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上,楚卿看著高高聳起的土包,再無一絲火星的樹林,楚卿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走吧....”楚卿轉身朝著眾人勉勵的笑了笑。
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已經(jīng)重新纏在腰上的軟鞭,卻在下一刻身子輕晃“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邙山在死一片的寂靜之后隨之又是一片慌亂。
...........................
楚卿醒來時陽光刺眼的厲害,打透了窗欞和幔帳,伸手在眼前遮了遮楚卿這才覺得不對。
“玄一....”楚卿話音剛落,玄二就捧著一碗散發(fā)著辛辣味兒的湯藥走了進來。
見楚卿在床上半撐身子,她頓時一喜,卻還小心翼翼的將手里的藥碗放在桌上。
“姑娘可算是起了!”
楚卿眉頭蹙成了疙瘩“怎么回事兒?”
“姑娘疲累過度了,該好好歇歇了。”
玄二嘴里說著話,卻沒耽擱手上的活兒,不顧楚卿的抗拒半抱半拖著楚卿靠在了床頭。
“姑娘傷了元氣,怕是等會兒會頭疼,咱們先把藥喝了吧...啊!”
捧著藥碗,玄二的神色堪稱小心。
這位主最煩的就是這些子苦藥湯,這事兒在院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傷寒了寧可泡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硫磺池,皮膚都皺了紅了那藥也是不碰一口的。
“姑娘,此事不同以往,您這段日子太忙了,昨日又是情緒激動,您還是喝了藥吧,屬下特意備了酸果子,您,您喝藥吧?”
楚卿靠在床頭聽著耳邊綿延不絕的嗡嗡聲,沒忍住捂了捂額角。
明明她沒說不喝,可卻什么都教她說了去了。
楚卿無力的伸了伸手,卻再無抗拒之意。
玄二頓時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寡言乖順的她也變的啰嗦起來
“姑娘小心著些...”她小心的將碗放在托盤里一動不動的端著
“您病這事兒,屬下沒告訴王爺,但百姓們卻是親眼看見您倒下的,從早晨到現(xiàn)在,咱們府門一直都被人堵著。”
皺著眉頭喝苦藥的楚卿愣了愣,隨之就被那滿嘴的苦味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玄二忙不迭把帕子遞給楚卿,自己去給她倒溫水
“都是屬下嘴笨,姑娘沒事吧?”
她念念叨叨的,反倒叫楚卿頭腦昏沉起來。
用帕子捂著嘴好不容易遏制了咳嗽,接過玄二的水杯喝下,楚卿這才喘了一口氣。
“說我無事,已經(jīng)醒轉。”楚卿闔眼揮了揮手,神色已經(jīng)難看
“我會喝藥的,頭痛的厲害,且去吧,不用伺候。”
玄二望著藥湯碗欲言又止,到底不敢多言,倒退了出了房間。
楚卿起身,用溫水仔仔細細的漱了口又小心翼翼的捻了半個酸果子進嘴里這才捏著鼻子喝起了苦藥。
再躺下時,腦海里想起的卻是玄二方才說的話,她是不是太拼了?何至于將自己逼到這種程度?
也不知是不是藥勁兒上來了,楚卿紛雜的思緒緩緩遠去,最后余下的只剩酣甜的睡意。
就在門外候著的玄二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等到楚卿再次醒轉時刺眼的陽光已經(jīng)變了顏色,楚卿捏了捏眉心,起身為自己穿衣打理。
“姑娘....”楚卿才站起身還未來得及撩起幔帳,玄一和玄二就已經(jīng)推門走了進來。
一人捧著洗具,一人捧著衣衫,楚卿披著衣服拿起了牙刷,就聽玄一已經(jīng)自發(fā)說到
“百姓們已經(jīng)在屬下的勸說下離開,但對姑娘卻還是掛念的,他們有不少人帶了東西,有母雞,也有雞蛋和肥胖的蓮藕...”
玄一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卿一眼。
楚卿含著牙刷怔了怔,眼中隨之涌起的卻是熱“留下便留下吧,等過些日子,也弄些好節(jié)禮予他們。”
玄一忙不迭應了是,沒一會兒,就見洗漱完正在穿衣的楚卿念叨著
“今年的新種不易得,明日我們得瞧瞧去,通知各個坊里村上....”
這邊卻是玄二應了是。
“姑娘用些飯吧,是熬了許久的雞絲粥...”
楚卿隨著他們出門,就被迎面飛來的猛禽撞了個正著。
玄一和玄二凌厲的出手最后變得軟和起來,玄一更是抿了抿唇道“是留在王爺那邊的腳力...”
楚卿耐著性子回房取了肉干給那肉滾滾的白鴿子,這才拆下它腿上的信卷。
“這信兒倒是得的快...”
楚卿看著看著便坐了下來,那臉上隨之涌起的就是甜蜜的笑意。
玄一和玄二對視了一眼,一人候在一邊,一人去了灶房。
“還說沒告訴他,這信兒不也是這么快就來了嗎?”楚卿橫了玄二一眼,雖有嗔怪,卻無惱怒。
“嘿嘿...”玄二撓了撓腦袋,也不知說什么。
“此事阿珩過段日子會上報朝廷,先前收撿的那些東西交給車隊讓他們送至帝都去。”
楚卿將信卷小心收起來之后,整個人也不見了方才的柔軟
“這北域人也該有些緊張感了,也不能什么都叫阿珩扛著吧....”
楚卿臉上泛著冷,眼中更是閃爍著寒光。
夜色很快降臨,邊城里面的街道上除了巡邏和打更的早就空無一人了。
百姓們這一日卻同昨日一樣,熄了燭火卻望著天邊的圓月發(fā)著呆。
“也不知王妃怎么樣了...說是好了,這瞧不見心里也不安生....”
說話的人住在很普通的民宅里,可翻來覆去的聲音卻也是真的。
“許是還沒好透呢,那日王妃暈倒,可嚇死老頭子了,那白森森的小臉喲,瘦的....”
說話的老人翻了個身,又是一聲嘆息
“咱們太沒用了,也不知能做些什么,臨了臨了,還累的王妃這般尊貴的人為咱們生了病......”
類似這般的話語在各個院子里響起。
比起那些住著大院子,哪怕夜里也燈火通明的大宅子,反倒是民宅里的音調更誠懇真切。
“爹....兒子想當兵去,就做咱們邊城的兵!”
漆黑的夜里,有些人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楚卿不知這些,可一日她房間里的燭火熄的卻是難得的早了些。
床上更是沒了那總是盤膝打坐的身影,可卻叫玄一玄二安心了,這種時候,也就只有他們王爺說的話姑娘才能聽得進去了。
只要為姑娘好,這種事兒他們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