如今，始終對風華的一番話堅信不疑著。
莊戶里有幾個手藝人，正在跟著兩個匠人檢查新出爐的瓷
本就是艷陽天，他們又靠著窯，一個個就連頭皮都是紅的，偏臉上滿是喜色
“終于燒出來了，終于燒出來了....”
他們已經失敗多次，楚卿倒沒失望。
只道是盡管知道比例與配方也還是要琢磨，不過多浪費一些陶土罷了。
可這些匠人卻是受不得，明明配方都在眼前，偏不成功。
這窯已經連著開了一天一夜，他們也守了一天一夜，終于成功了。
“快....快去告訴東主.....”
“走，我們再按照方才的這個溫度.....”
翡翠山莊又一次歡騰起來，學堂里的學子們卻是聽了匠人的話語恍然大悟的道
“除卻瓷胚的配比，最重要的還是溫度...”
少年們針對這個研究結果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只聽的來匯報的匠人震驚不已
他愣愣的看向楚卿，卻對上了帷幔上的白紗，便轉頭看向風華
“他們學的都是什么？”
匠人三十多歲，當那些孩子的爹都綽綽有余，偏此時一臉的茫然，甚至眼里還有畏懼之色隱隱浮現。
風華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溫水遞到他的手里
“這是物理，也是所謂的格物之道，可知天地變化，追溯萬物根源....”
匠人只覺得耳朵嗡嗡做聲，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了。
他手里攥著水杯只往嘴里灌著，連水流到了衣襟上都沒察覺
還是風華拍了他的肩膀塞給他帕子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你家孩子這兩天還在調養身體，等好了，也是要入學堂的。”
匠人攥緊了手里的杯子，眼里盛滿了希冀的光
風華回頭看了一眼楚卿，認認真真的與他解釋道
“在翡翠山莊，你與他們一樣。
那一紙賣身契，也有期限的。
等你們考核過了，可以把自己贖了，留在莊子上當莊戶跟咱們簽合同，照樣能讓孩子在學堂里學習。”
“咚”的一聲，卻是那匠人跪下了，臉上盡是淚痕
“本是為求生自賣自家，本只盼著活命，卻不想...還有這般造化，往后，王三的命就是東主的。”
說完，他就要俯身叩頭，卻只感覺到肩上有手搭住，再也彎不下去腰。
楚卿不忘維持自己的人設，輕輕的咳了一聲，才輕聲道
“不必如此，盡心就好，莊子里的人都是待遇，只要你們的心都在莊子里，莊子才會越來越好。”
“是.....”言語總是無力的，從苦日子過來的，更明白這個道理。
等到王三回到瓷窯那里的時候，步子還有些發飄，只覺得自己是在夢里。
等他把此事與另一個自賣的匠人和家人說了之后，大家都是同一副表情。
反倒是村子里的那些匠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進了咱們莊子，就是進了福窩了，有的人家怕是省吃儉用一輩子也過不上這樣的舒坦日子。”
眾人深感有禮，做事非但沒馬虎，反而更仔細認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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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帝都城里出現了一家大型的連鎖超市。
售賣的都是一些百姓們必不可少的日用品，從花露水蚊香再到肥皂與香皂。
原本這些都是稀罕物，只一個都夠在帝都城里風靡一段時間的。
可最叫人震驚的卻是超市里的讀書角。
那里兜售筆墨紙硯，價格便宜的人們想搶。
價格低廉的墨汁，一根可以寫許久的鵝毛筆與鉛筆。
還有那一摞一摞的紙，更有數不盡的書在書架上售賣，從十多文到五十文不等。
旁邊還有長桌小椅供人歇息，只看這擺設，倒是應了那讀書角的名字。
從前寒門人買刀紙都要省了再省，硯臺碎了一塊不曉得多心疼，買本書那都是家里一年的盈余。
如今他們看著那一處，只覺的眼睛熱了心熱了。
待回過神的時候，那讀書角就被眾人一擁而上包圍了。
得知此事的時候，朝中的那些世家正在擺弄手里的衛生紙。
“這紙只消五文一卷？百張上等宣紙不過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