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聿城問的是要怎樣才能把堂堂留下,安可可還不至于這么失態。
但他換了個說法,直接就把安可可給嚇跑了。
天哪,陸聿城現在居然不想去母留子了,他一定是被武器打到了頭!
安可可捂著臉跑回了房間,堂堂追到半路,看到樓梯口有家庭醫生上來了,遲疑了下,果斷選擇回去找陸聿城了。
畢竟他是因為老媽才受的傷,堂堂覺得自己有義務陪在陸聿城身邊。
然而,眼前卻忽然多出一雙大長腿。雇傭隊隊長彎腰把他抱了起來,雙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房間里的情景。
“為什么不讓我看?”
堂堂鼓著小嘴,抱起了雙臂,對忽然而來的黑暗很不滿。
男人低啞得有些濃郁的嗓音,緩緩從床邊傳來:“你還小,不能看這些東西。”
緊接著,堂堂就聽見了一聲悶哼。心一緊,他脫口而出:“你別死!死了我就沒有……”
那個詞語已經到了口邊,這時堂堂才驚覺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不由一陣懊惱。
雇傭隊隊長笑著拍了拍堂堂的肩膀,替他把話補上了:“陸先生要是出了事,你就沒有爹地了,是不是?”
“才不是呢。”
堂堂小聲嘟囔著,撇頭轉向一旁,眼前如影隨形的黑暗,讓他心里有些難受。
他不想陸聿城死。
即使總有一日,老媽要帶他離開陸聿城,他也希望陸聿城能好好的,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再娶一個妻子生個孩子。
不過就算他再娶多少個妻子,都沒有他老媽好看,再生多少個孩子,也沒有他聰明能干。
想到這兒,堂堂心里的郁卒就消散了不少。反正陸聿城錯過了他和老媽是他沒福氣,他才不要為這種事情生氣。
……
半小時后,家庭醫生收拾好醫藥箱,說了些注意事項后,便在雇傭隊長的護送下離開了。
堂堂輕手輕腳地走到闔目休息的男人身旁,小手輕輕碰了下他寬大的手掌,冰涼的,還有一層薄薄的汗。
他稚嫩的臉蛋上出現了一抹擔憂,“你沒事吧?”
陸聿城本不想睜眼,半個小時的咬牙忍耐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神,傷口直到現在還在火辣辣地疼。
但聽著孩子似乎帶著一抹哭腔的嗓音,他到底還是打開了眼簾,看向床邊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
“沒事。”
男人低沉喑啞的嗓音,聽上去可一點都不像是沒事。
堂堂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似的疼,他咬了下唇瓣,忽然問他:“你還想吃薯片嗎?”
陸聿城啞然失笑,然而他連搖頭都費力,只能張開大掌,將他軟綿綿的小手圈住,輕輕用大拇指摩挲安撫他。
“我不餓,你困了就去休息。”
堂堂搖頭,“我不困,我陪著你。”
停了下,他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神十分真誠地問:“你是不是想讓我老媽來陪你?”
陸聿城,“……”
“怎么會這么想?”
他自認,在孩子面前他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卻不想還是被孩子給堪破了想法。
此刻,他確實想要讓安可可過來,問她幾個問題。
堂堂捕捉到他眼里一閃而逝的濃稠,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從陸聿城手里掙脫出來,蹬蹬蹬往外面跑。
安可可才洗完澡,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在很低矮的位置,顯然是堂堂回來了。
可她沒有鎖門啊。
安可可走過去開門,堂堂就像一個小皮球似的,一下彈進了她懷里。
她被撞的一個趔趄,勉強站穩了,扶著孩子的肩膀,問:“怎么冒冒失失的?”
“陸……陸……”
原諒堂堂關鍵時刻掉鏈子,他實在不知道陸聿城的名字,總不能叫陸先生吧?或者是那個男的?感覺聽上去一點禮貌都沒有!
安可可眸光一緊,急聲道:“陸聿城怎么了?”
堂堂大聲道:“陸聿城想見你!”
安可可,“……”
她差點被這個峰回路轉給嚇死,弄的還以為陸聿城大事不妙快掛了呢,她還頗為心虛——自己偷偷洗了個澡……
“可我已經洗了澡了,就不過去了吧?”
安可可為難地看著身上睡衣,粉色小碎花的長衣長褲,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那個殺伐果斷、時刻都穿著西裝的尊貴男人面前。
堂堂急了,拉住她的手腕就走,“老媽穿睡衣都漂亮得像小仙女,就去看他一眼,不然他晚上睡不著覺的。”
不得不說,堂堂真相了。只不過他就是見了安可可,晚上也睡不著。
睡眠障礙,可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
安可可想到自己在網上搜查到的資料,心里驀然一沉。
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害的陸聿城患上了睡眠障礙,現在又害的他受傷,她簡直能愧疚到以身……不不,不能以身相許,要冷靜!
饒是告訴自己別多想,當她走進陸聿城的房間里時,她的臉蛋還是紅撲撲的。
陸聿城聽見動靜,這才重新睜眼,略顯艱難地瞇眸看著她。
“你怎么來了?”
他以為堂堂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安可可窘迫地點頭,她被堂堂推到床沿,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即使噴灑了香水,也無法遮住。
她眼睫輕顫著,打量他,“你哪里受了傷?”
堂堂快言快語:“腰啊!他腰上中了一顆彈,醫生說讓他這幾天都在床上休息,別亂動,扯著了傷口以后就會很難過的。”
安可可,“……”
兒砸,其實后面那一大堆話都不用說的。
她尷尬地移開視線,努力讓聲音顯得平穩一點,“我有什么能幫上你的嗎?”
男人不說話,實際上,他沒什么需要她幫助的。先前還在想,等她過來了要問她些問題,可她一出現,那些問題仿佛都不重要了。
堂堂用手背撓了撓臉,“那個……醫生說要用酒精給他擦身體,怕他體溫過高引起發燒。”
可現在,雇傭隊隊長不見了,管家叔叔也不在。
安可可大囧,現在只想趕緊帶著兒子走人。
擦身體什么的,也太曖昧了好嗎?!
陸聿城已經有些看不清她了,堂堂的話也像是從遙遠的星空傳來,隱約又模糊。
“陸先生?陸先生?”
安可可看著陷入昏迷的男人,怎么叫都叫不醒,一咬牙,把手心按在了他額頭上。
滾燙的觸感,柔軟的肌膚,給人一種矛盾又和諧的感覺。
安可可咕咚咽了下口水,為男人的美色而心跳加速。
“老媽,怎么樣?”
見她遲遲沒有說話,堂堂也著急了,陸聿城不會發高燒燒傻了吧?
他聽說過有小朋友因為高燒43度,燒成了智商不高的低能兒。
一想到陸聿城也會變成那樣,他心里就有些難受。
安可可抽回手,鎮定地向他解釋:“有一點發燒,我去找管家要酒精和溫度計,你先回房間去睡覺。”
“不行。老媽你走了,陸聿城身邊沒有人,他醒來會很孤單。”
安可可忍不住吐槽:“我不是說喊他叔叔嗎?直接喊別人的名字,是不禮貌的。”
“我不想……”